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東離

  這一個早上,左左都有些恍惚。

  「姐姐?姐姐?」龍溪皺起小小的眉毛,輕輕的扯了姐姐的衣袖一下,這已經是今早第三次了,不知道姐姐發生了什麼事,叫她都沒反應的。

  左左回過神來,帶著歉意的低頭看向身邊的孩子,「小溪,怎麼了?」

  龍溪倒是想問她怎麼了,那個男人那麼強,有他保護,他實在想不到還有誰可以傷到姐姐。

  所以,小孩不知道世上有一種行動叫做監守自盜,雖然這離和鸞的舉動還有點距離。

  褚玲突然開口問,「左左,我們是馬上就動身還是在這裡再休息一天?」

  知道她擔心自己的父親,左左也不打算在這裡多耽擱,「馬上就走,你去租輛馬車,海棠,你去準備退房。」

  「是。」

  看到兩人都走了,龍溪才一臉警惕的看向和鸞,話卻是向左左問的,「姐姐,是他欺負你了嗎不跳字。

  左左身體一僵,知道這孩子是真心維護自己,要是他實力強到超過一個神,她說不定還能告上一狀,訴訴委屈,但是眼前這情況,她能怎麼說?要說欺負她,和鸞根本沒動她一根毫毛。要說沒欺負……她又嚥不下那口氣。

  怎麼都不肯抬頭看對面的人一眼,左左摸了摸小孩的頭道:「沒有,沒人欺負我,姐姐就是想點事。」

  是這樣嗎?龍溪還是有些不相信,不過在外面將近兩年,他早就學會了在實力不夠之前要忍耐,尤其是面對一個他根本不可能打得過的對手時。

  和鸞只是看著,聽著,卻什麼都不說,只覺得自己這一遭走得真好,回去後說不得還得好好感謝一下那幫人。

  褚玲租的馬車挺大,裝下四大一小五個人都不算擠,左左把龍溪攬在懷裡時不時的拍上一下,眼光卻一直望著外面。

  倒退的景像讓她不由得感慨,兩個輪子的,速度和四個輪子的就是沒法比。

  「別浪費時間,修練。」

  和鸞清冷的話中帶著命令的口氣讓她下意識的就想反抗,可一想到自己那三腳貓的本事就沒了底氣,這一行人最弱就是她了,連小溪這個孩子都比她強。

  不甘不願的把龍溪扶正坐好,拍拍他的小臉安撫他,自己掐了法訣入定去了。

  龍溪怒眼看向和鸞,都怪這個人,害他都不能被姐姐抱了。

  「你不修練?」和鸞態度不怎麼好的眯眼看向他,心裡說不出的不舒服。

  「哼。」形式比人強,龍溪挪了挪小屁‧股背對著他也入定去了,他一定要快點變強,把這個討厭的人揍成豬頭。

  不用和鸞說什麼,褚玲和海棠識相的趕緊修練去了,她們沒有左左拉巫的勇氣,惹不起神靈。

  隨手扔了個保護罩,和鸞歪歪的靠坐著,看著左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路上走走停停,晚上就會找個地方投宿,大概是這條路走得人多,倒也不覺得荒涼,時不時的還能碰上快馬奔馳而過。

  因為那次的不自在,左左雖然還跟和鸞在一起,但是明顯已經不如以往那麼自如了,和鸞不是感覺不出來,可是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改變。

  他是有大神通的神沒錯,這世上少有他得不到的東西,但他不願意勉強小巫女。

  「就是這裡嗎不跳字。巍峨的城門下,一行人都下了馬車,海棠和車伕結了帳,車伕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但是賺這份錢的,沒幾個是沒有眼力勁的,他看得出來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一路上都戰戰兢兢的好好侍候著,多餘的話一句不說,所以海棠多給了他幾兩銀子。

  褚玲強壓著激動點頭,「是,首領說就是這裡。」

  看著城牆頂上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年風風雨雨的相城兩字,再平了視線看著城門兩邊站著的士兵和進進出出的百姓,左左不由得想到了電視裡演到的畫面,窮老百姓交不出進城費,被欺壓得可憐巴巴的,萬能的主角看到了,仗著自己三腳貓的本事上前去解救,然後在城門口打得風聲水起,這時候,強大的另一主角出現了,王霸之氣一出,人人臣服。

  惡,那是多惡俗的畫面。

  暗暗摸摸衣袖下的手臂,安撫在跳舞似的雞皮疙瘩,她把自己給雷到了。

  「走吧,褚玲,你要注意點,不要讓人懷疑上,你父親他們要是真在這裡,那敵人也會在,別人沒救出來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是。」褚玲應了,偷偷看了神靈一眼,這幾天左左拉巫好像和神靈出了什麼問題,私底下都沒什麼話了,而且,氣氛經常都會很壓抑,不過就算再怎麼樣,神靈應該也不會不管左左拉巫的死活吧。

  交了進城費,沒有想像中的刁難,也沒有可憐人給她搭救,左左牽著龍溪的小手進了城。

  東離城是莫於國的六大主城之一,繁華程度自然不是一般的城市可比的。

  一路走來經過的鎮子縣城左左一直都覺得挺有人氣的,可是和東離城比起來,那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主城道很寬,四輛馬車並行都還留有空間給步行的人,兩邊的商舖大都是兩到三層的,屋簷很高,讓人打心眼裡就有種檔次很高的感覺,初一進城,左左就感覺到了主城和其他地方的區別。

  主城的人精神面貌也很不錯,高談闊笑,看到外來人時微微揚著下巴,那是屬於主城人特有的矜持,他們在用這種態度告訴你們這些外來人,他們是這個城市的主人,你,只是過客。

  這讓左左想起了曾經求學時呆過的那個城市,她在那裡呆了七年,但是七年的時間也只是讓她更確定了那個地方不屬於她,所以七年後,她很效率的包袱款款回了老家。

  那個城市的人太過排外,就算你能說得一口順溜的當地話,他們也能從你的話中聽出你藏得極深的那一絲鄉音,他們表現出來的那種優越感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現在,她在東離城又找到了這種感覺,討厭的感覺。

  左左想,她不喜歡這個城市,不只是因為這個城市此時禁錮著她的族人,還因為這個城市沒有她的容身之地,而這個容身之地並不是買個房子開個商舖就能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