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來叔,你把依依蘭交到桑巴叔叔手裡,記著,不要再讓她和她母親見面,要是她再從我們手裡逃走一次就真的要成笑話了。」
「你放心,她跑不了。」鄧亞來的聲音冷得像冰,左左恍然想起,那對護短的老夫妻就是因為依依蘭才自盡的,在亞來叔心裡,他父母在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上,那二十年就是父母無私的親情支撐著他走過來的。
「叔公……」
「擔不起你這聲叔公,依依蘭,你早就被鄧家除名,鄧家供不起你這樣的聰明人。」鄧亞來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給了她脖子一下就拎著人離開了,這樣一個孩子讓人心寒,也讓人背後發涼,留著她的命不說無法向族人交待,就是他,也會覺得心底難安。
「我的力量對修行者有修復的作用,你要不要試試?」
灰普沒有拒絕,大方的伸出手,蒼白得血管都看得見的手腕就那麼大刺刺的暴露在左左眼皮子底下,向陽腳步不自覺的移了移,灰普瞟了他一眼,他才死命控制自己不上前對這個女人出手。
左左把兩人的舉動看在眼裡,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族人好像也是這般維護自己的,不願意自己被陌生人近身,生怕她受到傷害,這麼一比較,她對這個命運坎坷的種族又多了兩分親近。
先試探性的送了點力量過去,看灰普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後才加大了量,她現在修為不同於以往,再一次這麼治療人存了一萬分的小心。
灰普幾乎要掩飾不住自己的吃驚。他原本是不看好的,魔之一族的力量和其他人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相沖的,左左拉說給他治療的時候他也是抱著最多再嚴重一分的心態同意的。可這結果……
「效果好像不錯。」左左收回力量再把了次脈,灰普的身體幾乎是被她全部梳理了一遍,現在比之以前要好了許多。她的功力雖然不能去毒,對他們卻也是有效的。
「何止不錯,要不是清楚的知道毒還在,我都要以為我這身體已經大好了。」從軟榻上起身,在一眾近衛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站起身來來回走了走,輕便的像是能飛得起來。
灰普眼神灼灼的看著左左,「要不是知道惹不起你。我真想把你綁在這,有你在,就算毒最終解不了,我們一族還是能掙紮著存活下去。」
和鸞輕哼一聲,身體剛好的灰普只覺得喉嚨一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人像是被什麼壓住了一樣跪了下去。
「聖主……」藉著向陽的力量站起來,灰普對圍上來的近衛沉聲喝道:「退下。」
任身邊的人摟著自己,左左無奈,「灰普只是一句玩笑話,你當什麼真,他就算有那心也要看有沒有那力,我是別人欺負了還不知道反抗的人嗎?」
和鸞看都不看灰普一眼,只是環著她的雙臂緊了緊。他的人,他也敢。
灰普苦笑,所以他才說他惹不起啊,左左拉的男人有多強他根本無法想像,只是一聲輕哼就能讓他吐血,單朝他而來的威壓更是讓他根本無從抵抗。這樣的人,得有多強。
左左沒有再給他治傷,只是拋了粒藥丸過去,說錯話是要付出代價的,「以後別什麼都說,在心裡想想就成。」
「你這是安慰嗎?」把藥丸丟進嘴裡,灰普重新坐了下來,再也不敢挑釁。
左左不接這個話茬,四處打量了下,問,「你就準備一直住在這裡了?」
「這裡不好?」
「這裡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天下四分由來已久,印家坐了蒼遠國這片江山數百年,這都城從來不曾換過,皇宮更是不曾,皇宮向來就是天底下最污穢的地方,冤魂無數,你們卻住在這樣一個地底下,陰氣過重,對你們的身體沒有好處。」
「我以為我們受不了太陽,陰氣對我們有好處。」
「你不能這麼想,陰氣也要看是什麼陰氣,皇宮這種陰氣只要是生命體就不要沾惹,我覺得你們接受不了太陽並不是真的就不要再接觸了,太陽對人的身體很有好處,但你們長期處於地底下,突然接觸太陽你們的身體會產生自我保護,一旦過了線,便會丟了性命,你們可以試著慢慢碰觸陽光,比如朝陽或者夕陽,或者先在屋簷下感受感受陽光的溫度,一步步來適應,還是說,你們想你們的子孫後代都處於地底下嗎?我一直以為這是耗子的生活。」
