對方出手實在太快太突然,秀幾乎是剛剛反應過來,便已被制。
她瞪大眼,剛要有所舉動。一隻大手伸出,閃電般地扣住她的下巴,「喀嚓」一聲,把她的下巴給拉了下來,緊接著,「喀嚓」「喀嚓」聲再次傳來,轉眼間,秀的雙肘關節也被鬆下。
這個時代因為崇向武勇,對人體關節是非常熟悉的。
接著,亞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把她帶到西苑秘室。」
「諾。」
在玉紫層出不窮地審查手段中,結果很快便出來了。這個秀,是魏王室中培育了多年的刺客,她的袖袋中,也有一粒專供自殺用的丹藥。
聽到這裡時,玉紫頗有點不好意思。她之所以令亞一見到秀,便把她下巴給卸了,便是以前看電視時,那些殺手總是把毒藏在牙齒中的。
然後玉紫得知,這個秀,是趙王后的妹妹魏姬所使,她派來的刺客,除了秀,還有十個已成功混入狼鏢中的劍客,其中有一人,還是與玉紫同時到達隔城的一個遊俠兒。
「玉?」
亞見到玉紫怔怔出神,不由叫了一聲。
玉紫轉頭看向他。
對上亞擔憂的眼神,玉紫冷冷一笑,她低聲說道:「原來,我到了這裡的事,連趙宮中一個小小的姬妾,也都知道。」
她嗖地站了起來,在殿中轉了一圈又一圈。
亞擔憂地望著她,他知道,現在的玉紫很為難。
她是可以殺了這些刺客,可是,如果那魏姬要是又派出第二波刺客呢?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把此事通知趙出,讓他好自為之。可是,會不會這一通知,把趙出的人也給引來了?萬一趙出要搶去她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玉紫想了又想,轉了又轉,最後還是決定,把這些刺客殺了算了,同時,她的身邊加緊防備,所有出入這個宅第的人,都要是最可靠的。
至於那個魏姬,只能暫時放過她了。
玉紫懷孕八月了。
這個時候,已到了陽春三月,萬物復甦,天地間一片青翠。
現在的狼鏢,一切都步入正軌。接回的那部份家屬,在田地中忙碌,護送商隊的活,更是一件接著一件。
這時的狼鏢,就算遇到了盜賊,也不再殲殺,只是趕走了事。開玩笑,這地方要是沒有了盜賊,他們狼鏢豈不是沒事幹了?
眼看狼鏢的事入了正軌,玉紫便把走私的事也掛上了日曆表。他們的走私很簡單,便是從曾城拿到齊鹽,然後運往趙,魏,秦,燕諸國。
三月豔陽天。
明晃晃的日頭照在大地上,使得那一片片的鮮綠,更明豔了幾分。
玉紫懶洋洋地躺在樹蔭下,有一下沒一下地縫著鞋子。她縫的鞋子,便是把一塊含毛的羊皮縫在一塊足形的木墊上,當然,那木墊上,也得縫上一層皮毛。
木墊很厚,饒是她手頭的這針,是特製的,用惡金鑄成的大針,可她要縫出這樣一雙拖鞋來,斷斷續續要一足月。
孩子的,她自己的都已縫好,現在她縫的,是給亞的。
不知為什麼,每一針一線下去,她的眼中,總會浮現那個人的身影。
可能是快要生了吧。所以總是無法完全割斷。
玉紫苦笑地想著。
一陣腳步聲傳來。
玉紫不用抬頭,也知道是亞來了。
這個亞啊,總是這樣,每天不來看她個三四次,他就無法安心做事。
不過,伯亞終究是風流之人,玉紫知道,這隔城中,愛慕他並且與他有染的少女,不在少數。
是啊,這個時代的人,就算愛慕一個女人,也想也沒有想到過,要為她忠貞的。當然,這時的女人也有這樣。
亞大步走到院門口,他一低頭,便看到了仰躺在樹蔭下的玉紫。
他一看到她,眼神中便閃過喜悅。
他大步走到玉紫身側,提起幾上的漿,仰頭一飲而盡後,亞望著玉紫那高高鼓起的大肚子。
望著望著,他伸手先上了她的肚皮,感覺著肚中傳來的脈動。
玉紫抬起頭來,含笑問道:「累得滿頭是汗,怎不洗把臉?」
亞大袖一拭,把臉上的汗水一拭而清,笑道:「想要看玉。」
玉紫抿唇笑了笑。
亞低著頭,望著她秀致的眉眼,喉結滾動了一下,艱澀地說道:「玉,孩兒出來後,喚我為父罷!」
玉紫一怔。
亞已很久沒有跟她提起這個話題了。
她抬頭看向他,轉眼,又低下頭來。
玉紫望著自己突起的大肚子,笑道:「自然是你的乾兒。」
「玉,我想做他的親父。」
玉紫沉默良久,低低說道:「亞,我視你如兄長。」
她的聲音很低,也很真誠。
亞沉默了,良久良久,他站了起來,轉身朝外走去。當他走出幾步後,腳步一頓,說道:「玉,我等得起。」玉紫沒有回答。
這時,亞又說道:「玉,公孫華來信了。」
他背對著玉紫,似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話說出,「這兩月中,他來了三次信,不過都被我截住了。昨天,他派了劍客來傳信了,我也給截住了。」
