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氣一天一天炎熱,狼鏢的業務也達到了一個高峰。
越來越多的商戶開始由隔城進出趙魏秦三國。狼鏢收取的費用雖然不少,可商隊如果不走隔城,要多轉幾百里的話,那費用更是驚人。
現在的狼鏢在隔地的遊俠兒,便有一千二百餘人。而這些人中,並不包括那些在田地中忙活的家屬。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狼鏢便擴張成了一千二多人。這支看起來總是溫和之極,除了最初幾次的立威之後,後來行鏢時,都要對幾伙大盜賊進行『孝敬』的隊伍,無意之間,竟成了可以左右隔城局勢的巨頭!
就在隔城的盜賊們開始擔心,並暗地裡商量了幾次對策後。他們接到了狼鏢首領伯來的請宴。宴會中,伯亞明白地告訴他們,狼鏢在隔地不會再擴張了。而且,伯亞還提出來,要求各位盜賊以入夥地形式,轉為狼鏢的外圍分隊,與他們相互呼應,共同搞擊擅長單騎走馬的西狄,保護商隊進出。
並且伯亞還說,他們雖然打著狼鏢的名號,雖然一切行為準則按狼鏢地要求來,可狼鏢並不會剝奪他們地指揮權和首領位置。
伯亞說了,隔城本是三國交通最為緊要的所在。這裡的盜賊減少,對隔城有百利無一害。因為那些繞上數百里路程,刻意避開隔城行商的隊伍,會越來越多,會給整個隔城都帶來驚人的變化。
最終,狼鏢那天天可以吃飽食,妻兒可帶在身邊的生活形式,還是令得盜賊們動心了,他們與伯亞簽定了契約,劃定了勢力範圍。這種勢力範圍甚至包括於,把隔城分成為東南西北中五個區,每一夥負責一個區。
孩子七個月大了。
現在的孩子,一天到晚小嘴都在「哇哇」地說著誰也不懂的話。有時看著他煞有其事的樣子,玉紫總有一種兒子在向她傾訴地錯覺。
玉紫忙裡抽閒抱了一會兒子後,轉身便向外面走去。
這陣子,她在忙著收購隔城的大小店面。同時,她也在令人往經往三國的要道口修建客棧。
當然,做這些事的前提時,她還派出大量的人手,在每個要道口處,過上二三十里,便豎起一個石碑,石碑上寫著幾個字,「隔城盜賊已清」。這樣的石碑,一直延伸到魏趙秦三國國內數百里。
「厝叔,前方便是隔城了。」
一個劍客策馬來到一輛馬車旁,指著那隔個幾十里便有的石碑笑道:「那些隔城人也有意思,竟是深恐世人不知道有一個隔城,深恐世人不由隔城過境!」
他的話一落,馬車中便傳來一聲嘆息,「止戈,你隨我多年,於商事上還是一無所知啊。」
止戈一怔。
這時,另一輛馬車中傳來一個青年的笑聲,「止戈滿腦子都是劍術,哪裡會知道商道?」他說到這時,轉向厝公的馬車,叫道:「阿父,這豎石碑者甚是不凡。你看各家商隊都已派人前去隔城打探了,我們為何不先派人前去,卻要阿父親至?」
馬車中,厝公一笑,道:「阿父此去,卻是想見一見那狼鏢!」
原來如此。
眾人頻頻點頭。
厝公的商隊進入隔城時,隔城忙忙碌碌的,到處都在建房。一家一家的泥土茅草搭成的店面被拆除,一間又一間全新的木屋和石屋出現在街道兩側。止戈哈哈笑道:「這隔城甚是有趣,莫非,是哪一個王孫想在這裡立國不成?哈哈哈。」
「玉,玉——」
亞一邊走一邊大呼小叫,遠遠聽到他的叫聲,玉紫抱著孩子站了起來,暗暗想道:幸好這時的樸實,若是前世,以亞這性格壓根行不了商。
亞大步衝入院落中,遠遠看到玉紫,便叫道:「玉,魏國人厝叔來了。」
厝叔?
玉紫詫異地看向亞。
亞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身邊,皺眉說道:「便是那個同時在趙國和魏國立過功勞,得了封地的厝氏,你忘了?他本來的姓氏便是隔,這隔地隔城,都是他們的領地啊!」
玉紫站了起來。
她低下頭抱緊兒子,暗暗想道:果然,隔城的名聲一傳出去,他的主人便出現了。
這時,亞大叫道:「玉,要不要叫那幾伙盜賊去迎一迎他?」
說是『迎』,亞的聲音中已帶有殺氣。
玉紫問道:「他帶有多少人?」
「不多,五十人而已。」
「來者何人?」
「厝氏族長的小兒子和孫子。」
「已到了何處?」
「進城了。」
玉紫點了點頭,道:「他親自來了,又只帶了五十人,顯然並不是為了鬧事而來。亞,派人迎上他,你們先與他見一面,看看他的來意。」
「然。」
當天晚上,亞又來見過玉紫。他告訴她,厝叔與他們談了一會,又要求到狼鏢所擁有的良田裡轉了一圈後,便說他此行來到隔地,便想見一見隔城中實際的首領,狼鏢的頭。他還說,伯亞的名頭是響,可在他看來,真正處事決斷的必另有他人。他又說,他想與真正能決斷之人,談一談隔地的處置權。
隔地處置權?
