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的竊竊私語中,玉紫舉著酒斟,曼步來到了魏太子身前。
她右手持斟,左手挽袖,盈盈一福後,仰著頭看著魏太子,微笑道:「妾代吾王,敬太子一樽!請!」
說罷,她頭一仰,斟中的酒水順著她櫻紅的唇,汩汩而入。燈光中,只見一縷淺黃色的酒水順著她的紅唇,順著那白玉般的下頜,流入那纖細修潔的玉頸中。
不知不覺中,魏太子喉結滾動,嚥了一下口水。
這時,玉紫一樽酒水已然飲完,她盈盈一笑,目光如水,清澈而冷地望著魏太子,然後,把空酒斟朝著地面一倒,挑眉問道:「妾已飲完,太子莫非怯矣?」
魏太子哈哈一笑,他頭一昂,把斟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玉紫剛要起身,他已提起酒壺,向玉紫的斟中再次傾倒。
酒水汩汩入斟中,魏太子目光灼灼地盯著玉紫,「玉姬?果然人美如玉,風姿如玉,清骨如玉!」
他一連三個形容詞,目光中毫不掩飾對玉紫的好感。
面對著他灼熱地打量,玉紫低眉斂目,淺笑道:「太子過獎了。」這時,她斟中酒已滿。
這一次,玉紫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斟,對魏太子笑道:「太子親自斟的酒,除我王外,無人能飲!妾代我王謝過太子殷殷之情!」說罷,她轉過身,大步朝著主塌上的趙出走去。
這一下,魏太子怔了怔,他微微後仰,直視著玉紫,低低笑道:「這個婦人,果然聰慧!」
剛才當著滿殿權貴,他對玉紫如此獻慇勤,雖然在這個時代,婦人欣然領受了,也算不得什麼大錯。不過落在眾趙國大臣的眼中,終究會有一些不妥。他斷沒有想到,玉紫會這般聰明,會毫不在意地把他的慇勤給巧妙地推開,並且那話說得他無言以對。
這時,玉紫已走到趙出身前,盈盈一福,雙手捧著那酒斟,舉到頭頂上呈送到趙出面前。
趙出深深地盯視著她,接過酒斟,一飲而盡。
這時,玉紫已經盈盈退後,回到自己的塌上。
玉紫一坐入暗處,便懶洋洋地向後一倚。她微笑地看著前方,在感覺到身側魏姬那怨毒之極的目光後,她轉過頭向魏姬看去。
四目一對,玉紫右手成刀,朝著虛空中重重一砍!
嗖地一下,魏姬的臉變得鐵青,她瞪著玉紫,嘴一張正要說些什麼,坐在她身側的一個姬妾連忙伸袖掩住了她的嘴。
這麼一阻,魏姬也警醒了。可是她一對上玉紫那趾高氣揚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玉紫的手勢雖然隱蔽,看到的卻不止是魏姬,一時之間,眾姬妾看向她的目光中,怨氣倍升,隱隱中,玉紫甚至可以聽到她們磨牙的聲音。
玉紫笑了笑,轉回了頭。
這時,殿中編鐘聲響,兩列美姬舞著雲袖,飄然來去。
玉紫只是瞟了一眼,便毫無興趣地收回了目光。她搖晃著斟中的酒水,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殿中喧囂聲大作,連趙出也走下了主塌,與魏太子等權貴湊成一堆說笑著。
嗖地一聲,玉紫眼前一暗。
她慢慢抬起頭來。
站在她塌前的卻是魏姬。魏姬鐵青著臉瞪著她,壓低聲音喝道:「玉姬,你以為你張口瞎說,便能讓大王相信你的話?」
玉紫笑了笑,她慢慢站起。
玉紫比魏姬足足高了一頭,這一高起,立成居高臨下之勢。她微笑地望著魏姬,在看到她眼中的怨毒時,玉紫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她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酒,道:「魏姬,如此之時,你不是應該夥同眾人,想著怎麼應對大王地問詢麼?如此之時,你還來對我示威,也太愚蠢了些吧?」
魏姬一僵。
本來慢慢圍到了魏姬身後的眾姬,也是一僵。一時之間,眾女面面相覷。
按道理,魏姬犯了事,與她們並無干係。可現在地問題是,魏姬才是魏國的嫡公主,也是她們的主子。如今趙王后還在幽禁中,此時魏姬再一倒,她們斷然會被連累得毫無地位。
玉紫盯了眾女一眼,振了振衣袖,漫不在意地越過她們,步入殿中。
玉紫一入殿,嘩啦啦一陣腳步聲,十來個貴女同時圍上了她。
她們盈盈一福,爭先恐後地喚道:「妾成氏見過玉姬。」「妾李氏見過玉姬。」「妾胡氏見過玉氏。」……
一眾叫喚聲中,玉紫朝著她們回以一禮,笑道:「妾不過一姬妾,嬌嬌們禮過矣。」