亞越說,聲音越低。
他慢慢回過頭來。
亞雖然回了頭,卻一直低著,一直不敢看向玉紫。而玉紫瞪了他一陣後,這時只是長嘆一聲,喃喃說道:「無妨的,我現在無心男女之情。」亞都向她坦白了,他又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實在不忍心責備他。
亞從懷中掏出一塊帛書,上前遞給玉紫。然後,他騰地轉身,大步朝外面走去,他一邊走,一邊說道:「那公孫華是一俊俏王孫,與玉甚為相配。玉,你若是想,不必顧慮於我。我伯亞堂堂丈夫,要得到你這婦人,怎麼著也得堂堂正正,讓你心甘情願才是!」
說罷,他落荒而逃。
玉紫低下頭,打開了手中的帛書。
帛書上很簡單,只寫著幾行字,「華已回秦,待散了府中諸姬,再回到玉的身旁,與玉共日夜朝夕。」
玉紫低著頭看著這帛書,久久都是一動不動。這時刻,她冰封的心,突然裂了一小口。
邯鄲。
王后派出姬妾,在大王慣常經行的地方非議君王的事,令得大臣們不喜了。因此第二天,群臣便紛紛上書,請大王再向他國求聘公主,納為夫人。
空蕩蕩的穹形大殿中,相國子節朗聲說道:「大王后苑,豈能只有一家之婦?大王務必再娶公主。」
另外一個大臣也站了出來,說道:「臣以為,秦趙雖然有宿仇,然,秦公主還是可以娶的。臣願代替大王,遠赴秦國求娶公主!」
王座上的趙出,冠冕搖晃間,目光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巨大的穹形大殿中,一切的聲音都那麼清朗,也是那麼的空蕩!趙出聽著聽著,伸手撫上額頭,揉搓著眉心,幾不可聞地說道:「娶婦再多,也是孤,也是寡人!」
這時,相國子節皺起眉頭,向趙出說道:「大王娶後已有半年,怎地至今還無子嗣?臣等請大王多施雨露,為我趙氏開枝散葉!」
他的聲音一落,眾臣同時離塌,朗聲說道:「臣等請大王多施雨露,為我趙氏開枝散葉!」
轟隆隆地請求聲中,趙出持起酒斟,朝著幾上輕輕一放。
「砰」地一聲脆響中,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趙出抬起頭來,淡淡地說道:「光是魏國姬,孤的後苑便渾日吵雜,不得安寧。」頓了頓,他冷而強硬地說道:「你們身為臣子,自當擔憂國事,孤之後苑,與你等無關。」
這話很重。
一個大臣站了起來,他剛準備開口,趙出眉頭一皺,暴喝道:「休得再提婦人之事!」
如趙出這樣的人,平素優雅雍容,很少發怒。可他一發怒,眾臣便同時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說什麼。
前趙王后統治期間,行事獨斷專行,歷年來,趙人實已習慣了這種獨裁統治。所以趙出這一聲喝出,就算有人想上前辯一辯,看到他那青中發黑的臉色,又是不敢了。
這時,趙出站了起來,喝道:「退吧!」他長袖一揚,率先走出。
一隊隊宮婢,整齊地站在院落中,趙王后宮雖然沒有建在土台,也不在東苑,她可按照規格建造的王后宮,在陽光下,依然高大巍峨,古樸中透著奢華。
鴉雀無聲中,魏姬提起長長的裳服,一邊衝入一邊邊叫道:「姐姐,姐姐。」聲音清脆如黃鶯。
她在撞得紗幔飄揚,珠簾晃動後,瞅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魏姬朝塌幾後,低頭不語,失魂落魄地趙王后看了一眼,右手一揮,喝道:「都退下。」
「諾。」
眾婢一退,魏姬便嘿嘿一笑。
這笑聲突如其來,失落中的趙王后抬起頭來。
她盯了一眼妹子,不耐煩地說道:「如此之時,你竟然發笑?」
魏姬笑得更歡了,她湊近趙王后,清脆地說道:「姐姐,你給嚇糊塗了。大王他,沒有同意再聘公主。」
趙王后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
她盯著妹子,蹭地一下站起,「可是殿中傳來了消息?」
魏姬連連點頭,她捂嘴笑道:「大王說:光是魏國姬,孤的後苑便渾日吵雜,不得安寧。」
魏姬說到這裡,以手托著下巴,喃喃說道:「大王是喜歡溫柔之人麼?不耐吵雜?」
趙王后這時也露出了笑容,她慢慢坐下,拈起一塊米糕放入嘴中。
這時,魏姬頭一伸,湊近趙王后問道:「姐姐,這一月中,只有你可往大王寢宮。他可有令你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