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期待和害怕在某種時刻是同義詞,發出了邀請的人自然要比被邀請的人顧慮、擔心的多。

Z雖然面上依舊波瀾不驚,但那雙漆黑的眸子卻瞇得有些冷,如同鐫刻著痛苦和糾結的深潭,臉的輪廓似乎在虛晃中模糊了,聲音帶著充滿男性魅力的低沉與沙啞:「嘖,猶豫了麼。」

他不由分手地抓起她的手腕往前走:「你以為我真的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嗎?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不要太當真了。我什麼都不想聽你講,我喜歡你,就這一句,你就得跟我在一起。」

王曉書額頭滑下三道黑線,被動地被他拉著,強忍著那些得知他根本就沒打算改好完全是騙她這件事後的怒氣,仿佛自言自語又好像是故意給他話聽似的道:「媽的,連我都騙,真是所托非人,老子白對你那麼好白對你掏心掏肺了!」

Z就跟沒聽見似的嘲笑地看著前方蕭叢等人匆忙躲避喪屍的身影,仿佛看著一群跳梁小丑,王曉書忍不住道:「你沒聽見我說的嗎?稍微給點反應好吧?」

「話隨便你說,至於聽什麼就是我的事了。」Z從容不迫地拿出別在腰間的槍,穿著白大褂的身形迅速朝前走了幾步,單手舉槍瞄准,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砰——黑洞洞的槍口冒著煙,泛著藍光的子彈遠遠地打向解安筠,然而似乎每次他想殺誰都會出點意外,上次是這次也是——岳桃良擋住了即將打中解安筠的子彈。

「小岳!」解安筠白著臉扶住倒下的岳桃良,岳桃良當場便失去了氣息,子彈在她胸口開了個大洞,鮮血不斷外流,看起來似乎已經死了。

「哼,壞事的小鬼。」Z冷哼一聲,回頭看向有些發愣的王曉書,意味深長道,「看到了嗎,如果你不聽話,你也是這個下場。」

王曉書聞言久久沒有回神,半晌才道:「夠了吧,放狠話很有意思嗎?」

Z挑挑眉,沉沉地凝著她,扯起她朝前走去,出籠的喪屍已經從舞台上下來了,蕭叢等人全都被圍攻到了宴會廳的小角落,只靠有限的武器做著最後的抵抗。

Z帶著王曉書走上舞台,踏上舞台一側的升降梯,殷紅的幕布遮擋著他們的身體,從高處往下看,蕭叢等人仿佛砧板上的肉。

「勝者耀武揚威,敗者肝腦塗地,你感受到了嗎?」Z貼著王曉書的耳廓道,身體裡有什麼暴虐的因子不受控制地朝外釋放,他幾乎都要無法控制自己了,這讓他異常不適。

王曉書白了他一眼,說實話看著那群人被圍起來她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跟Z在一起久了變得太冷漠了,反正從蕭叢說她是「賤人」那一刻起她就完全沒有任何想法了。

Z輕笑一聲,也不惱,從不知道哪個次元抽出一個話筒,打開開關試了一下音:「各位好。」

似乎是對音效比較滿意,他拖長腔調對著話筒陰笑一陣,那森然的笑意直讓本就快要崩潰的蕭叢等人愈發恐懼,但他們到底是匯聚了不少州長的團隊,蕭茶勉強鎮定下來,在防護圈內高聲道:「Z!你把我們的士兵弄到哪去了!」

「哼嗯?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管別人。」Z仿佛想到了什麼,不經意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對著話筒淡淡道,「我是個仁慈的□者,那些本來該死的人還活著。」他隨意地按下升降梯旁邊的銀色按鈕,本來關著喪屍的籠子再次下落,舞台後方的地面升降交替,幾個大鐵籠子慢慢呈現在人們面前,裡面關著很多穿著原子軍裝的人。

王曉書見此不由恍然大悟,原來這裡本來埋伏的是原子的人,但卻被Z換成了喪屍,真是……

「他們現在已經是我的士兵了。」Z惡劣地勾起嘴角,冷酷地宣告著所有權。

蕭叢等人子彈已經打盡了,解安筠體力不支地靠在一邊,死死地抱著岳桃良的身體(屍體?),手裡攥著一個瓶子,緊繃著臉不知道在猶豫什麼。

「有最後的武器還是早點用吧。」Z悠閒地敲打著升降梯的欄桿,時不時瞥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王曉書,忽然關了話筒道,「怎麼樣,他們都快被我玩死了。」

王曉書皮笑肉不笑地斜了他一眼:「你做之前又沒征求我的意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的想法。」

「你的答案我不問也知道,所以我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你很了解我嘛?」

他輕輕靠在牆上,淡定道:「還好。」

王曉書冷著臉道:「你說你了解我,可是你不是我。」她勾唇一笑,「我什麼都能接受,但前提是你他媽得跟我說!」

她的話讓Z有些意外,但見她這副凶狠的樣子他忽然感覺非常煩躁,身體裡有什麼暴虐因子不停地叫囂著殺戮、折磨、禁錮,全都是充滿惡意的沖動。

就在這時,舞台下面忽然響起巨大的爆炸聲,有人從外面炸開一個洞口,是穿著白裙子的蕭雅雅跟伊寧,兩人穿著奇怪的連帽斗篷,身形佝僂,匆忙地將困在宴會廳裡的人往外拉扯。

「找死。」Z說話間就舉起槍朝伊寧的方向扣下扳機,子彈速度極快地穿過煙霧射去,伊寧在別人的提醒下勉強躲過,但還是被子彈擦破了肩膀,十分痛苦地尖叫一聲,絕望地看向了Z的方向。

