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再一次來送藥材時帶來了一個消息,對別人可能無關緊要,對左左卻很有意義的消息。
「有人在大量訂購曲心草?」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順口說的一句話會讓那個現在名聲很大的左大夫感興趣,胡楊愣了愣,說起來她的聽力真好,他說得這麼小聲,又離得這麼遠,她居然都聽到了,不愧是莫府的人。
「是,不止是在我們家,和我們家關係不錯的其他幾記藥材行有的曲心草也全被買走了,這藥很好種,而且用量也不大,我還特意去查了下藥典,並沒有遺漏什麼,可他們卻幾乎把孟甘城所有的曲心草都買走了,我覺得很奇怪,左大夫,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不對,當然不對,大大的不對,左左起身不停的踱步,還是在曉月森林的時候,她無意中發現曲心草確實能止疼,讓人減輕痛苦,但是曲心草也有一點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用量絕對不能太大,否則就會上癮,這裡的大夫好像並不是非常明白這一點,但是代代相傳的經驗還是讓他們用這個藥的時候會非常控制量。
但是左左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在她的那一世,毒品的危害有多恐怖地球人都知道,可明知道危害,許多人還是無法擺脫,在這裡她沒有發現罌粟,也沒有發現誰有吸毒的症狀,但是,一旦有誰發現了曲心草的特別,那就是災難的開始,毒品能讓人從英雄變狗熊,聖人掉入泥潭。
左左簡直無法想像修行者被控制會怎樣!不說武力威脅,她也不想看到那些驕傲的人為人所控制,身不由己。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那人還在孟甘城內嗎?」
胡楊也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好,「兩天前的事,現在還在不在城裡我不清楚,當時我覺得奇怪。就多看了他們幾眼,記住了他們的長相,我現在就去找找。」
「等等。」叫住轉身就要跑的男人,左左問。「他們有什麼特徵嗎?我讓大家也去找,一定要抓住他們。」
胡楊想了想,「他們一共有四個人,三個人特別瘦,瘦到不正常的那種,還有一個要是我沒看到錯的話,應該是個女人。」說到那個女人。胡楊瞟了褚玲一眼,有些不自在。
「當時和我結帳的是她,我原本也沒看出來她是女人,就是結賬的時候靠得近了,覺得她身上有股香,皮膚也比一般的男人要細膩許多,當時我就多留了個心眼,多注意了一下她的脖子。雖然她有刻意遮掩,但我還是能肯定,她沒有喉結。一定是個女人。」
「長相有什麼特別的嗎?」
「那個女人?」
「對,三個男人你也說瘦到不正常,很好認。」
胡楊想也沒想的道:「那個女人化成男人也只能說是清秀,並不是特別漂亮那種,但是她有一個特徵很好認,她的眼角下方,這裡,」胡楊在自己臉上指了指位置,「這裡有一顆痣,很惹眼。一眼就能看到。」
有這一點就夠了,左左點頭,「許秋,剛才的話聽到了吧,去找褚青,讓他多派一些人手去找這四人。先讓人去客棧問問掌櫃的,小心一點,不要打草驚蛇。」
「是。」
褚玲過來放下一杯茶,不解的問出心中的疑惑,「曲心草的藥性我也知道,並不是有害的藥材,左左拉巫,我看不出來這藥草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海棠同樣不解的看過來,她雖然沒有褚玲識藥草,甚至把脈都已經像模像樣,但是基本的藥材她還是認識的,不然也不會讓她抓藥。
左左起身走到藥櫃旁,拉開寫著曲心草的抽屜,從裡拿出一把圓形的葉子,「褚玲,我教過你用曲心草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用量是不是?你也問過我為什麼,當時我回答你說這個只需要用少量就能起到止痛的作用,應該說所有的大夫對曲心草的認識都是如此,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在有心人的眼中,曲心草的價值遠不止如此。」
曬乾的葉子被左左握拳碾壓了一番,再張開手心時,裡面全成了碎渣,「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發現這個秘密的,也不知道他們是用怎樣的辦法提煉出來的,我只知道,這個東西一定不能出現,不然一個弄不好,這個東西就將毀滅一切,尤其是修行者,一旦沾上這個東西就全毀了。」
