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亞來和路菲來時,左左靠在和鸞肩上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好久沒這麼累過,乍來這麼一下,她是既有著滿足又覺得疲憊。
「左左拉巫,您有何吩咐。」
左左半閉著的眼睜開,聲音都帶著點懶意,「亞來叔,我還是更喜歡你以前對我的態度,這麼恭敬反倒顯得生疏。」
鄧亞來怔了怔,態度上的轉變其實很自然,自然到他都沒注意到,左左拉和神靈給了他太多,多到他根本無法再像之前一樣,輕輕鬆鬆的和她相處。
「醫館那邊忙不過來,我們這連個做飯的都沒有,海棠說路菲……姨做飯不錯,我想讓她來我們院裡,你也一起住回這裡,你們願意嗎?」
被一聲路菲姨嚇到的路菲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的就看向自己的男人,讓他決定。
鄧亞來哪會不願意,不過,「院子裡少了人伺候?我和路菲當然願意來,醫館那邊要是忙不過來是不是和桑巴說一聲,讓他多派幾個人過去幫忙?」
左左掩嘴打了個呵欠,眼裡帶著淚光,「我們院子裡接受不了不熟悉的人,別人也可能適應不了我們,有你們來就夠了。」
和鸞抹了抹她的眼角,「困了?先去休息,有什麼事明天起來再說。」
「都說完了,亞來叔,你們盡快搬過來吧,記得和桑巴叔叔說一聲。」想起今天的事還沒有和桑巴說,左左掙紮著要不要把他叫來把事情和他說一下,可是,她困啊!
又打了個呵欠,左左起身回房,天大的事也得等她明天起來了再說,她現在站著都能睡著了。
和鸞自然而然的摟著左左回房,院裡的其他人都是見怪不怪了,鄧亞來夫婦卻是有點被嚇到。他們早知道左左拉巫和神靈親近,卻沒想到到了這樣的程度。
「左左拉巫……這樣好嗎?」
鄧亞來像是被兩人的親暱影響到了,頭一次牽起路菲的手拉著她往外走,這裡這麼缺人。他們還是回去收拾一下東西,今晚就搬過來比較好。
「這事不用我們操心,左左拉巫比我們都要聰明,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最好,你不要小看了她,你想到的她一定想到了,你回去收拾收拾。我去一趟桑巴那裡,再回去找你。」
溫存不少,話也多了不少的夫君讓路菲甜在心裡,嘴角微微彎著,幸福傾洩而出,二十年的等待換來今日的寵愛珍惜,她不後悔。
第二天,原本以為會有所緩解的左左在到醫館的那一刻就知道太想當然了。昨天消息還沒有完全傳開就已經有人排隊了,經過一夜,知道的人只會更多。再加上對女大夫抱有的強烈好奇,只是稍有不舒服的人都往這裡來了。
褚玲站在門前也有些躊躇,這門,要開嗎?
左左拍了拍手,後面進來兩個男人,而且是銀紋在臉上的男人,現在的莫府是公開身份的時候了,知道莫干國在後人心裡的地位後,身份的公開說不定還能帶來更大的便利。
「許秋,杜安。你們去開門,維持好秩序。」
「是。」
門一打開,站在最前面的幾拔人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跨過門檻,在孟甘城向來講究實力為上,根本沒有自覺排隊的概念。
許秋和杜秋兩人反應更快,橫移一步並排在門前兩步站定。剛剛好堵住向前衝的幾人。
「只得一個大夫坐堂,請排好隊按順序來。」
衝在最前頭的當然不是病人,而是病人家屬,對望一眼,沒人願意後退一步,這不止關係到今天能不能早點看上病,更因為他們在城中的地位不允許他們後退。
這麼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左左輕咳一聲,道:「誰的病更重一些就誰先吧,你們換個地方再去爭個高下,現在,許秋,把右邊的病人扶過來。」
「是。」
左左的這一番話也讓爭持不下的幾人記起來這裡是莫府,他們要是敢在這裡動手,不吝是打莫府的臉面。
先看病得嚴重的,也確實讓人無話可說,和個健康的人拚個你死我活別人無話可說,可要是和個病人過不去,在哪裡都說不通。
中醫的望聞問切,再加上西醫的問診方法,一般情況下只用到這兩者就夠了,她的功力當然對任何病人都有用,但是那樣的消耗她經不起,時間也不夠。
好在,病人還是普通的病診為多,修行者畢竟不那麼普遍。
被許秋排成的隊伍漸漸縮短,元易和再來時心情比之昨天簡單不可同日而語,頭一次,他覺得希望就在他看得到的前方。
