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渣跟我預料的一樣,早就準備好了我的房間,連帶著綠竹的也有,我裝成沒有看出來,他讓我先在這裡住下,轉身就拿出了我的賣身契。看著上面只有一個紅手印而沒有名字的賣身契,我像是終於放下心頭大石一樣鬆了口氣。
我現在的表情是難得的輕鬆,眼神再也沒有一開始的冰冷,反而帶著暖意。我伸手,將賣身契小心的接了過來。
「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我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塊玉珮遞過去:「這個,我一直貼身收藏著,便贈與公子吧。」想要我以身相許什麼的,盡快別做夢了。害人的時候我依舊手特別快這點,我也很無奈。我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一邊微微偏過了頭,露出一絲羞怯。
那絲女兒姿態只不過存在一瞬間,很快,我就恢復了原狀。我抬頭看向南宮渣的時候,剛好捕捉到他眼裡那一閃而過的遺憾。
見我已經這麼說了,他自然不能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畢竟他可是君子啊君子。可是,能被一塊不知道是什麼意義的玉珮就打發掉的南宮渣也就不是南宮渣了。只見他笑得和平常一樣溫和無害,聲音輕柔溫雅:「如今我們認識也有一段時日了,可否暫時摘下姑娘的面紗。」
本該是無禮的話,還透露出一些霸道,可由他這麼說,竟然讓人有一絲不可違抗的感覺,而且,還不會產生厭惡。
我先是皺了皺眉,猶豫了一會,才慢慢摘下我的面紗。我知道他一定早就見過我的真實面貌了,再讓他多看幾眼也沒什麼。現在我已經離開了畫舫,就算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渣,我也沒有那麼多顧慮了。
「這些日子多謝公子照顧,現在還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真是不知該如何表達謝意,如今,還不得不厚著臉皮讓公子收留。」我說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比起前些日子的冰冷無法靠近,我現在的這個樣子倒是真實多了。
一個十六歲多的年輕姑娘該有的表現,我也得慢慢表現出來。有了冰冷和現在的反差,才會造成更好的效果。讓他知道我並非是一味冰冷的人,我也會笑,會有其他的表情。
南宮渣聽了我這麼說,明顯很高興,眉梢眼角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看那模樣,不就是個情竇初開的俊美書生麼?不過,要是相信他這些表面表現出來的,我也就不是我了,我的防備可是深得很的。
那原文中,南宮渣無時無刻不表現得溫和優雅,那一雙多情的眼睛明明無情卻讓女主角產生他的世界中只有她一個人的錯覺,這樣的一個人,我如何能輕易放心的相信?
「不要這麼說,我們認識的時間其實也不算短了,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再說了,我的房子夠大,客房夠多,姑娘想呆多久都可以。對了,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隨便出去。」
我朝他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明白,恐怕外面的那些人也沒幾個人真正瞭解我是何模樣。」我說著,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似的,定定的轉頭看向南宮渣:「那日我遇難,是老鴇救了我一命,雖然是她讓我……淪為青樓女子。不過,救命之恩不能不報,所以我想,如果南宮公子能力所及的話能不能救那老鴇一回。」
「你想救她?她讓你身陷畫舫,毀了你清白的名聲,你為何還要救她,即使她曾經救過你。」
「或許對外人來說我已經失了清白,但清者自清,我不懼外人的猜測流言,只要堅定自己的信念便是。而且,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我已經盡了全力,我早已做好這輩子獨自老去的打算,沒什麼好在意的。」我說著,眉間帶著半分憂愁,半分灑脫。
南宮渣眼裡的笑意褪去了不少,反而多了一絲深沉的認真。
我當沒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接著開口:「老鴇曾經救過我一命是事實,她遇難了,我不能視而不見,雖然我因此得到自由,不過,總要把這個恩情還了吧。」
南宮渣:「好,我幫你。」
我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爽快,愣了愣,一雙眼眸忘記了從他俊美的臉上移開。如果,有人認為我是被他這句話感動到然後心動了,那就大錯得錯了。我正在看他的眼睛,看他眼睛裡的我是怎麼樣的。
通過他眼睛裡倒影出來的我,我適當的調整我的眼神與表情,我的表情在錯愕與安心中轉換過來後,笑容燦爛如晚霞:「那麼,多謝公子了。我不習慣欠人人情,如果有什麼我能夠做的請儘量告訴我,再打擾一些時日,我自會離開。」
他似沒想到我會這麼利落的說會離開,眼裡不高興的情緒一不小心洩露了一些出來。我依舊當沒有看到,對著他淺笑,笑得有些陌生。近在眼前,兩個人中間卻如同隔著鴻溝,這是我想表達出來的東西。
他皺了皺眉:「我說過了,這只是舉手之勞,而且這些時間的相處,我早就把姑娘引為知己,你還要如此的話,也太過生分了。我想,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姑娘更能與我心靈相交的人了,姑娘就安心的住下吧。」
「你這麼說的話,還真是霸道,說是知己,其實我們之間並不熟悉。對我來說,這樣的距離讓我很滿意,也不想多做改變。」我這話才說完,手腕就一緊。我低頭一看,面前那貨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迫使我抬頭看他。
我撞進了他的眼底,那隱藏在溫和下的濃烈波瀾:「你這是……」
「不熟悉,只是姑娘自己在一步一步製造距離而已。老實說,姑娘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我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我一直在嘗試靠近,每次感覺姑娘有一點軟化的時候,你便會再一步的把距離拉開,就這麼怕被人瞭解到真正的你嗎?」
他說著,溫和中帶著霸道,霸道中帶著從來沒有過的狂風暴雨。我的手腕被抓得有點疼,我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這個時候正在強烈的忍耐著翻白眼兒的衝動。
那若即若離是戰術啊戰術!
