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團聚

溫郡王和子然居士聽了容吟霜的話全都面上一紅,子然居士趕忙整理了情緒,從溫郡王懷中脫離開來,說道:

「是啊,你快去。安兒還在外頭。」

溫郡王愣了愣,也聽見了外頭傳來的混亂聲音,雖然初醒的他並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直覺告訴他,現在的情況不對,容不得他問什麼,還是暫時將心愛之人鬆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看見溫葉修動用了府衛,正在對顧葉安的人進行圍剿,當即沉下面孔暴吼一聲:

「住手!」

正在混戰的人們聽見了這聲怒吼,也全都愣住了,全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往門邊站著的溫郡王看去,顧葉安擦了擦臉頰上的傷痕,尋思著這個爹是不是又是他媳婦用一口氣促出來的,也不敢出太多聲音,就只是讓自己的人停下了動作,靜觀其變起來。

以上是顧葉安的心裡活動,溫葉修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初見溫郡王勉強也是一怔,府衛們看見了溫郡王自然也不敢再造次,面面相覷的放下了手裡的刀,心裡也是將溫葉修埋怨到死,原本以為正牌主子死了,該由他兒子繼承了吧,可是主子才死半天,就又突然活了過來,而且還被撞見了他們幫著他二兒子打他大兒子的場面,要說他們心裡不怵,肯定是騙人的。

「吵吵鬧鬧,想幹什麼?我還沒死呢。」

溫郡王這句話說的真是應景,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是死了大半天的,這些人也是因為他死了才聽他兒子調配的,現在這麼一吼,分量那可是加倍的,紛紛跪了下來,跟溫郡王請罪:

「郡王息怒。」

溫葉修也是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上前說道:

「爹……」

卻是又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把到了嘴邊的:『您還沒死啊』這句話給憋了回去,硬生生改成了:

「爹,您沒事吧?」

溫郡王可沒功夫想他為什麼愣了一下,說道:

「我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在老太太這裡多待了會兒嗎?你這麼興師動眾帶人前來是想幹嘛?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有沒有做子孫的規矩,你娘平日就是這麼教你的是嗎?我倒要好好的問一問她了。去把王妃叫來!」

溫葉修愣住了,是怕的。

顧葉安也愣住了,是心虛的。

他期期艾艾的走到溫郡王身側,借著摸鼻子的動作,對溫郡王低聲提醒道:

「差不多就行了啊。把秦王妃喊來,是怕破綻不夠多嗎?」

溫郡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顧葉安被他看的一愣,然後就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起他來,溫郡王見他滿身狼狽,手背和臉頰都受了些刮傷,回想先前屋裡的情況,心裡也有些明白兒子這是在保護他。

扯過他的胳膊,一邊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口,一邊說道:

「跟我進來。」

顧葉安看著溫郡王行動自如,神態自如的樣子,心中暗道了一句:媳婦的本事還挺高,連他都覺得真假難辨。

若不是之前看過容吟霜操控一口氣讓溫郡王『活』過來,此時的顧葉安一定相信,眼前的溫郡王就是個真的。

當然了,這個情況等顧葉安到了屋裡之後,就得到了改善啦。他看著憑空冒出來的容吟霜,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容吟霜微微一笑,說道:「就剛剛。」

顧葉安隨即說道:「不會吧,我一直在院子裡守著,你從哪兒進來的?」

「是啊。老太婆我也想問,你到底從哪兒進來的?我和子然一直守著門口,可是你卻從裡頭屏風裡走出,就算我老眼昏花,也不至於連門前的三寸之地都看不見吧。」

老太太也是對容吟霜的來歷很是稱奇。

容吟霜揚眉一笑,說道:「我怕在外面耽擱久了,郡王出事,就用了些小法術。」

至於什麼法術,容吟霜也不打算跟她們戲說了。

溫郡王很自然的走到了子然居士身邊,子然居士見他醒了過來,並且看樣子也是無礙了,就冷靜下來,不願與他親近,暗自往旁邊躲了幾步。

溫郡王嘆了口氣,對顧葉安和容吟霜問道: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很怪的夢?」

容吟霜笑道:「可不就是夢嘛。郡王您的三魂七魄都丟過一回了。」

溫郡王臉上露出不解,顧葉安也接著問道:「你昨晚就追了出去,可追到什麼了嗎?你是從哪裡把我爹的魂魄帶回來的?」

「我昨晚跟著線索,饒了半坐城,今早才找到了地方,這個地方,郡王一定不會陌生。柳兒巷嚴府。」

容吟霜一提柳兒巷,大家就已經都知道了那裡是嚴氏的地盤,子然居士一聽,原先臉上的平靜也是掛不住了,一甩袖,便背過身子,坐到了軟榻之上,溫郡王看子然居士的反應之後,也是訕訕的摸了摸鼻頭,說道:

