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義莊偶遇

容吟霜穿上了一身做工精良的男裝,看起來倒也有幾分瀟灑帥氣。

顧葉安看著鏡中對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又一次重申道:「只能在外面盯梢,絕對不能進去,知道嗎?」

容吟霜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都說了八百遍了,其實我進去看看又有什麼關系呢。」

顧葉安卻還是堅持:「有關系,關系大了,得月樓是什麼地方?裡面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各種男人各種女人都有,三教九流,污濁不堪,總之,你絕對不能進去就是了。」

容吟霜卻還是有些不甘,辯駁道:「月娘之前不也是在醉香樓裡待過嗎?我也沒見她多污濁不堪啊,人品好的沒話說。」

聽見容吟霜的頂嘴,顧葉安一手按在門扉背後,將容吟霜困在了門扉與他之間,頗具威脅意味的說道:

「我才不管什麼月娘不月娘,待會兒我帶你去,你就只能在馬車上看著,聽到沒有?」

容吟霜看著近在眼前的他,咽了下口水,委屈的低頭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換好的帥氣男裝,實在想反抗幾句,可是在接收到顧葉安警告的眼神時,卻又縮了縮腦袋,不敢多說什麼,點頭表示臣服。

看到容吟霜這麼聽話,顧葉安才滿意的收回了手,拉著她出了府。

容吟霜一個人趴在馬車的車窗前,無精打采的看著不遠處燈紅酒綠的得月樓,看著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客人,越發覺得自己待在外頭像個傻帽,但是就這樣啥也不說衝進去的事情她是不敢做的,還是待會兒等顧葉安回來,再跟他商量商量,讓她進去見識見識,哪怕只看一眼也成啊。

顧葉安從外頭掀開車簾就看見容吟霜嘟著一張嘴,乖乖的看著得月樓,將手裡的吃食放在車窗前的小案上,說道:

「先吃點東西吧。男人喝花酒不會這麼快就出來的。」

「……」容吟霜回過身,看著滿桌子的吃食,不禁咋舌:「這麼多東西,怎麼吃得完啊。」

顧葉安只說自己去買點東西給她吃,容吟霜實在沒想到他會一下子買這麼多回來,幾乎涵蓋了整條夜市上的所有吃食,糖葫蘆,桂花糕,梅花糕,玉米棒子,糖人兒,水晶包……顧葉安這是把她當成豬在餵嗎?

「不知道你今晚想吃什麼,就全都買了些回來。」

「……」

容吟霜看著顧葉安欲哭無淚,心中有一股暖暖的感覺冉冉升起,她真壞,就在剛才還在心裡埋怨相公不近人情,可是,現在卻又感受到他的濃濃愛意,實在是顛覆的很。

拿起一只水晶肉餡包子,顧葉安立刻就將一旁的小醋包拿了出來,捏開豁口,將香醋倒在容吟霜面前的一只小杯子裡頭。

容吟霜被他照顧的情意綿綿,不是送去秋波,讓顧葉安好生不解,但卻也很享受妻子的這份柔情。

兩人當窗而坐,說不出的濃情蜜意。

突然外頭的一陣嘈雜喧鬧聲將他們心意相通的對視給拉了回來,不約而同轉頭看向了窗外,只見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跟另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從得月樓裡打到了得月樓外,醉醺醺的男人似乎力大無窮般,抓著另一個男人的頭髮將他的頭在地面上猛敲,不過幾下就讓那人頭破血流了。

容吟霜和顧葉安走下了馬車,就見那喧鬧處很快就圍滿了人。

車夫來詢問顧葉安要不要上前勸阻,顧葉安正要點頭讓他去,卻被容吟霜拉住了胳膊,說道:

「不用去了。」

顧葉安意外的看著容吟霜,只見容吟霜正色看著那個混亂的戰圈,果然,在容吟霜說完這話的下一刻,那個打人的暴躁男子突然就停了手,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愣住了。

他好像是突然對自己所處的環境很是意外,腳邊那個倒在血泊裡的人看著更是驚悚異常。

而這些都看在容吟霜的眼中,她親眼看著那個被黑氣操控的身軀,狂暴打人的樣子,然後,就一瞬間的功夫,那黑氣就從他體內脫出,在他身旁凝成一個大紅色的人形,臉上塗的粉白粉白的,擦著鮮紅的胭脂,渾身的陰森戾氣,只現了一回身之後,紅色鬼影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顧葉安奇怪的看了一眼容吟霜,說道: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容吟霜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她已經走了。就在剛才。」

