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
《迷城》 第四十五章 肉搏

  當萬里巧妙地利用敵人的內部矛盾而不戰而屈人之兵時,司馬南正一步一步地走進塔內。

  他不能夠容忍!當他看到阮瞻手心裡那塊紅石頭時,眼睛也跟著紅了。

  早在青年時代,他就有自己的夢想和目標,努力了多年也沒有實現,在遇到阿百後,他發現他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了,而能夠幫助他的正是那塊神奇的石頭?

  !

  只是,他用盡了心機也沒找到那塊石頭藏在哪裡,沒想到現在阿百竟然把它送給了阮瞻。這是為什麼?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為什麼阮瞻會奪走?阿百隻屬於他,為什麼要去幫助別人?

  這一切讓他喪失了理智!

  「死小子,你躲進老鼠洞也沒用!」見不到阮瞻的身影,但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司馬南知道他必是躲到頂層的暗室裡去了,在後面窮追不捨。

  果然,他追到頂層的時候,恰巧看到阮瞻的身影隱沒在暗室的門後。

  「虧你是學心理學的。」司馬南冷笑,「人們本能的以為越高越安全,孰不知越高就越危險,你連這個也判斷不出嗎?」不過他的話雖然如此說,卻並沒有莽撞地闖進暗室去。

  現在司馬南有點冷靜下來了,剛才一時氣憤,想也沒想就和阮瞻進了塔,這時候他忽然想到這裡面可能有陰謀。阮瞻先一步躲在裡面,外明內暗。他根本看不清阮瞻目前的情況,加上暗室大門緊閉,除了那如縫隙一樣窄的玻璃窗,和外界幾乎隔絕,假如阮瞻設下什麼陷阱的話,他的麻煩就大了。

  可是,他不能任由紅石頭落入阮瞻之手,也不能容忍阿百對阮瞻的另眼相看,所以他不能等待。

  一咬牙,他左手在自己面前佈置了一道結界。右手虛空一斬,一個無形的符咒立即從他的掌心劈向了暗室的厚重木門。

  「啪」的一聲爆響,那木門應聲向裡倒下,司馬南接著一個火手印施了出去。

  他很謹慎,不知道黑漆漆的屋裡是什麼情況,所以火手印並沒有打到裡面,而是打到了門框上,讓門框燃燒後起到照明作用。一下照亮了整層九樓。

  只見阮瞻就站在暗室的對面,好像一個等待客人到訪的主人一樣。氣定神閒,雖然渾身血污,但只見其傲,不見其怕。這讓司馬南的心裡有點犯嘀咕--他為什麼這麼自信。這小子機變百出,難道他又有什麼花招?還是阿百又給了他什麼幫助?

  「怎麼?不敢進來?」阮瞻扯了扯嘴角,挑釁地微笑。

  「我不必進去!」司馬南迴了一句。揮手又是一記看不見的符咒。

  阮瞻急速設了一個結界在自己面前,只聽「砰」的一聲響,好像鋼板相撞一樣,司馬南那個無形符咒被一下頂了回去,打到旁邊的牆壁上,轟下了一整塊牆皮。

  司馬南不禁「咦」了一聲,心下有些發虛。

  他明白自己的實力。又很小心的掌握著出現的時機。雖然那些怨靈沒有如他所願和阮瞻鬥得兩敗俱傷,反而被阮瞻重新鎮了回去,但阮瞻也已經精疲力竭。在這種情況下,這個悍勇的小子還硬是跟他鬥了好幾個回合,還憑藉著智計讓他受了點小傷。

  他相信這已經是阮瞻的極限了,不可能再能對抗他的無形攻擊。可眼前的情況明明提醒著他,阮瞻不僅擋下了他這一擊,而且還卸了他的力,讓彈開的隱形符只打掉了一塊牆皮,雖然表面看來有威勢,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只是動作瀟灑而已,其實這一掌看來輕描淡寫,但他已經用了八分力了。

  是這個小子功力又上升了?還是他得到了什麼幫助,或者--他的功力下降了?

  心念至此,司馬南皺起了眉頭,出手又是一記隱形符。

  這一次,他用了十成的力量,向著他感覺到的、結界最薄弱的地方猛地擊去,滿心期待讓這個結界破碎。然而,眼前的情景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結界不但沒有破碎,連第一擊時出現的顫抖都沒有,彈開的隱形符根本沒有打到牆上,順著那看不見的結界壁直接掉落到地面上,迅速消失無形!