玉紫的心跳有點加快了。
她一直覺得,這隔城對她來說,是塊真正的風水寶地。她甚至還想過,用一種什麼手段來得到這塊地的所有權。
想到這裡,玉紫站了起來,說道:「亞,既然厝叔有此要求,那麼明日,你我便見他一見!」
與厝叔相見,是在一處酒家。這酒家屬於玉紫名下,裡面專門設有幾個隔間。
一層飄飛的紗幔後,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房門處,傳來幾個男人的笑聲,「狼鏢之首,居然是一婦人,真真想不到也。」
笑聲中,房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
幾個人同時抬頭看向房中的玉紫。
此時的玉紫,一襲黑袍,肌膚如玉,她正跪坐在塌後,透過紗幔,目光明澈地迎上眾人。
門口幾人呆住了。
這時,玉紫站起,盈盈一福,「諸君請了。」
直到她開了口,幾人才清醒過來。那中年人清咳一聲,道:「早便聽過姬的名頭,可直到此時,方知姬華貴不凡,渾不似一商戶!」說罷,他朝著玉紫深深一揖。
就在他行禮的同時,站在他身後的幾人,也向玉紫一揖。
他們被玉紫容光所懾,竟自然而然把她當成一個大貴族。
玉紫沒有注意到,站在眾人最後面的那個容貌普通的劍客,定定地打量了她一番後,眼中光芒閃動。
在玉紫與厝叔等人說話時,一個剛加入的遊俠兒湊到一個傭工面前,朝著院落裡瞅了一眼,道:「伯亞這孩兒笑得好生可愛,不知多大了?」
那傭工撐起掃帚,笑道:「約摸七月大吧。伯亞這孩子長得甚俊,一點也不似他。」
那遊俠兒若有所思地說道:「七月大?卻是要學說話了。我家那孩子,估莫也是這般大了。」他怔怔地望著內院,一副很想走進去看一看的模樣。
那傭工連忙叫道:「君不可入內。」對上那遊俠兒詫異的眼神,他連忙解釋道:「數月前曾有刺客混入,欲襲殺姬和孩兒。從那以後,內院防衛便嚴格許多。」
遊俠兒點了點頭。
玉紫與厝叔交談過後,才知道他們是無意中得知狼鏢之名,以及看到了隔地的變化後,一時興起才過來的。他一個幼子,根本不能代表他的家族和父兄發言。
不過說實話,玉紫其實也不在意。畢竟,現在的隔城局勢已經形成,他厝族就算是領主,想要到這裡插上一手,也要看隔地的盜賊們願不願意了!
讓玉紫有點掛念的是,不但公孫華至今還沒有消息傳來,連她派出尋找公孫華的兩個遊俠兒也至今沒回,也不知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
就在農收告一段落時,這一天,亞急急地向院落裡走來。
他一走到玉紫面前,便坐在塌上,大口大口地喝著酒。
玉紫詫異地問道:「何也?」
亞嘆息一聲,咒罵道:「那些愚物!」
他抬頭迎上玉紫關切的眼神,皺眉說道:「曾城傳來音信,他們接的幾趟鏢接連出事,數月所獲,已經全部賠了出去。現在狼鏢在齊魯兩地的名聲,不但沒有打開,還頗有不利。」
玉紫連忙問道:「為何會如此?」
亞伸出手,朝著幾上重重一拍,怒喝道:「最可惱的便是此處。他們查了又查,竟是一點也不知道禍從何處而來。」
亞說到這裡,朝玉紫看來,訥訥地說道:「玉,你以為如何?」
玉紫自是知道他想說什麼。她知道,包括亞在內,很多遊俠兒,都是一根筋的人。雖然這次派往曾城的人中,有兩個有些許商才的,可那些人不管是思考的角度,還是眼力,都受到了時代限制。有些很淺顯的道理,沒有人點破,他們就是不會明白。
亞見到玉紫皺眉沉思,連忙說道:「玉,休惱。大不了棄了那裡。」
「怎能輕易言棄?」玉紫站了起來,道:「我去看看罷。」
「可是?」
「亞,不必擔憂,我在這裡呆了一年多了,正想走上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