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翼和塞多的陪伴下,布賴特坐在載滿貨物的車頂上,享受著迎面吹來的微風。城門已經近在咫尺,就是不知道他那美麗的半身是不是在這座城市之中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正是豪華的四輪馬車由四匹毛色光亮的白馬拉著來到了商隊的旁邊。從馬車上的徽章被巧妙的遮擋了起來,不知道是屬於哪一個家族。
這到是沒有什麼,這裡是城門,來往的車輛都要經過這裡,就算是遇到皇族的馬車也不新鮮。原本不怎麼在意的布賴特突然之間感覺到一陣心悸,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呼喚他一樣,那樣自然的關聯,源源不斷地異樣感……這是從靈魂的最深處泛起的波瀾,無法形容是喜悅還是悲傷!最深沉的,最悠遠的,最無法忘記的……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覺……
發生了什麼事情?
坐在馬車之中正和克厄斯熱烈的討論著黑暗神術和黑暗魔法的區別的沙利葉也感覺到了那來自靈魂的最深處所泛起的波瀾!而且感覺就越明顯。是喜悅,是期待,是眷戀,是……她根本無法說清她此時的心情!
還奇怪……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沙利葉自己心裡很明白,不管是哭是笑,大多只是作出表情而已,她真正的心靈其實甚少波動,更不要說這麼強烈的情感波動了。
幾乎就是無意識的行動一般,沙利葉從車窗向外四下張望,以期找到那異樣的來源。
與此同時,坐在貨車頂上的布賴特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一瞬間四目相對,天地間就只剩下了彼此,彷彿天地宇宙間就只有對方的存在!就好像是時間停止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沒有任何的聲音,也看不到任何的顏色,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虛無,在這虛無之中既不存在黑暗,也不存在光明,只有彼此的存在,僅此而已。
心中泛起的是無盡的等待……無盡的安詳……無盡的喜悅……無盡的……
他們向著彼此走來,完全無視周圍的一切,眼中只彼此的存在。兩個人站在那裡,相互對望著,凝視著。
幾乎是同時,兩個人都呼喚了彼此的名字。
「亞西米勒!」
「迦那西亞!」
那是用神語發出的呼喚,語言本身就蘊涵著魔力的神語!一種凡塵間的生物絕對不可能使用得了的語言!!
而這名字本身就是有魔力的,亦是前世的約定中的一環。
隨著話音的落下,沙利葉的周圍起風了,那是最為精純的魔力所引起的微風,輕輕的吹起了沙利葉的金髮,一點點紫色的光芒在她的腳下綻放開來,那些美麗的光線構織出一個極端複雜的魔法陣,而沙利葉本人就站在這個魔法陣的中心。
與之相呼應的,布賴特也置身於一個看起來相似,實際上所有的圖案截然相反魔法陣之中。
星星點點的光匯聚成了一團團,圍繞在兩個人的身邊輕快的旋轉,然後慢慢的停了下來,每個人的身邊都各有九個不同的光團。這些光團緩緩的延伸、拉長,最後成為了人形。
清楚的分辨出四肢,五官也清晰了起來,站在沙利葉身邊的是九名年紀在二十七、八歲左右的金髮女性,而站在布賴特身邊的則是九名同樣年紀的黑髮男性。
不同的衣著顯示出這些人形擁有者不同的職業,或神官,或法師,或戰士,或治療師,或死靈法師,或煉金術師等等……
明明有著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職業,卻給與人極端相似的感覺,就彷彿是同一個人一般。
這九對光影模擬出的人形相互行禮,然後兩邊分別有一人站了出來,另外八對光影的人形則重新消散成環繞著兩個人的細碎光芒。
這兩個站出來的光影人形,相互之間被紫色光索所鏈接,沙利葉和布賴特腳下的魔法陣也在同時動了起來,兩個魔法陣彼此靠近,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嶄新的魔法陣——以那兩個光影的人形為中心。
沙利葉這一邊的是一個披著灰色的死靈法師的女子,而布賴特那邊這是一個穿著翠綠色賢者長袍的魔法師。
如果不是因為此時時間陷入了靜止的狀態,四周的一切都宛如黑白的圖畫一樣,那麼也許就會有人發現這兩個光影的人形可都曾經是大陸之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當然了,這個可能性不高就是了,先不說他們的法術是如此的完美的靜止了時間,而且過去了許久的歲月,他們的樣子差不多已經被人遺忘了。
一位是曾經被稱之為大陸噩夢的強大的死靈法師,高居賞金排行榜的榜首,有著血腥女皇之稱的英格麗·呂娜萊斯。
另一位則是被稱之為隱賢者,曾以一己之力滅亡了一個小國的風系魔法師莫達西·耐文。
這兩個光影的人形的臉上皆掛著同樣的高傲和孤寂,他們彼此鞠躬後退。
形象是英格麗·呂娜萊斯的人形沒入了沙利葉的身體之中,而形象是莫達西·耐文這不斷的收縮,最後成為了一道黑色的光線纏繞在布賴特左手的小指之上,在指根處形成了一圈纖細的黑色魔力咒文。
這是兩個人前世的約定的一部分,也是當年布賴特還是帝國的創始人的時候,努力為自己爭取來的福利。
這是記憶的交換,用布賴特一段往世人類記憶的封印,交換沙利葉在覺醒之前一段往世人類記憶的甦醒!
被封印的記憶和甦醒的記憶都是隨機的選擇。
這是賭博,也許布賴特的運氣會很好,好到沙利葉甦醒的記憶剛好是前一世的記憶,即使不復神祇的記憶,也可以回憶起他們在一起時的甜蜜。也許布賴特的運氣會很糟,糟糕到他自己前世的記憶本封印了起來,遺忘了他們曾經的廝守。
但是現在看來是既不幸運也不糟糕的選擇。
魔法陣消失了,那光芒消失了,時間重新恢復了流動,黑白的世界也被重新賦予了色彩,在其他人的眼裡,剛剛那神奇的一幕是完全沒有發生過的。
他們所看到的只是兩個孩子走下來馬車,向著對方走去,然後其中那個金髮的小女孩就突然之間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