「……」

見顧葉安臉上露出驚愕,容吟霜也跟著嘆了口氣,兩人回到車上之後,容吟霜就將紅衣女鬼的事情,從頭至尾全都跟顧葉安說了一遍。

顧葉安咋舌:「你是說,那東西是楊家娶回去的陰親?」

容吟霜點頭,說道:「是啊。原本她是被鎖魂咒封在棺木中的,可是後來那天下暴雨,將她棺木外的鎖魂咒衝破了,把她放了出來,若不是那場雨,她就只能永生永世的被封在棺木之中,也不知她積了多久的怨憤,一旦被放出,那就勢必會是一只厲鬼,厲鬼遠離輪回,除非被超度,否則將會一直世間作惡。」

顧葉安聽的似懂非懂,又問:「那楊家兩個公子,全都中邪了?」

容吟霜點頭:「是。現在我還不知道為什麼中邪的會是他們,只知道這回也許還挺棘手的。」

「怎麼?」顧葉安對這種事情並不是很理解,不懂這回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只聽容吟霜說道:「這回這個不知道是死在哪裡的。這樣的東西就很難被抓到,她消失的很快,你根本抓不住她。除非知道她身上發生的故事,也許才有可能消除她心裡的執念與恨意。」

顧葉安想了想後,蹙眉問道:「你說她是被那所荒野客棧的女掌櫃買到京城來的?那女掌櫃可曾說她是哪裡人?」

容吟霜搖頭:「沒有說過,我們進入荒野客棧的時候,她的棺木就停放在院子裡……咦……」容吟霜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看了一眼顧葉安說道:「對了,你能不能去官府問一下,上回從客棧拖回去的棺木都給葬在什麼地方了?」

顧葉安對這事倒是有些耳聞,當即回道:「聽說還未下葬,統一安放在義莊呢。你說的那口棺木會不會也在那裡?」

「嗯,也許在的。楊家的人只是拿了那姑娘的生辰八字,那麼多人注視著,她們不可能把棺木也運回楊家,所以,她的棺木一定是和那些棺木放在一起才對。太好了,只要知道地方,也就好辦多了。」

顧葉安見她眼中露出光彩,在她手背輕拍兩下,說道:「一切小心。」

容吟霜第二天就讓老王帶她去了城裡最大的義莊——安平堂。

沒想到現在守衛安平堂的堂官竟然是老王曾經的戰友,兩人偶然見面,全都激動的抱頭痛哭,搞得容吟霜也有些尷尬。

「哦,這位是郡王府的大世子夫人,她想來問一問前幾日是不是從城外收回很多具棺木。」

那戰友點頭說道:「是啊。就幾天前,城防營的老張親自押著送來的,一下子就把這裡給填滿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安排下葬。」

老王說道:「這些都是被買到京城的,說是要替他們找根源,估計沒個三五年……呵呵。」

老戰友也嘆了口氣,容吟霜跟著說道:

「可否讓我進去看一眼?」

「嗯?」老戰友有些意外的看著容吟霜,笑道:「這位夫人,您的膽子可真大,不過可別怪老頭沒提醒你,這裡是義莊,裡頭停放的是什麼,您都知道嗎?當真不怕?」

容吟霜但笑不語,只聽那老戰友又道:「就在昨兒,有個酸秀才跑來也說要進去看看,我讓他進去了,沒想到他竟然給嚇哭了跑出來。」

「酸秀才來這兒幹什麼呀?這不沒事兒找虐嗎?」老王也跟著附和。

容吟霜沒有再理會他們老哥兒倆聚在一起暢談,而是一個人走了進去,裡頭不比外頭敞亮,容吟霜看著入目那些一排排的整齊棺木就覺得背脊發涼,尤其,她還能看見個別棺木旁邊站著的那些慘白臉孔……每走一步,都是對她膽量的全新挑戰。

在眾多棺木中,有一口棺木前比較特別,似乎燒著紙錢,供著鮮花,容吟霜走過去一看,就發現,那口棺木正是那日她在院子裡看到的那具,因為棺木周身的鎖魂咒還未揭下,被雨水模糊的道符看起來是那樣特殊,她敢肯定,那晚看到的便是這一具,只是,這具屍體不是被賣來京城的嗎?怎麼也會有人來給她燒紙上香,貢獻鮮花呢?

正納悶之際,容吟霜一回身,就看見一張粉白粉白的臉孔,嫣紅的胭脂在昏暗潮濕的停屍房內看著格外的陰森恐怖,容吟霜不知掐了自己多少下,才稍稍抑制住了想要大叫的衝動。

可是那道紅色鬼影只是出現了片刻,就又如來時那般徹底消失了。容吟霜追出門去,也未曾再見到她的身影,卻把老王和老戰友笑壞了。

「看吧看吧,我就說讓夫人別進去,這不嚇壞了吧?」

老戰友笑得蔫兒壞,被老王狠狠的瞪了一眼這才有所收斂,容吟霜走到門邊,知道無論如何也是追不到了,這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