  司馬南白了臉。

  他看清楚了,不是阮瞻變強了,整個塔也只有他們兩個,並沒人幫阮瞻,是他的功力莫名其妙地衰弱了!這是怎麼回事,是阮瞻施出了他所不瞭解的道術,還是他自己無意間中了他的暗算。感覺一下身體,沒有異常,再感受一下阮瞻周身的氣息,也沒有多麼強大,而且因為受傷還有點弱氣。那氣場是每個人都有的,一般人看不來,但以他的道行,一眼就能看清,絕不會有錯。可問題出在哪裡呢?

  司馬南咬咬牙,準備第三次攻擊,這一次他不是為了打擊阮瞻,而是為了確定一下自己身體的狀況,然而他才一伸手就感覺身體裡的異能似乎消失了大半,那個隱形符咒根本打不出去!

  他大吃一驚,抬頭看向阮瞻。見阮瞻傲慢地盯著他,身上的氣場不弱反強,和他身上的狀況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這是什麼道術?」司馬南邊說邊不露痕跡地向樓梯口縮了一下,同時把右手背在身後。

  阮瞻身體不動,可是撤開了自己面前的結界,彷彿知道司馬南目前無力攻擊他,「怎麼?感到自己的異能消失了?好,我可以告訴你。這不是什麼道術,而是因為這座塔。」

  「塔?」

  「沒錯。」阮瞻望著司馬南狐疑的眼神,慢慢地說,「所謂做賊心虛,當初你來這座塔釋放那些怨靈的時候,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所以並不知道這塔裡的風水大陣不僅能鎮住怨靈,而且可以把所有的非自然力量吸走。越往上走,這種化解能量的力量就越大,這裡是頂層,所以在你猶豫著是不是進暗室殺了我的時候,你的異能已經被化解了大半!」

  「原來這就是你引我進塔的原因。」司馬南何等聰明,立即明白了阮瞻的用意。「你覺得我老了,不如你強大,一定在近身肉搏上輸給你。你不想用高超的道術,而是想用最野蠻的原始方法來解決這一切。」

  「原始沒什麼不好。」阮瞻冷笑一聲,「最原始的陷阱往往能補到最大的野獸。你輸就輸在不明白簡單直接的道理,每做一件事都要有複雜的計畫,還要為自己留後路。當初你不完全破壞這座塔,不就為自己將來控制怨靈做籌碼嗎?不然,今天怎麼會給了我機會?」

  司馬南又假裝無意地向樓梯退了一步,同時背在背後的右手慢慢地畫動著什麼。他怕阮瞻發現他的舉動,動作不敢過大過急,只是活動著手指。

  「無論你說什麼,動用武力都是最下等的方式,枉費你天生的良能,也枉費了你父親辛苦的栽培。」他和阮瞻說著話,企圖分散阮瞻的注意力,「我不用和你講什麼上兵伐謀。但是你應該明白,道術中攻心為上,其次是修煉自身,然後是使用神器,最差的是施符作法。而你呢,直接依靠體力,這跟農夫械鬥有什麼區別?!」

  阮瞻沒有說話,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司馬南,這讓他心裡發毛,不由得加快了右手的動作。

  他比阮瞻功力深,不必那麼明顯的虛空畫符,手在身後小範圍的活動也能讓他通過扭曲的時空,回到外面對他有利的地方去。從阮瞻嘴裡得知這座塔會吸取各種異能後,他有些後悔當初自己的粗心,但細一感覺,他又覺得塔能並不霸道,回到外面去,他的異能應該可以回覆。

  那時候,佔上風的還是他。他靠的是實打實的道法,阮瞻只是憑藉著拚命和智計罷了。

  他迅速在身後畫完符咒,感覺到時空扭轉時帶來的些許微風,對著阮瞻輕蔑地一笑,「小子,還是憑實力說話吧!」說完,抬腳便走。

  然而此時,身邊突然傳來「嗖」的一聲響,好像有一隻箭向他射了過來。他下意識地一閃身,那股涼風一下從他肋下穿過,打在扭曲的時空通道上。

  時間緊急,他沒有反應過來,依舊一步踏出,但他並沒有如想像般回到塔外,而是撞到了一面看不見的牆上,這讓他趔趄了一步,差點跌倒。

  這小子,竟然用掌心雷又把時空通道打散了!

  司馬南又驚又氣,伸手扶住樓梯欄杆以免跌倒,耳邊就聽阮瞻說,「你老人家是那麼詭計多端,又法力高深,我怎麼能沒注意到你的右手呢?」

  他注意到他的右手,卻假裝不知道,這不是耍他嗎?

