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落花洞女》 第十三章 石磨

怎麼辦?她不知道!只能慢慢地往後蹭,力圖不要發出任何聲響。一步,兩步,三步,眼看就能退出院子,卻感覺背後突然出現一個柔軟的東西攔在她的腰上。意外使她大叫出聲,讓那些沒有臉的女人受驚一樣,通通轉過頭來『看』她。

一群沒有臉的女人,卻盯著她,這讓小夏完全被嚇呆。

但攔住她的東西不給她發愣的時間,用一股奇大的力量把她甩到了石凳上。慌張之中,小夏轉頭一看,看見一個獨臂的小稻草人,一隻手橫直的平舉,超大的嘴,兩顆石子做的眼睛,呆板又惡意的表情,另一隻被扯掉的手臂扔在地上。

他呆呆的立在院門旁邊,不知何時出現的,卻剛好把小夏攔住了,正是那個小男孩。

小夏被火燙到一樣想站起來,卻發現她被牢牢黏在石凳上面。她拚命的掙扎,卻無濟於事,而那些女人則依然劉刷刷地側過頭來『好奇的望著』她。

「下一個。」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出現。

這讓小夏驚上加驚,不知道還有多少詭異的事等著她!她四處張望,但只其聲不見其面。

一個女人聞言乖乖地站起來,慢慢的走向石磨,然後一跳,不知怎麼一下落在磨盤正中的圓洞上,立即隱沒其中,最後淹沒進去的頭還對著小夏點了一下。

小毛驢得得得的又走起來,吱咯的石磨聲也接著傳來,綿延不停。此時的小夏根本沒辦法思考,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這一切。漸漸的,她忽然覺得這聲音像咀嚼碎骨的聲音和喊疼的呻吟。

她感到毛骨悚然,眼看著這些沒有臉的女人一個一個機械地投身到石磨那裡去,像是自動走進妖魔的口腹,而在石磨四周的水槽裡則慢慢裝滿濃腥的鮮血,讓她幾乎嘔吐!

「只剩下你一下了!」那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

小夏驚恐地坐直身體,四處尋找,驀然發現那聲音竟然來自那頭小毛驢。

「我在叫你!」小毛驢又說。它把頭伸進血水槽中,滿滿吸了一口血,抬起臉來時,變成了毛驢的身體,卻長著一張男人的臉!

白淨、微胖、眉清目秀但是不懷好意!

「來吧,沒人會來救你!」他向她點點頭,她立即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把她拖向磨盤。她想抓住石凳,但剛才黏住她的力量全變成了推力,讓她避無可避的被扔到磨盤上。

從外面看,這只是個普通的石磨,但只有坐在這上面,才看到這是一個巨大的深洞,無數隻女人的手在上面漂浮著,這時全集中過來抓小夏的手腳。她想掙扎,卻突然感到無力,只能被拉扯著,眼看著就要被吞沒。

絕望中,她最後喊:「阮瞻,救我!」

「看來你對他沒那麼重要!」人臉毛驢冷笑著。

可話音未落,在對面的黑樓跑出一個人來。

「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氣布道,氣通神,氣行奸邪鬼賊皆消亡!」來人大聲唸著,然後隨手一指。

登時,一道紅光形成了一個風的漩渦急速的轉了起來,巨大的離心力把所有物體全甩了出去,石磨、黑樓、稻草人,還有小夏。

「阮瞻!」小夏大叫那個男人的名子,想伸手抓住他,卻根本不能靠近,眼見著離他越來越遠,一下子驚醒過來。

她渾身冷汗的躺在床上,寒夜裡更顯冰冷。是夢嗎?她遲疑了一下,打開了床頭燈,溫暖的黃光下,自己的手腕和腳腕上全是抓傷和淤傷,雙掌的擦傷也在,渾身傳來真實的疼痛。

不是夢吧?不然不可能連肉體也受到傷害。但是為什麼她又回到了床上?!

夢境與現實,分不清楚也罷,可是阮瞻呢?為什麼他會出現,卻又讓她抓不住?她這樣想著,想著剛才他看向自己的關切眼神,想著她無論如何拚命也碰不到他的手,淚水湧了上來。

終究是個夢吧?

鋼琴聲響了起來。

很優美,但因為是在深夜,卻顯得特別突兀!讓還沒有從驚嚇中完全恢復的小夏驚得從床上跳起來,對著床頭的手機發愣。

她又忘了關機了,會是誰打給她?為什麼睡在隔壁倉庫的萬里還不醒,要叫他嗎?她猶豫著,但那頭打電話的人彷彿一定要她接聽才肯罷手,鋼琴聲一直響個不停。

她狠下心,抓起電話,看了一下顯示屏,是個陌生的外地號碼。

「是誰?」她緊張地問。

「是我,阮瞻。」平靜的聲音傳來。

小夏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在她生活中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個夢。他出現了!終於!

「你在哭嗎?」他問。

「沒有!」小夏用手背胡亂抹了一下淚水,「我只是有點傷風。」

「好吧,那麼趕快回到床上去。」他溫柔地說。

這讓小夏有一瞬間的迷惑,他從來沒有對待自己這麼好過,而他又怎麼知道她在幹什麼?

「剛從那個噩夢醒來,又在半夜三更接電話,你一定是跳下床來了。」彷彿知道小夏的心思一樣,阮瞻主動解釋,「會受涼的,你上床坐好,聽我慢慢對你說。」

小夏乖乖地回到床上去,蓋好被子。聽著他的聲音,知道他就在電話那頭,她感到徹底安全了,哽嚥著長出了一口氣。

「你一定不明白為什麼會做這個這麼真實的噩夢,而且我為什麼會出現是嗎?」他說。

「嗯。」

「這其實不算真正的夢,而是有人施法讓你的魂魄離體,進入他創造的幻界之中。所以你在夢裡受的傷也會體現在現實中的肉體上,你--沒事吧?」

「沒有。」小夏搖搖頭,「可是你怎麼知道的那個夢,還進入其中?」

阮瞻遲疑了一下,「這是一種很高端的術法,不過因為很損陰德,所以屬於禁忌之術。我不知道你又得罪了誰,不過這不是個簡單的人。而我之所以能進入其中,是因為我對這種術法非常敏感,即使遠隔萬里也能感覺到,我只想救人,開始並不知道是你。」

小夏聽到他這麼說,心底有一點小小的失望。

她並不知道,阮瞻離開這個城市就是為了躲避她,但是卻做得極不成功,因為和她有強烈的心靈感應才進入了這個夢中,他撒謊也是為了避免更深的糾葛。

「你現在是住在我那裡吧?」阮瞻岔開話題。

「嗯。」

「那裡一定被人動過手腳,不安全了。血木劍在你手邊嗎?」

「在。」小夏撫了撫枕邊的木劍。

「那麼你就拿著劍呆在那裡別動,不要再睡覺,等到天亮。」

「好。」小夏答應,「你--會回來嗎?」

「會。」

「什麼時候?」

「最遲明天晚飯時就會到。」

「不騙人?」

「不騙人!」

「你保證?」

「我保證!」

聽到他這麼回答,小夏完全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