強壓著激動的心情排在後面,看著前邊的人一個個減少居然也沒有一點焦躁,反而讓他的心境漸漸平和下來。
等到終於輪到他時,他已經和平日裡沒有區別了,彷彿昨夜裡興奮得一宿沒睡的人不是他。
左左一抬眼見是他,不由得笑道:「有沒有覺得好點?」
「好多了,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大夫。」元易和說的是實話,這種在絕望中看到希望的感覺,不是親身感受的人根本無法體會,對左左的感激讓他甚至都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種,只要是大夫提出來的要求他都會答應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危險,他知道,但是他控制不住這種心理的產生。
左左給他號了下脈,確實比昨天要好多了,枯竭的體內也有了生機。
「藥我一早就給你調配好了,你先去裡間喝了休息一會,我看完你後面排的這幾個病人再來給你治療。」
「好。」
左左點頭,「褚玲,把藥給元大公子。」
「是,許秋,杜安,你們幫忙把元公子抬到裡邊去。」
瞄了一眼後面等著的人,一眼看去並沒有特別嚴重的病症,左左鬆了口氣,看了整整一上午,有點吃不消了。
中午吃的飯菜是路菲和鄧亞來一起送來的,他們兩人也沒吃,飯菜都是兩份,一份是和鸞和左左的,份量要小一些,一份是其他人一起吃的,路菲非常細心的分開了,不過看到軟榻上的人時,她還是覺得自己做的準備不夠,應該再多備一些的,總不能讓病人看著他們吃吧。
元易和也有些尷尬,後悔自己的時間沒有選了,只是得到消息說早上排隊的人非常多,他才晚了些來,卻沒想著午飯該怎麼解決。
左左淨了手,坐在離元易和不遠的地方問他,「你平日裡怎麼吃飯?」
元易和苦笑,「最嚴重的時候只能讓人喂,症狀好一點時可以靠坐著自己吃。」
左左沒有留客的打算,坐到元易和身邊,「我現在就給你治療,不用多長時間,這飯你還是回去吃吧,我們這裡沒有伺候的人。」
「是我疏忽了,耽誤了你用膳。」
治療確實不需要多長時間,只是和鸞還是有些不滿,左已經很累了,下午還沒得休息,連吃個午飯都得趕著,這感覺,非常不好,要不是知道這是左喜歡的事,他真會忍不住干涉。
施了個小小的陣法,不讓飯菜散了味和熱氣,和鸞看向元易和的眼神有些不善,尤其是在看到左握著元易和的手腕時。
明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他還是有些不高興。
「好了,許秋,杜安,把他抬出去。」
「等等。」那種掃地出門的感覺讓元易和很無奈,這大夫好像從來就不會委屈了自己說些客套話,就連昨天明明說那些有所圖的話也是直來直去,他這一輩子還沒碰到過這樣的人,卻無法討厭,反而覺得輕鬆無比。
「昨天的診金就沒付,今天再不付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還是說大夫願意免費給我診治?」
免費?不可能,對於自己賺來的辛苦錢她還是很在意的,左左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是忘了,「我原本是打算等你有了明顯的好轉再和你說診金的,不過你現在既然提了,那就付了吧,不過,給你用的特殊藥是無價的,我也沒打算收那個的費用,就當是……我們合作的誠意了,診費……一次十金,今天是第二次,一共是二十金。」
一次十金,對普通老百姓來說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但是治療修行者的傷卻絕對不算多,對他們來說只要是能治好他們,別說十金,百金千金萬金他們都願意,所以元易和怎麼都沒想到診金會這麼低廉。
看他沒反應,左左眼睛一瞟,「嫌多了?」
「當然不是。」元易和痛快的從軟榻的暗閣裡拿出二十根金條,從裡面還剩餘不少的數量不難看出他準備的遠不止這二十金。
左左示意海棠上前接了,海棠這個管帳的自從醫館開業才終於有了進帳。
「許秋,杜安,送客。」
摸著早就唱空城記的肚子,左左頭昏眼花的抓起筷子就要開吃,和鸞一把抓住她,凌空把帕子拿過來擦了擦她的手才放任她去吃,左左根本沒有多想,吃得歡快無比。
因為心裡沒有任何其他想法,心思再玲瓏的人也根本就不會想到那方面去,左左也只當是剛才沒有注意衛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