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沒再多等將軍與那個女人出事,而是為了徹底的解決掉這次的事情,直接一臉淒慘的帶著綠竹和紅梅出門了。
問我去哪裡?自然是去能徹底對付將軍大人的地方了。
武人的武器是冷兵器與拳頭,而文人的武器,便是手裡那一隻看似無害的筆,那隻筆,有的時候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都對付不來。而我要找的,就是能動這樣一隻筆,喜歡沒事找事,專門摻人本子御史大夫。
這類人最喜歡抓當官的人的小鞭子,就連皇帝被摺子「忠言逆耳」了,也隨便砍他們不得,我所看中的,自然就是這樣一點。
今天我穿了一身淡色的裙子,為免看起來像個奔喪的,頭上戴了兩朵素雅的頭花,後邊的頭髮用髮帶紮了起來,垂落到肩後。裝柔弱這種事我不是第一次做,怎麼裝得惹人憐惜而不惹人厭,也早有研究,這一回,我再次從靈魂武裝到毛細孔,務必要做到最後,沒有一絲差錯,才讓兩丫頭微扶著,虛弱心傷的到了目的地。
經過打聽,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在劇情中曾經出現過的人物,這個人曾經在皇帝對付某王爺的時候出了很大的力。
此時剛下早朝,那人應該還在回來的路上,也有可能被皇帝拌住了腳步,我現在也不能直接進去,只好守在這外邊,先暫且等著。
我頂著的這張臉的身份還是有的,不過,身為女眷還是不太方便。我既然想把事情鬧大,自然就要大方的讓人看到我的可憐之處了,因此,我還是選擇這一條比較能惹人注目的方法。
今日出了很大的日頭,烈日當空,就算我不裝,也有點被曬得暈暈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了兩下。
本來將軍曾讓人暗中跟著我,不過我都讓疤哥暗中去解決了,這才能很好的做我想要做的事。
「小姐,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聽到綠竹的聲音,我小聲的回:「做戲做全套。」
綠竹一聽,一副很佩服我敬業程度的樣子,大力的點頭,眼神閃閃發亮。
紅梅跟我們還不熟,也完全沒有綠竹這種特殊的覺悟且滿心仇恨,暫時沒空去關注我的身體狀況,很緊張的跟在我們身邊,眼神直往前面看,就怕把人給漏看放過了。她曾經在地窖躲了很長一段時間,按理說她的身體狀況比我這個正常人還受不了烈日才對,可這時她卻硬是撐著,即使嘴唇乾裂也似沒感覺一般。
見紅梅如此表現,我心裡悄讓升起一抹敬意,果然是忠僕。
而我身邊的綠竹……如果是漫畫場景的話,面對她的時候,我想我腦們上一般都是掛著一滴大大的汗滴。她忠是忠了,奈何有些二。
綠竹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某些複雜心情,突然擺出一張我很認真的嚴肅臉,直指前面:「是那輛轎子嗎?」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立刻用力的點著腦袋,下一秒,綠竹眼裡就泛了淚,一邊浮著我,一邊提起裙襬帶著我朝前奔去。
一直在緊張的紅梅落後一步,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上去。
「別這樣,太浮誇了……」我抽了一下嘴角,人家紅梅在後面小心的跟著,可是老實的一聲都沒吭,一眼看過去,綠竹更想有委屈有冤情的,把人家正主的比了下去。這兩丫頭要是有一天對頭打官司,人情一定站綠竹這個演技派這一邊。
不過……綠竹再怎麼厲害,也是跟我學的。
身為一個實力派,我很快就嘴唇慘白,神色恍惚,精神狀態很有問題,眼睛泛紅,達到了還沒出口就先惹人憐惜的地步了。我現在這臉,這氣質,這身段,早就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此時這麼一番表現,旁邊的路人直接給我們這一行明顯頂著「有急事勿攔」的標籤。
「大人!!!請留步!」綠竹一嗓子過去,抬轎子的轎伕都抖了一抖,還沒等她們幾個上前,轎子就已經停下來。
前面一人朝前一看,就見一個綠色裙妝丫鬟裝扮的女人扶著一個柔弱女子朝這邊行來。
轎子裡的人向來覺得自己很親民,在轎伕說了什麼後,他立刻伸手挽起簾子朝外看,這一看,立刻驚得微瞪雙眼,連忙讓人扶著自己下轎。
「王大人。」我的聲音虛而不實,腳步微顫,抬頭間微紅了眼,一雙捏著帕子的手由於太過虛弱,一時竟有些連帕子都捏不緊,險些鬆了去。蒼白的手顫了幾顫,本想情急的抓住王大人的衣袖,又驚覺如此太過唐突也於禮不合,又匆忙的收了回來,還低下了頭,而後才又想透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來,目光也變得堅定。
「大人,妾身有一事相求。」
王又安明顯是認出了我的模樣的樣子,有些不確定的道:「將軍夫人?」
聽到這四個字,我眼裡泛上了淚意。
綠竹見狀,眼神刷的就下來了。她跟我不一樣,不用走細緻風,只管怎麼看起來慘怎麼來!