「當然不想,沒有誰會願意天天生活在沉悶的地底下,看不到花草樹木,天空白雲,不認識天上的飛鳥地上的走獸,也沒有誰會希望自己的眼睛比身體還要先老,在步入老年之前眼睛就先看不見了,到地面上來生活是我們世世代代的願意,現在好不容易走出來了,我們的身體卻先受不了,左左拉,你不會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灰普笑,也打量了下四周,「相比較來說,現在我們生活的地方已經是很繁華了,這裡的一切都很精緻,很舒服,就算還是在地底下,我們也滿足。」
每一族都有每一族的故事,或者悲哀或者無奈,日子卻還是得往下過,哪怕自己有精湛的醫術,有強大的夫君,可還是有解決不了的事。
「抱歉,是我想當然了。」
「不,你說的很有用,我會照著你說的試試看,也許我們只是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也說不定,要真是如此,左左拉,我就欠你一個大人情了。」
「放心,我不會下脅恩圖報的,要真想謝我,就幫我看著我的部落,你要的解藥我也會盡力給你弄出來,不需要你們天天護著他們,只是當部落面臨大難時你們能幫上一把,如何?」
「這算是交易?」
「要是交易能讓你安心,就當是交易吧。」
灰普衡量了一下,「幫幾次?總不能讓我們當保姆,無限度的幫下去。」
「三次,如何?」
「時間不限?」
「是,時間不限,不管往後多少年。」
「成交,前提是你把解藥做出來了,不然我只會幫你們一次。」
「成交。」
兩人擊掌為誓,沒有外援的情況下莫干部落都能延續這麼多年,三次援手應該夠用許久了吧。
灰普心情輕鬆了,就有閒心琢磨其他事了,「聽你這話裡的意思,你會離開部落?」
「嗯,等這裡的事處理好了我就離開了,對部落的承諾我已經全部完成。」
「去哪裡能說嗎?」
「去一個能幫助我研製出解藥的地方。」
灰普眼睛閃了閃,他們部落太過悠久,知道的事情遠比現在大陸上的人要多,一些別人以為是神話的事情,其實有些是真實存在的,再比如,這片大陸之外還有別的世界,他們的記錄中甚至還記載過一些外星來客的事。
左左拉要去的,是別的世界嗎?她要是能自由來去於別的世界,他對她能研製出解藥的事就要多相信幾分了。
「對了,印澤良呢?還活著嗎?」
「活著,怎麼,你有用?」
「他的弟弟投靠了我,我答應過會讓他給他父皇母妃報仇。」
想起那個心夠狠,腦子卻偏偏不夠用的蠢蛋,灰普嗤笑,「親生父親都能殺的人,你當我會信他?我們一族有些特殊手段,他現在就是個沒有思想的傀儡,你要就帶走,向陽,一會把人交給左左拉。」
「是。」
想了想再沒有需要解決的事,左左起身,「蒼遠國我就接收了,你們要是還願意住在這裡就繼續住,莫干國的都城不會在這裡。」
「孟甘城?」
「對,孟甘城才是最適合為都城的。」
灰普也起身,「你什麼時候離開?」
「應該要不了多久吧,現在就剩莫於國沒有拿下來了,沒有清越的莫於國要拿下來很容易,更何況我們手裡還有莫於國的前皇帝前太子在手,估計都不用我插手了。」
「莫干部落有你當巫女是他們的幸事。」
跟在左左身邊的幾人心裡連連點頭,左左卻不這麼想,「誰又能說我能成為莫干部落的巫女不是我的幸運呢?」
江寒所遇非人,最後落了個慘死異界的結果,要是換成她,未必就能比江寒好,在知道江寒的事後,她無數次的慶幸老天爺對她到底還是偏了心的。
「走了,有事你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我,要是找不到我了,就是我離開了,你等著就是,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那一切就拜託了。」
左左站定回頭,「這麼正兒巴經的說話,我都不適應了,就這樣吧,你那傷養養就好了,這幾天別動手。」
北方當著所有人的面變成白澤,在左左面前矮下身子,左左摸了摸他順滑的皮毛,被和鸞攬著坐了上去,雖然是走上坡路,路卻非常寬,高度也夠,北方大概就是看出這點才會變身的吧,知道他是不想自己累著,左左自己卻覺得非常窘,她的肚子現在都完全看不出來,除了貪睡點,她經常都會忘了自己現在是雙身子,可身邊的人卻都記得死死的,也把她管得死死的,他們不知道緊張也是會傳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