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蹲下,伸出雙臂摟著他的頸項。她湊過頭,用自己的臉摩挲著他的臉。
趙出一動不動,任由她輕薄著。
玉紫側過頭,唇輕輕地含著他的耳垂,舌頭一吐,朝著他耳洞中一舔!
瞬時,趙出打了一個哆嗦。
玉紫大為得意,格格輕笑出聲。
趙出冷冷一哼,沉聲喝道:「退下!」
「偏不!」玉紫清脆果斷地應了一聲,她把整張臉都埋在他頸項上,聞著他清爽的男性氣息,玉紫的心暖暖的,醉醉的:這個男人,他愛自己啊,原來,他竟是如自己愛他一般地愛著自己的!
他,愛自己啊!
不知不覺中,她傻笑起來。
儘管這傻笑中,那揮之不去的隱傷和顧慮還在。可她此時此刻,在知道她深愛著的人,與她一樣深愛著她的這個時候,卻只想緊緊摟著他,親近著他。
她的唇,慢慢地移到他的耳鬢,移到他的眉梢。
輕輕印上一吻,玉紫低低的,啞啞地說道:「趙出,你知道麼,在秦人手中時,我真地想念你。」
聲音呢喃。
趙出一僵。
玉紫跪在他身後,摟著他,與他耳鬢廝磨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聞著他那讓她無法忘懷的體息,喃喃地說道:「若是此刻能夠永遠,可有多好?若是這條路,永遠也不會到達邯鄲,可有多好?若是我就此死去,可有多好?」
聲音低低,若有若無,含著隱隱的傷,隱隱的懼意,還有刻骨銘心的愛!
趙出慢慢地,慢慢地回過頭來。
他的頭才轉到一半,便又果斷地回過頭,臉上的表情,依然是冷漠之極。
玉紫卻是不理,她摟緊他,依戀地把臉埋在他頸窩中,呼出的氣息細細的,暖暖的,香香的。
夕陽的金光,暖洋洋地鋪在兩人身上,臉上。
不一會,遠處傳來一個劍客的聲音,「大王,玉姬,用餐了。」
趙出站了起來。
玉紫見他大步離去,連忙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大袖,就在他的衣袖入手時,她的腳步卻是一頓。
趙出如果再向前走去,衣袖必會撕爛,玉紫撲閃著眼睛,笑嘻嘻地等著他地動作。
果然,他腳步一頓。
玉紫抿唇一笑,連忙上前一步,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站在一側的趙將們,只是朝兩人望了一眼,便急急地轉過頭去:雖然大王與他的寵姬舉止有點可笑,可他們身為臣下,視之便不合禮數。
趙出來到塌前,他一坐下,玉紫便如往日一樣,為他布筷,斟酒。
趙出垂著雙眸,表情依然冷冷。
疱廚把幾道炒菜擺上來後,雙手籠在袖中,低頭來到玉紫身前,深深一揖,朗聲道:「見過祖師。」
玉紫詫異地抬頭看向他,愕愕地問道:「祖師?」
疱丁一笑,道:「姬忘記了?姬是炒菜之祖,是我等疱丁之祖師。」
玉紫雙眼一睜,『啊哈』一聲笑了出來。她連忙以袖掩嘴,雙眼眯成了月牙兒,「我是祖師,格格格。」笑了兩聲後,她連忙板起臉,認真地說道:「起來吧。」
「諾。」
玉紫望著那疱廚大步退後,轉頭看向趙出,眼睛眯成了一線,傻傻地說道:「趙出,我現在有了徒孫了。」
趙出瞟了她一眼,輕哼一聲,依然不理。
玉紫端起飯碗,剛扒拉兩口飯塞入嘴裡,她又放下碗筷,格格笑了起來。接著她再吃上兩口,又放下碗筷格格笑了兩聲,嘿嘿樂道:「我是祖師了。」
當她笑到第五次時,趙出再也忍不住了,他轉頭盯向玉紫。
他盯著她的眉,她的眼,慢慢的,他的嘴角抽了抽,狠狠地側過頭看向天邊。
夜深了,明月掛上了天空。
帳蓬中,趙出跪坐在幾後,開始翻閱帛書。不一會,他感覺到身後一暖,然後,一具軟玉溫香,結結實實地貼上了他的背。
一雙小手,摸摸索索地貼上了他的下巴,那手撫著他青青的鬍渣子,摸來摸去的,顯得愛不釋手。
趙出目不轉睛地盯著帛書,身形屹然如山。
趙出一直忙到子夜時分,才理也不理玉紫,施施然地站了起來,轉身朝塌上走去。
當他解開玉帶,脫下外袍施施然鑽入被塌中時,突然間,一陣香風飄來,三不兩下解去外袍鑽入被中,轉眼間,一具冰涼的香軀便鎖到了他身上,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
趙出一僵。
他側過身去,一動不動地任由玉紫摟著。
玉紫摟著他,吐出的溫熱的香氣都撲在他的耳洞中。一燈如豆中,她支起腦袋,很是認真地打量著他那玉雕般的側面。望著望著,她眼波閃了閃,一抹狡黠的笑容閃過。
慢慢的,她伸出玉腿,搭在了他的腿上。慢慢的,她放在他腰間的小手,若有若無地摩挲著,同時,那修長的腿,也在他的下腹處摩挲。此時的玉紫,細腰扭動,吐氣如蘭。
牛油燈中,趙出閉緊雙眼,依然理也不理。玉紫忍著笑,撫在他腰間的小手,慢慢的,慢慢地移向他的下腹處。
不一會,調皮的小手來到他那鼓鼓的下身,在那已經抬起頭來的帳蓬上若有若無地撫動著,指如春風,綿綿而來。
嗖地一聲,趙出扣住了她調皮的小手!