「你這槍法不行。」王曉書從他手裡奪過那把槍,在Z晦暗地注視下瞇眼開了一槍,她打的人是蕭叢,因為所有女人都已經撤出了宴會廳,只有蕭叢在收尾。

子彈射中蕭叢的心口,王曉書面無表情地把槍還給Z,冷聲道:「可以下去了。」

「下去?」Z似乎心情不錯地挑起嘴角,轉著手裡的槍隨口問道。

「下去給他收屍。」王曉書指指倒在那裡的蕭叢,喪屍已經靠近他了,其他人根本沒辦法再將他拉出去,就算子彈沒有打死他,他也會死在喪屍的啃咬之中。

「用不著我們。」Z掃了一眼那群被關在籠子裡的士兵,「我說過了,現在他們是我的士兵。」他仿佛無限感慨,「我忽然覺得有些事並不用親力親為,養一些沒用的廢物去做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也是可以的。」

王曉書沒什麼情緒地說:「那你呆在這吧,我要下去。」

「你要走?」

「是的,離我遠點。」王曉書故意嚇唬他,「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居然連我都騙。」這男人真可惡,不能就那麼輕易原諒他,不然以後他只會更加變本加厲,完全無須置疑這一點。

「嘖,你也想逃麼。」Z靠近王曉書,神色詭異地凝視著她。

王曉書在窄窄的升降梯裡後退:「我讓你離我遠點,沒聽見嗎?」

「聽到了。」Z更加靠近她,抬手嫻熟地解著領帶。

王曉書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那你還靠這麼近……」

「不知道你怎麼想的。」Z扯下領帶,又解開三顆襯衫扣子,甩了甩黑色的領帶,忽然掐住了她兩手手腕,長長的領帶勒在她胸口的柔軟上方與下面,將她的手腕方式奇特地綁在了背後,拉出一個長長的尾巴,分別從三道捆綁著她——小腹、胸下、胸上。

「我總覺得站在你身邊的時候感覺就是最遠了。」他冷笑道。

「你想干什麼?」王曉書被他這架勢嚇到了,胸前屬於女性的隆起被領帶勒得越發嬌挺性感,她耳根發紅尷尬道,「我剛才是逗你玩的,你不會當真了吧?」

「我怎麼覺得你現在才是逗我玩的呢?」Z一點都不相信她,但哪知她這次說得卻是實話。

王曉書無比後悔,早知道就老老實實妥協了,整這麼多干啥啊,女人你的名字叫矯情!

「你先松開我,我真的……」王曉書的話還沒說完,Z就憑借著高高的個頭輕而易舉地將王曉書吊在了舞台頂端的房梁上,這升降梯的高度十分合適,她騰空而起,有些呼吸困難。

「別急,會讓你舒服的。」Z似笑非笑地解開皮帶,彎腰將她的腿抬起來,她整個人騰空而起,兩腿一高一低地被他吊在了房梁上。

…………

王曉書是很了解男女之間的情趣的,這個時候她立刻就明白了他想干什麼。

吊刑!?搞什麼啊!這是打算□嗎!!

「我真是逗你玩的,Z你別這樣,我跟你道歉行嗎,你放我下去……」王曉書無奈地向他示弱,只求不要再以這種羞恥的姿態面對他,與其這樣還不如來個意大利吊燈呢!

Z將她的臉轉向自己,捏著她的下巴笑得有些神經質:「不行。」他優柔地說,「道歉有用嗎?就算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我也還是會難過,我對你這麼好,你剛才居然說要離開我。」他拍拍她的臉,「不過我還是決定原諒你,這是因為不管怎樣心境都不可能跟你沒有出現過的時候一樣了,我給你一個悔改的機會。」

王曉書郁悶了,明明是他先騙她的,還搞出那麼多毀三觀的事,怎麼好像錯全在她一樣……這個世界都這樣了,她也沒有天真到繼續講什麼正義,弱肉強食人之根本,說她是被愛弄昏了頭也好,反正他是她在這個末世唯一可以信任依靠的人,他是她的救贖,是她的燈塔,不管是為了生存還是為了心裡的期望,她都不能讓自己違心地離開他。

但是……

「夠了啦!你罵我幾句打我兩下我都忍了,可你這也太得寸進尺了,包子也是有脾氣的好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再這樣信不信老子哭給你看!」王曉書忍無可忍地說完,眼眶立刻就紅了。

Z將襯衫從褲子裡抽出來,脫掉白大褂,對她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你可真不經嚇。」他柔聲道,「本來我就是這種得寸進尺的人,是你自己把我想得太好了,這才導致你看清我之後十分嫌棄,但我可不會承受這種因你的疏忽而產生的惡心情感。」他稍稍將繩索朝下落一點,王曉書的臉便正對著他的小腹處,他摸摸她的頭,低聲說,「不如這樣,我們不要再分開了,我除了保護你的那把槍之外什麼都不要了。」

王曉書詫異地抬眼看他:「真的?」

「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來,然後倏地又恢復面無表情,「怎麼可能?當然是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