  這念頭讓他怒火中燒,才要發作,但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為什麼不受這座塔的控制?」他衝口而出。

  「這塔對一切異能都有作用,可是我進塔之前先封了自己的靈能,等於在自己的外面加了一層禁錮。」阮瞻一邊說一邊慢慢向外走,揮手捲起了一陣冷風,滅掉燃燒木門的火,「它先化解了我的自我封印,而後才輪到我的異能。也就是說,我的能力會比你晚幾分鐘消失。可是就這幾分鐘,對我而言就夠了!」

  「這就是我給你的封印能這麼快就解除的原因嗎?」司馬南向樓梯的方向蹭。

  他現在不能再用時空扭曲術了,但是他還是要搶佔有利的地形,看能不能用最後的一點力量保護自己回到外面去。他現在有點受驚的感覺,但另一方面又鬆了一口氣。

  當他得知阮瞻把怨靈們又重新鎮了起來,心中的感覺是沒辦法形容的。他以為阮瞻的能力大大增強了,竟然對這一戰產生了懼意,現在得知阮瞻只是憑藉塔能而解除的封印,忽然覺得自己的勝算又加大了!

  阮瞻並不是個多話的人,但阮瞻卻沒有在他一接近暗室的門就打擊他,證明他自我封印的完全解除也需要時間,所以他要趁這個時機立即逃跑。風度是顧不上了,贏才是最要緊的!

  想到這兒,他拔腿就跑!可只感覺身後一熱,急忙趴倒在地,險險躲開了那一記火手印。

  「真不巧,我算計的很準,我的封印完全解除了。」阮瞻冷冷的說。

  他不用說,司馬南也知道。只看那火手印越過他的身體打到牆上後自動熄滅,只會傷他,不會傷塔就知道阮瞻現在正處於最好的時候,可以徹底控制自己的力量。司馬南氣壞了,好不容易佔得上風卻讓阮瞻再度逆轉讓他無法忍受。他不說話,咬緊牙關向樓梯一滾,利用消失在阮瞻視線的那幾秒鐘時間,雙手連點自己周身七處地方——雙臂臂彎,雙腿膝蓋,雙手掌心和眉心處。

  隨著他的手指點過,這七處地方都好像被紮了個血洞一樣,驀的湧出鮮血來。鮮血一出,司馬南立即翻身坐起,口中唸唸有詞,雙手捏了一個奇怪的訣法。不過他並沒有做出攻擊之勢,還是向塔下跑去。

  阮瞻見狀,一腳踏出,用時空扭曲術來到八樓的樓口,把司馬南阻擋在了裡面。

  「竟然把最後的力量全用在佈置血禁結界嗎?」他的神色冷酷如刀,「想保護自己?沒有用的!」

  不等司馬南想回答,他一個掌心雷向著司馬南的腦袋襲去,使司馬南再一次狼狽的趴在地上。

  「這是為了那些蒙受了天大冤屈的怨靈們打的,你為了一己之私去利用了他們!」阮瞻說著,接著抬手又是一掌,「這是為了被你引誘來的日本陰陽師而誤傷的中國百姓打的!」

  「這是為了你那些被你用石頭人引誘的可憐女人!」

  「這是為了那些被蠱殺的人,是你讓他們的父母受到了雙重打擊!」

  「這是為了你佔據了別人的身體!」

  「這是為了所有被你犧牲的人,被你視為草芥芻狗的人,為了你的目的而成為你的墊腳石的人!」

  阮瞻每說一句,就揮出一掌,一下子掌心雷,一下子火手印。雖然沒有一次直接打在司馬南身上,而是被血禁結界攔住大部分攻擊力量,但每一次在結界壁上迸現出血光後,後面的司馬南還是同樣受創,不僅摔倒了一次又一次,身體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七處血洞的傷口也流血更多,把他身上那件雪白的中式衣服染紅了大半!

  他一直試圖逃出塔去,但卻無論如何避不開阮瞻不同角度的攻擊,而現在血禁結界也要撐不住了。他以前和阮瞻交過手,知道他在戰鬥中一向無情,這樣下去他沒有生路。就算阮瞻的靈力也被塔能力化解,論肉搏的話他也完全不是對手,必須要想個辦法才行!

  『啪』的一聲,阮瞻這次的掌心雷力量弱了下來,但他的血禁結界也同時告破,他被重重的打在了腰上,像個破布偶一樣直摔到牆壁上,又落了下來。

  而和他同時落下的,還有口袋裡兩樣東西,一面巴掌大的小鏡子和一個小布人!

  他在突如其來的變故中竟然忘了這個!這可是能讓他反敗為勝的東西!

  司馬南伏在地上,雖然身上痛的起不了身,卻陰沉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