左左閉了閉眼,無法想像在這裡再爆發一次鴉片戰爭,這裡沒有林則徐,但是這裡的人有的破壞力卻絕對不比火器要差,到時候遭殃的是誰?不管是誰,莫干部落都一定是其中一員,莫干國的旗幟已經打了出來,其他勢力必定容不下這樣一個有著極高呼聲的勢力。
褚玲和海棠對望一眼,她們還是沒有弄明白這個平常之極的曲心草到底有怎樣的特殊作用,讓左左拉巫的臉色這麼難看,但是她們沒有多問,只是在心裡因為左左拉巫的擔心而擔心。
和鸞無聲無息的走過來,把左左的頭壓上自己的肩膀,「我幫你找。」
是了,她怎麼把和鸞忘了?左左驚喜的側頭看著他,大概是和鸞不能介入這片大陸的事讓她記得太牢,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她還是習慣性的自己想辦法,和鸞平日裡的不出謀劃策更多的,也是為了鍛鍊她,她懂,所以她不怪。
和鸞安撫的拍了拍她,放開神識籠罩整個孟甘城,找那四個不算難找的人,他不知道左是想到了什麼,但不管她在想什麼,他只要支持就對了。
「不用找了,他們不在城裡了。」
左左眼神都黯下來了,失望當然有,但是已經兩天了,她也做好了他們早就離開的心理準備,「杜安,去和褚青說一聲。」
「是。」
煩惱的咬住嘴唇,這些人一定要找出來,要是能順著這條線把人都扒出來就更好了,她還有一點擔心沒說出來,提練的技術這個落後的大陸不見得有,她擔心還有和她一樣的穿越人士,做著用毒品開道統一天下的美夢。
就算要大破以後才能大立,她也不希望這個大破是來自於毒品,這個東西的危害性,她打心裡感到害怕。
不自覺的往和鸞身上靠了靠,她現在需要這麼一個強大的臂膀來支撐她。
和鸞攬住她轉身打算進裡間,卻看到了這幾天都見到的人,左左自然也看到了。
收斂了情緒,神情自若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多久了?怎麼也不喊我一聲。」
程慎言微微頓了頓,坦言,「你們說的話我聽到了後面一部分,不是有心的,請原諒。」
左左搖了搖頭,「沒事,要是不能說的事,我不會在這醫館裡說,身體好些了嗎?」
「好很多了。」習慣性的伸出手放在墊枕上,考慮了一下,等左左把好脈才道:「如果那個東西真像你說的那樣對修行者有害的話,我想我也可以盡一份力。」
「怎麼說?」
「修行者有一個特殊的發布任務的渠道,可以說在這裡接任務的基本都是自由人,我可以把這事通過這個渠道傳播開來,他們經常滿大陸跑做任務,說不定就能有所發現,而且……」
看了聽得認真的左左一眼,程慎言重新垂下視線,彷彿說著與己無關的事,「通過這件事,也許能把更多的修行者引來孟甘城,現在知道莫干國後人出現的人並不多,就我所知,對當年的莫干國感興趣的人有很多,尤其是莫干國那龐大的財富。」
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左左雙手放在膝蓋上用力互絞在一起,疼痛能讓她更冷靜,「這事能成?有幾分把握?」
「十成把握。」
看左左訝異的目光,程慎言解釋道:「如果這事真的會危害到修行者,那所有的修行者就會人人自危,沒人希望辛辛苦苦修練至有幾分本事卻要被別人控制,還是用見不得人的手段,不願意為人所用的修行者最想要的無非就是自由,知道有人用下作手段對付他們,他們不會不放在心上。」
無數想法在心裡繞了又繞,從這事要如何運作到如何拉攏會來孟甘城的修行者都想了個遍,不管是對莫干部落還是對孟甘城,這都是個好機會,不過前提是,要先把那些人揪出來,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在做她所擔心的事。
她非常害怕莫干部落是他們的首要目標,只要一想到身邊的人會被那個控制她就全身發麻,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哪怕是復國的速度要放慢,她也要把這事先弄明白。
只有見識過毒品危害的人才知道那東西究竟有多恐怖,那個藥材商所說有三個瘦到恐怖的人她都懷疑是不是在吸毒,那症狀太像了。
不過這一切現在都只是猜測,她需要證據,證據。
「那麼,麻煩你了,不管成與不成,我都感謝你。」從抽屜裡把那張欠條拿出來,當著他的面撕成碎片,「錢財不足以表達我的謝意,但是我知道你現在缺這個,就當是我取了個巧吧。」
程慎言想說他做這些只是因為自己也是修行者,自己也有相熟的人是修行者,但是看著桌上地上的碎片,他什麼都沒說,他不會覺得被輕視,就如左大夫所說,現在他缺這個,她就給她這個,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