一個臉蛋長長,眉骨高挑的貴女連忙說道:「玉姬為大王誕下大子,又備受恩寵,日後貴不可言,怎能說禮過了呢?」「然也然也,姬乃貴人,可以受我們的禮。」
玉紫笑了笑,這時她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盯上了自己,當下轉頭看去。
看著她的,卻是趙出,他只是朝她盯了一眼,便冷冷地轉過頭,笑容滿面地說著什麼。
眾貴女像是商量過一樣,左一個右一個地圍著她,而且越來越多,不一會功夫,玉紫的前後左右便被堵了個結實。
這時,那長臉蛋的貴女湊近玉紫,笑嘻嘻地問道:「玉姬真真好肌膚,怪不得大王如此恩寵。」說罷,她撫上自己白裡透紅的臉,嘆道:「妾雖幼於玉姬,肌膚卻差遠了。」
玉紫卻是一聲長嘆,她以袖掩臉,苦澀地說道:「玉姬不過一尋常姬妾,嬌嬌們若想道賀,何不等玉姬被大王立了夫人後再來?」
眾女一怔,還沒有回過神來時時,玉紫已是一旋一扭,輕飄飄地鑽出了包圍圈。
這時,與趙出交談正歡的魏太子招了招手,朝著玉紫喚道:「玉姬!」
玉紫一怔,她對上笑容滿面的魏太子,又對上嘴角微揚,似是含笑,眸光卻冷著的趙出,當下福了福,緩步走近。
如魏太子和趙出這樣的人身邊,自是圍滿了權貴,這些權貴對上緩步走近的玉紫時,都在盯視打量。
魏太子看到玉紫走近,哈哈一笑,轉向趙出說道:「玉姬之名,我還在魏國便有所耳聞啊。」他笑笑地看著趙出,道:「大王對這個婦人,當真恩寵有加啊。」
魏太子做為姻親,說出這樣的話,當下,趙國眾臣都是眉頭一皺,看向趙出。
趙出卻只是笑了笑,他的笑容有點沉鬱,眾人都可以感覺到。
玉紫低眉斂目的,對於魏太子地指責,也沒有放在心上:只要她一天沒有位份,她的存在,便對魏氏眾人造成不了威脅。魏太子這話完全可以不去理會。
這時,趙出舉著酒斟,朝著眾臣晃了晃後,頭也不回地對玉紫命令道:「先退吧。」
玉紫輕應一聲,盈盈一福,轉身從偏門退出。
玉紫一走到白玉台階上,她的劍客們便一圍而上,籌擁著她向府中返回。
馬車不疾不緩地行走在邯鄲城中,此時夜末央,處處華第豪宅中,都有燈火和笑鬧聲傳來。
吹著秋風,傾聽著遠遠傳來的笑聲,玉紫閉上了雙眼。
一回到府中,她逗弄了一陣孩子後,便沐浴更衣入睡。
迷糊中,一個溫熱熟悉的身軀躺在她的身邊,緊接著,一雙手臂把她擁入懷中,隱隱中,她聽得趙出無力的低嘆聲,「玉姬,你叫孤如何是好?」
聲音若有若無,渾沌中玉紫只是低著頭,把自己縮成一團,向這熟悉的懷抱中滾去。不一會,她便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小手還摟著他的腰。
玉紫醒來時,天剛剛濛濛亮。她搧動著長長地睫毛,朝左右看了看,然後,抬頭一瞅。
趙出沒有走!
他正半倚著床塌,深邃淡漠的琉璃眼,靜靜地望著紗窗外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的他,黑色冰紈做成的褻衣微微敞開,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膛。數縷烏黑的長髮,鬆鬆散散地垂在他的胸前,有一縷還調皮的沾在他左側的紅櫻上。
平素高華威嚴的趙王,此刻當真是秀色可餐啊。
玉紫以手支頭,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撫上他結實的胸膛。
她冰涼的小手撫上他的肌膚時,趙出慢慢低頭,向她看來。
就在這時,玉紫的食指和中指一併,擰著他裸露的紅櫻一彈,剛剛彈起,玉紫便格格一聲清笑。
笑著笑著,她支起上身,頭一低,含向那顆紅櫻。
趙出嗖地伸手握住了她的下巴,阻止了她地動作。
這時,玉紫微微抬眸,眼波流轉間,似笑非笑,媚意橫飛地望向他。這一刻,她白裡透紅的小臉,配上那迷離的,含笑含媚的眼神,竟是騷媚入骨。
趙出伸出食指,慢慢地撫上她的唇。他低下頭,在水潤的櫻唇上淺淺一吻,嘆道:「何種面目方是玉姬你?」
他的聲音很低,宛如呢喃。
就在他的唇移開時,玉紫頭一仰,吃吃低笑中,把自己的唇生生地湊到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吻完後,她心滿意足地低下頭,把臉蛋貼在他的裸胸上,嘟囔道:「大王甚是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