「大人!請為我家小姐作主啊!」
「這……到底是出了何事?難道是將軍發生了什麼?」王又安驚疑不定的看著我們一行。
這次悶不吭聲的紅梅突然「碰」的一聲,用力跪倒在王又安面前,眼裡是最真實的仇恨,可比我們這些演戲的真實多了。她的痛是真的,她的恨是真的,並不需要多餘的偽裝以及眼淚。
不需要多說什麼,她開始時只是一個勁的磕頭,直磕的頭破血流,這時眼淚才下來。
「請為我家小姐做主!奴婢即使是滾釘板告御狀也要他們血債血償!」她太頭看著王又安,眼裡沒有一絲虛假。
因著紅梅這一番舉動,讓我感觸良多,一時只是默默流淚,沒有再多說話。
王又安見我們這副樣子,似乎猜到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連忙讓紅梅起身,安排我們幾個隨他進府,順便疏散因為紅梅的動作而往這邊靠近的人群。
很快,我們就在王又安的帶領下進了他的府邸。
王又安的府邸並不多富裕,在同行中算是中下等的,還略顯寒酸。他既然是拿筆刀子的,自然不想有一天別人拿筆刀子對著自己,所以一直以來生活都很自律,不該貪的絕對不貪,但是這人直的有些過了,很不討人喜歡,與其說是正直,倒不如說是頑固。
我帶著兩小丫頭跟在王又安後面,現在綠竹已經拿出了手帕幫紅梅摀住傷口,一邊小聲跟她說她實在太衝動了,不該這麼傷害自己的身體。
明顯,紅梅根本聽不進去綠竹的關心之詞,嘴巴抿的緊緊的,眼睛看著自己的那雙鞋。
我見了,微微在內心嘆了口氣。我知道這樣的事是勸不來的,也就沒有勸,紅梅也的確需要將自己的仇恨發洩出來,如此正好。
很快,王又安就將我們帶進了院子裡,因為牽扯到將軍,所以問話的時候他讓周圍的人都退下了,只留著我們幾個人在,不讓任何人旁聽。
這時候,比起我親自來開口,滿心仇恨的紅梅才是最適合開口的人。
在王又安示意我們可以開口的時候,我裝作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模樣,抓住了綠竹的手,沉默的站在這一邊,不需要我們說什麼,紅梅已經主動站了出來。
她堅定的再次跪在了地上,說出了之前我們商量過的一個故事。
這個是個通姦的故事,還是一個小姨子夥同姐夫弄死姐姐和姐夫一起通姦的故事。首先,在姐姐與姐夫已經成親後,小姨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勾搭上了姐夫,為了在一起,他們合謀殺死姐姐,之後,妹妹因為長得與姐姐一模一樣,就對外偽裝成姐姐,跟姐夫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可是,大概是上天都看不過去他們如此做惡,亂、倫,本該死去的姐姐雖然身中劇毒卻沒有死去,而被一直伺候著的丫鬟在非常危險的地方找到了,並且帶了回來。
在這個時代,的確是有姐夫娶小姨的例子,但那是姐姐已經死去後才有的,從來沒有正經人家會把人家親生姐妹一併娶了,而且,現在也不是只有姐夫娶小姨子的問題。他們並沒有成親,而是無媒苟合,就這一條,就能讓妹妹被口水淹死,更甚者,因為姐姐先與姐夫成親,所以他們是先有了親家的關係,亂倫加苟合在普通人家家裡已是大罪,更何況男方還是保家衛國的將軍?
且事情還不止這樣,身為卻將軍聯合這小姨子殺妻,這是多麼駭人聽聞的大罪!如果前面的就能讓人用筆刀子把他的官位戳下來,失去兵權的話,殺妻之罪也能要那將軍的命了。
「王大人……妾身並不想要那個男人的命,只是……實在心寒。因此,請大人幫忙,讓妾身與將軍和離。」我看事情差不多的時候,立刻站出來道。
紅梅也急忙道:「現在的將軍夫人是假,將軍府上下都知道,已經不是秘密,求大人做主!若是大人還是不信,可以找齊府內舊人,他們都能分辨我家小姐與二小姐的身份。」
王又安連忙擺了擺手,皺著眉毛想了一會。他現在才四十多歲,頭上卻已經冒了很多白髮,方正的臉上也肌肉下垂,都是因為那隻筆刀子讓他得罪了不少人,我是知道這些的,所以,才沒有找別人,而是找他。
如果是這個時期,他會比較收斂,不會一下子就逼得將軍去死。
因怨念體讓我虐將軍,所以我只能陷害他這一把了,感情上最虐的地方,無疑是背叛。我並不怕這麼做有損名聲,因為我本就不是那人,而那人也早已經死去,沒有顧忌。
即使再怎麼虐,我也沒有直接要人命的意思。不過,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就由不得我的控制了。
現在,我得頂著這張臉,直到事情結束,然後,再讓原本那個人已經毒發的狀態現於所有人面前。
將軍即使被虐得要死,也怨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