「太失禮了,請公子放手。」
「因何遇難,因何委屈自己呆在並不情願呆的地方,即使失去了清白也毫不在意,我不信那只是因為你太過驕傲。像你這般傲氣的女子,又如何會一切都不在意。」南宮渣一副很瞭解我的樣子,眼裡慢慢溢出了一種真實的感情,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不能說出口嗎?」
「公子對我是有恩,但是,這還沒有到讓我什麼都能說出口的地步,請公子放手。」我覺得,我正在一步步的惹怒他,當我以為他會生氣的時候,他反而笑了。
「是我失禮了。」他放開我的手,眼裡又恢復了之前的溫和。
我知道,他差不多想要去查探我真實的身份了,我當然不能讓他馬上動這樣的心思,於是我決定轉移他的注意力。我輕輕的嘶了一聲,用另一隻手放在我被抓了一會的手腕處,果然,他立刻朝我看來。
「怎麼了,我弄疼你了?」
我衝他搖頭,臉色卻有些蒼白:「應該無礙。」
我這麼說,他更是不放心,知道我是不能用言語打動的人後,他再一次動起手來,捉過了我的手去,小心的挽起我的袖子,果然,我白皙柔嫩的手腕處已經青了一圈。感謝上帝,感謝我的受虐體制!因為手腕被這麼一傷,我立刻楚楚可憐起來,偏偏我一邊又表現得堅強,讓南宮渣想責怪下不了口,想安慰又憋不下心裡那口氣。
「抱歉,我立刻去拿藥,你先在房間裡休息一會,我馬上就回來。」他說著,語氣裡帶著些愧疚,也帶著些責怪。
我不點頭也不搖頭,只看著他轉身離開。在他離開後我才甩了甩被捏青的手,走到床邊坐下。我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走。看來我之前那段時間演得不錯,南宮渣已經走進了我編制的圈子裡,下一步該怎麼走才會不傷害到自己又能出一口氣就走掉呢?
要是被強硬的留下來的話就糟糕了,剛才南宮渣已經不小心露出霸道強勢的一面,怕他真面目暴露的時候也不遠了,我最好在他脫下偽君子的面皮前離開。
之前因為我要和南宮渣談話,綠竹已經被打發出去,到現在也還沒回來,想著等會南宮渣說不定要幫我擦藥,我內心就有些抗拒。
沒等我憂鬱多久,南宮渣就回來了,他離開得匆忙,回來得也有些匆忙,如果是普通女子,這個時候八成就感動了,奈何我不是。我心比鐵石硬,血比蛇還冷,幾乎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可悲又寂寞,可是,我卻不願意改變這樣的狀態。怕是,這世界上也難有人讓我改變了。
我看著南宮渣真的動手幫我擦藥,我連忙伸手去擋:「我自己來。」
「就當讓我將功贖罪,這傷畢竟是我造成的。」他笑著,很簡單就拂開了我的手,固執得非要幫我擦藥。因為作者的設定,我的皮膚是非常白嫩脆弱的,在他真正接觸到我的皮膚時,我能感覺得到他的指尖都有些顫抖,似乎不敢下重一點手。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如同我的手是什麼珍寶。
我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他沒有看到我現在的笑容,因此我沒什麼顧忌。
這……算是另一種意義的肌膚相親?要不是怕我反抗得太激烈導致這人直接黑化,我又怎麼會忍耐他碰到我的身體?真遺憾,因為要演戲而沒辦法一腳踹在他那下面,或者乾脆給他一個耳刮子。
雖然南宮渣沒和某王爺一樣亂搞男女關係,但是因為劇情中他在女配回來後跟發現女配是個惡毒女人時的表現非常渣,讓我,很不爽。這種不爽不是踢那下面就能發洩得了的,所以我才走了感情路線。
愛女配,卻又對女主的身體留戀不已,愛女主卻和女配成天滾床單,這樣的男人也能被原諒,簡直是太可笑了。就算知道這是個沒邏輯的狗血天雷世界,卻還是無法阻止我的火氣。
在他給我擦完藥後,我立刻便將手收了回來,還暗暗在內心發誓,如果他再敢伸爪子過來碰我,加上這次碰到我的份,看我不踢廢他!
「這件事,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請南宮公子不要再做出逾禮的行為。」我用背對著他,這麼說著。
南宮渣的聲音依舊溫和:「這次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你好好休息。」
見他要走,我連忙轉過身看著他:「對了,關於我的真實身份,很抱歉現在不能告訴你,或許沒過多久你便能知道了,但,不是現在。我討厭別人背著我查探我的一切,這事關隱私。」
南宮渣看著我,笑容不減,但我卻知道,他暫時不會去查我的事了。我從來就沒表現自己是個空有美貌沒有大腦的人,想必他也知道我猜到他想要去查我的身份。
「放心吧,我會等到你自己想說的時候。」
南宮渣雖然這麼說著,我卻聽出了他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大概,他是下了要留我下來的決定,因為我得留下來,他才等得到那天。
我當做沒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送他出了房門。
在我住的屋子前面種著一些翠竹,環境非常清幽,南宮渣就走在翠竹邊上,並沒有回過頭來看我。我懶洋洋的靠在門邊,面無表情。
一個臉上帶著麻子的男人走了過來,站在我身邊。
「你在玩火。」他說。
我笑了,眉眼彎彎的看向身邊的男人:「哥們,我一直在玩火,玩人,玩自己。在火燒到我身上之前,我保證讓火再也燃不起來。」
聽到我這麼說,男人條件反射的看了看自己下面。
我:「我不是指那個……你覺得,讓他被女人X得精盡人亡怎麼樣?」
「你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