「她怎麼了?」

容吟霜看了看顧葉安,讓他去說,顧葉安便向溫郡王主動解釋起來:

「爹你還記得昨天之前的事嗎?你在那……額……南疆舞姬的房裡喝醉了……」

溫郡王的臉上顯出了極端的不自在,對顧葉安瞪了瞪眼,又往子然居士看了看,只見子然居士背著他的角度越來越大了,顯然是更生氣了。

迫不及待解釋道:「我,我就只是喝酒!沒,沒碰她們。」

這話說完了,溫郡王就主動去到了子然居士的身後,突然就指天發誓起來:「我發誓,要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

子然居士這才怨憤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容吟霜也對這事咋舌不已,有生之年還能親眼看到公爹對婆婆發誓,咳咳咳。

顧葉安也是有些難為情,摸了摸鼻頭,還未開口,就聽老太太繼續說道:

「然後第二天一早,就有下人來報,說是你死了。沒看這府裡都掛了白幡,死訊的信也發出去大半,我也摸過你的氣息脈搏,確實是沒了的,老太婆我哭的是肝腸寸斷,誰知道老大家的一來,告訴我你沒死,然後,我們怕有人要害你,就一直把你守在我的院子裡,直到剛才,老大家的把你弄回來。」說完這些之後,溫郡王雖然感覺難以置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老太太又問道:「可是,這其中我還是不明白,怎麼就跟柳兒巷的那位扯上關系了呢?那個女人我看著就不正經,還想要做平妻,本來秦丫頭我就不願意扶她,就壓她一壓,沒想到這回害你的還真就是她,老太婆竟然忽略大意了。」

容吟霜接著就把在柳兒巷的事情跟所有人都描述了一遍,溫郡王聽著聽著,竟然也頗有感觸:

「沒錯,我的夢裡就是感覺自己被關在一個暗無天日,虛無縹緲的地方,我整個人都浮在半空,想要下地,卻總覺得身下沒有地一般。」

容吟霜點頭,說道:「是,嚴掌櫃一直以來對郡王痴情一片,她想要與你永遠在一起。」

溫郡王卻搖了搖手,說道:「不可能。我半個月前就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給了她好些安家費,她原也只是外室,連妾都算不上,給安家費便是分開的意思了。今後我與她再無瓜葛。」

「也許就是您這樣的做法,讓她勃然大怒吧。她其實在暗地裡修習邪法,上回在柳兒巷她被五鬼糾纏,那並不是真的,而是她初學,被鬼氣反噬所致,後來她知道老太太反對你將她扶做平妻,便懷恨在心,將翠萍的鬼魂禁錮在老太太的床頭,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聽到這裡,眾人不禁抽氣,老太太也似乎反應過來了,說道:「那張勇家的那件事,也是她安排的嗎?」

容吟霜點頭:「是。」

「這個惡婦!早就該辦了她的。當年留她一命,是我的錯了。」

原來當初嚴氏要進門之初,老太太便與她不和,對外只說是與秦王妃不和,其實,郡王府的人都知道,是老太太說什麼都不肯她進門,郡王才無奈將她安置在外室。

一段仇怨就此結下。

容吟霜唏噓不已,顧葉安也覺得這女人太瘋狂,老太太恨聲恨氣的責怪溫郡王,子然居士幽幽嘆了一口氣,說道:

「都是你這孽障惹出來的禍胎,活該你今日遭逢此難。」

溫郡王被子然居士這麼一說,也是無可反駁的,低著頭,嘆了口氣,走到子然居士身邊,溫和的說道:

「我當初鬼迷了心竅,也是思你成疾,才會找了個與你相似的人在身邊騙自己,我雖行為不良,但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我……」

子然居士打斷了溫郡王的話:「你的心,我不敢恭維。原以為你死了,一切就都清淨了,可是你沒死,那就恕我告辭了。」

說完這些,子然居士便喚來容吟霜與顧葉安,說要回顧府去。

誰料溫郡王卻無賴似的擋在他們身邊,情緒激動的對子然居士說道:

「那你要我怎麼樣?你是要我真的去死嗎?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回來?」

「……」

容吟霜和顧葉安滿頭黑線,喂,你們兩個加起來大幾十歲的人了,要不要這麼激蕩?

但見溫郡王的眼中根本容不下其他人,子然居士也是滿臉的怒容,兩相僵持,最後還是顧葉安率先反應過來,牽著容吟霜的手,然後對老太太招了招手,三個人走出房間,替他們兩個冤家關上了房門,讓他們自己去解決這一段陳年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