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會面

將軍夫人耿氏也坐了下來,也學著先前公爵夫人的樣子,從懷裡掏出一百兩銀票,對容吟霜說道:

「誠如梅夫人所言,我的相公的確對我很好,他是朝中武將,我也自幼習武,兩人志趣相投,日子過的倒也舒心。只是最近他總說頭疼,身子也是大不如從前,我就想問一問他的命,需要我把他的生辰八字寫給夫人嗎?」

容吟霜湊近耿氏看了看,隨即搖頭說道:

「將軍久征沙場,身上難免有些病痛,需好好調養應該沒什麼大礙,八字就不用了,剛才我就說了,夫人的面相中,夫妻緣深,想來做你的相公應不會在壯年便去世才是。」

耿氏聽了容吟霜的話,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才對容吟霜笑道:

「承夫人吉言,多謝了。這個,請收下吧。」

將百兩銀票又推到容吟霜面前,容吟霜也未推辭,就收入了袖中。

兩位夫人滿意的走出雅間,容吟霜與拉在最後的楚芊並肩而行,容吟霜對楚芊說道:

「楚姑娘待會兒別忘了從下面櫃台中取二十兩銀子。」

楚芊正若有所思的走著,驟然聽容吟霜說這個,不禁一愣,問道:「嗯?什麼銀子?」

隨即就又想起自己先前跟容吟霜說的調笑之言,不禁對這個女人嘆了口氣,突然停下腳步,對容吟霜說道:

「要不,我再給你一百兩,你替我算算,我肩上的使命,今生可有完成的機會?」

容吟霜看著她笑道:「使命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覺得姑娘應珍惜眼前人,晉王對你真的很好。」

楚芊蹙眉:「我當然知道他對我好,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為難了。」

容吟霜兀自走下樓去,對楚芊提出的算命邀約不做理會,楚芊見她無視自己,不禁急得當場炸毛,追在容吟霜後頭說道:

「誒誒,你什麼意思?我也給你錢,憑什麼你不替我算?」

容吟霜頭也不回的說道:「你的錢全是晉王給你的,我怎麼能拿晉王的錢,說對不起晉王的話呢?」

「……」

楚芊將容吟霜這句話放在腦中想了想,說道:「什麼說對不起他的話?我是問你我的事,關他什麼事?」

容吟霜不聽也不理她,直接下了樓,親自送兩位夫人坐上了車,然後才對撅著嘴站在門口的楚芊笑道:

「楚姑娘也快回去吧。」

說著就要進去,楚芊卻攔住了容吟霜的去路,說道:「你今日不給我算結果,我就堵著門不讓人進出。」

容吟霜嘆了口氣,將她拉到一邊說道:

「我剛才不跟你說了嗎?使命什麼的都是死的,人才是真正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你要好好珍惜晉王才是。」

「……」

說完這些,容吟霜便不再理會這個任性的小姑娘,兀自回了茶樓,楚芊眼珠子一轉,也差不多能明白一點容吟霜的意思,但對感情之事她還沒有開竅,並不能真正理解容吟霜說的珍惜晉王這件事,對著茶樓的方向,做了個鬼臉,然後才傲嬌的甩頭離開了。

接待完了兩位貴客,容吟霜回到三樓,將身上的四張百兩銀票全都拿了出來,攤在桌面上,心裡別提多得意了。

一日淨賺四百兩,心情太爽啦。

將之前空掉的銀匣子拿出來,將四張銀票小心翼翼的放進去,然後合上蓋子,繼續藏了起來。

湊到窗外看了看時辰,差不多是傍晚,大兒和么兒該回來了,昨天么兒說想吃鴻福堂的大肉包子,她得趕緊去買才行。

跟寶叔說了聲,就出去了。

鴻福堂的包子算是京城最有名的,兩個拳頭大的肉包,一個就賣八文錢,堪稱包子中的霸主,可雖然貴,但是買的人卻是超多的,所以鴻福堂全天都有大包子賣的。

容吟霜今兒心情好,於是一下子就買了五十個大肉包,拎回樓裡,拿出四個,其余的都拎進後廚,說是給大伙兒當宵夜吃,伙計們當然知道鴻福堂的包子既好吃又貴,都沒想到掌櫃的這麼大方,一下買了這麼多回來,就為了給他們當宵夜吃,一個個幹起活兒來就更加賣力了。

大兒和么兒回來之後,一人啃了一個,直嚷著好吃好吃。馮先生和李管事也來到茶樓,李管事說今晚集市上有皮影戲看,問容吟霜要不要帶孩子去,容吟霜還沒開口回答,大兒和么兒就耳尖的聽見了,一個勁的纏著容吟霜,要她帶他們去看。