他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說道:「安靜點!」
「偏不!」
趙出冷哼一聲,他閉著雙眼,沉沉地說道:「莫非,姬改變主意了,甘心成為我的婦人之一了?」
玉紫一僵。
她慢慢地收起笑容,移開擱在他腰上的玉腿,側過身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嘟囔道:「這是兩回事。」
帳蓬中變得安靜之極,只有兩人細細的呼吸聲在夜空中響起。
這一路,玉紫每天晚上,都會鑽到趙出的被塌裡。不過她不鑽也沒有辦法,因為從頭到尾,都沒有人給她安排另外一個營帳,或再在營帳中添上一個床塌。
她要真與他賭氣,那就只能睡在又濕又冷的地面上,還啥被蓋都沒有。當然玉紫也抗議過,不過她的抗議被所有人都直接忽略。
邯鄲城在望了。
玉紫掀開車簾,呆呆地望著前方高大的城牆,慢慢的,她的唇越抿越緊。
她垂下眼斂來,低低地嘆息一聲,一直掛在她臉上的笑容和輕鬆,已然漸漸消失。
就在這時,趙出的馬車突然一轉,駛向另一條小道。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玉紫大驚,她連忙叫來劍客,急急問道:「大王何往?」
那劍客雙手一叉,道:「事有從權,大王有要事需處理。」
這時,另一個賢士策馬過來,他向玉紫一叉手,朗聲道:「玉姬,大王剛才說了,他要過陣子才回宮。他想問姬,你是先行回到宮中看望孩子,還是回自己的隔城?」
玉紫一怔,她望著趙出遠去的背影,喃喃說道:「這,都走到這裡了啊。」
說到這裡,她苦笑起來:趙出這分明是故意的。
見到兩人還在等著她回答,玉紫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的孩子在王宮裡?那回王宮吧。」
「諾。」
隊伍得令後,繼續向邯鄲城中駛去。不過這時刻,隊伍中所有的馬車和劍客,都收起了代表趙出行轅的旗幟。
沒有了他那惹眼的旗幟,玉紫地進城,便顯得無聲無息了。
不一會功夫,一行人便進了王宮,直向土台走去。剛剛跨上台階,玉紫便聽到前方的宮殿中,傳來一陣奶聲奶氣地說話聲。當下,玉紫喜形於色,她急急衝出幾步,歡叫道:「兒,丹兒,丹兒!」
在她地叫喚聲中,一陣腳步聲急響傳來。轉眼間,奶媽抱著孩子,出現在屋簷下。
玉紫急急衝上,望著雙眼骨碌碌的,好奇地望著自己的孩子,顫聲的,歡喜地喚道:「孩兒。」
已有一歲好遠的孩子,顯得精靈了許久。他一雙琉璃眼好奇地望著玉紫,卻對她伸出的雙手理也不理,逕自揮動著手臂,朝著玉紫身後歡喜地喚道:「父王,父王。」
他從奶媽的身上掙脫下來,朝著玉紫身後滾動,他仰著小腦袋,一個一個地尋來尋去,嘴裡一個勁地叫著,「父王,父王,抱抱,抱抱。」叫到後來,已帶有哭腔。
玉紫見狀,心下大痛,她一個箭步,衝到孩子面前,伸著雙手,顫抖地喚道:「丹兒,是我,我是母親。」
正在四處尋找著的孩子停下腳步,他轉過頭來,骨碌碌的雙眼轉動著,好奇地盯著玉紫。
盯著盯著,他把大拇指放入嘴裡吮吸起來。
這時刻,他大眼水靈靈的,小嘴還有口水流出,模樣可愛之極。
玉紫討好地看著孩子,朝著他諂媚地笑著,巴巴地說道:「孩兒,我是母親呢,你不記得了?」
孩子歪著頭,琉璃眼好奇地望著玉紫,忽閃忽閃的,似是在辯認。
玉紫眼巴巴地瞅著他,伸出雙臂。
在她眼巴巴地期待中,孩子慢慢地伸出小手。玉紫大喜,連忙緊緊抱住。
她抱了一陣後,記起一事,連忙鬆開孩子,細細地端詳起來。
懷裡的孩子,白白軟軟的,琉璃眼骨碌碌的轉著,哪裡有半點不舒服的模樣?趙出果然是在騙她。
玉紫扁起嘴,朝著孩子的小嘴親了一下,喃喃抱怨道:「丹兒,你的父王越來越狡猾了。」
回答她的,是孩子咿咿呀呀的歡叫聲。他揮舞著白嫩嫩的小手臂,小臉朝著玉紫的臉上直蹭,逗得她一陣歡笑。
就在母子倆歡鬧時,太監尖哨的聲音高亢地傳來,「盧姬到——」
盧姬?
那個劍客們說過兩次的盧可兒?聽說是個傾城傾國的才女?
不知不覺中,玉紫地動作一僵,她慢慢地收起笑容。這時,孩子似是記起了什麼,他扯著玉紫的衣襟,奶聲奶氣地喚道:「母親,母親,母親……」
玉紫低下頭來,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喃喃說道:「是不是母親的緊張嚇壞你了?孩子別怕,別怕。」聲音低低,初聽是無力,可隱約中,卻有著她自己也不曾發現地堅定。
身後的腳步聲近了。
玉紫傾聽著那從台階處傳來的細碎步聲,慢慢地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