待吃過了晚飯,容吟霜便早早的帶著兩個孩子離開茶樓,她一手牽一個,帶著他們往城中的集市走去。

兩個孩子簡直玩瘋了,他們哪裡是來看皮影戲的,根本就是來集市東竄西竄,看這個,摸那個,容吟霜被他們拉的筋疲力盡,但看見兩個孩子開心的笑臉,她又覺得無論多辛苦都是值得的。

母子三人在決定回去之前,又去吃了一回過橋米線的宵夜,兩個孩子才肯跟著她回家。

又過些時日,腊月的天氣也徹底轉涼了。

大伙兒全都換上了棉襖冬裝,說話的時候,嘴裡也開始吐出霧氣了。

這日容吟霜還是照舊將東西買好了,拿回樓裡,准備讓月娘抽空給白雲觀的那位送過去,誰知道,昨天有個客人訂了二十五盒的糕餅,月娘一時走不開,正在後廚忙碌。

寶叔提出另外找個人給她送過去,容吟霜看著滿地的素菜和米面,想著其他人也不認識地方,白雲觀又是姑子的道觀,若是男人去也不合適。就讓決定親自給送過去。

因為寶叔之前心疼月娘每回走路太辛苦,便私下給她雇了一頂藤椅轎子,過五天就來一回,然後坐著轎子去到白雲山腳下,然後把東西送上去也就方便了。

容吟霜也坐上了那頂藤椅轎子,往城外趕去。

雖然如今顧葉安做生意挺賺錢,可是子然居士卻不要他的錢,堅持繼續過觀裡的清苦日子,因此,經過一番思前想後,容吟霜覺得,她每隔幾日的送米糧之行還是不能斷的。

畢竟顧葉安帶著她做生意,她代替他照顧一下他的母親也沒什麼,這麼想了之後,容吟霜就一直把這件事堅持了下來,整整兩個月沒有間斷過。

轎子停在白雲山腳下。

容吟霜拎著米面和菜正准備上山,就回頭看了一眼,之前發生事情的那戶人家,發現籬笆門緊鎖,周圍也是雜草橫生,看來,那婆娘已經帶著老公公搬走了。

提著東西上了山,容吟霜有意避諱著來到了子然居士的拱門前,在門後守了一會兒,確定院子裡沒人之後,她才探出頭去,將東西提了跨入拱門之中。

正要妥善退出,可沒走兩步,就聽見二樓有一個清明的聲音說道:

「今日怎的是你來送?」

容吟霜嚇得僵住了肩頭,卻是不敢回身,因為她已經聽出來,這個喊住她的人,就是子然居士,她曾經與容吟霜在溫郡王府打過照面,應該會認出她才是。

正要埋著頭離開,子然居士卻又道:

「行了,既然我喊了你,就說明我承了你的情,快上來坐坐,陪我說說話吧。」

「……」

容吟霜有些猶豫,低著頭躊躇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期期艾艾的走上了二樓台階。

算了,橫豎她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見就見吧。

容吟霜走上了樓,就見子然居士一身清爽的道姑袍子,站在樓梯口迎她,看清了她的長相,子然居士發出一聲驚疑的詞語,然後才又恢復過來。

容吟霜上了樓之後,就恭恭敬敬的給她行了個晚輩的禮,子然居士拉著她起來,然後叫她在欄杆前的圓桌旁坐了下來。

容吟霜鼻眼觀心,等到有伺候之人送上了茶水,她都沒敢說一句話。

最後還是子然居士開口問她:

「你是那日與安兒一同掉入水中的女子。你叫什麼名字?」子然居士和藹的問她姓名。

「我叫容吟霜,夫家姓梅。」

子然居士有些驚疑:「夫家?哦對,你梳了婦人髮髻,應是有家室的才對。夫家一切可好?上回你怎會出現在溫郡王府裡?」

容吟霜深吸一口氣,對子然居士知無不言道:「我的相公已經去世了。上一回去溫郡王府,完全是因為嚴掌櫃……哦,就是那個嚴姨娘委托我入府辦些事情,與大公子一同掉入水中,實屬巧合,絕非我有意為之的。」

子然居士對她笑了笑,說道:

「我又沒有怪你,瞧把你緊張的。」子然居士喝了一口寡淡的茶水,然後又繼續說道:「其實,我非但沒有怪你,反而還很謝謝你。」

容吟霜訝然:「謝我?」

子然居士點頭:「是啊。要不是那次落水,我的安兒也不會恢復神智,清醒過來,正好那次掉水,讓他許是受了與十年前相同的刺激,回來之後,他就恢復了神智。」

容吟霜聽了子然居士的話,心中存有些微疑慮,那日她在水中,明明感覺到是顧葉安救了她,可是,如果按照子然居士的說法,顧葉安是回來後才恢復的,那麼在水下救她的又是誰?

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顧葉安刻意隱藏的秘密的。

只不過,這些疑慮容吟霜只是在自己肚子裡想想,並沒有告訴子然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