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我與九卿那一番唇齒纏綿的時候,我趁機將九卿腰間的玉珮偷走了,當他還是那個無賴書生的時候他曾告訴過我,用這玉珮可以穿透魔界中他設下的所有結界。
夜裡我用這塊玉珮偷偷出了魔宮,而後返回了神界。
不過在離開魔界之前我先去了一趟首陽山,魔塔就建在那裡,今晚剛好有空,我順手封個塔吧,快刀斬亂麻,之後我這麼個高冷的神與這魔塔魔界還有那個大魔頭便再無任何關係了。
魔塔高聳入雲,外觀看上去著實氣勢磅礴,站在魔塔之下仰頭而望根本望不到頂端。
其實魔塔外還是有一層結界的,在遠處瞧著能看到籠罩在魔塔外有一層淡金色的光暈,我手握這塊玉珮進入了結界之中,而後意外的發現魔塔並無將要爆發的跡象。
這不合理啊!
距上次魔塔爆發已經過了近五百年,按理說魔塔中的魔氣早已瀕臨爆發的狀態,魔氣應該會往外洩露,可是此時此刻這座魔塔乖巧安靜的像個沉睡中小孩子一樣。
難不成是因為我爹太厲害了一下子震懾住了九桑的怨魂所以五百年後魔塔才沒有爆發?這個解釋應該是最合理的了……除了這個,我還真想不到別的任何原因。
不管怎樣還是要用女媧石將魔塔封上,還是徹底淨化了九桑的怨魂為妙。
我拿出女媧石,在上面點上了一滴自己的心頭血來喚醒這塊女媧石的上古神力,飲了血後的女媧石瞬間由一塊普普通通的灰色石頭變成了一塊閃耀著五彩精光的光滑靈石。
而後我手握靈石飛身而起,於雲端之上將這塊注入了我的封印之力的女媧石深深的嵌於魔塔頂部,剎那間地動山搖,光華大盛,以魔塔為圓心爆發出了一圈白光,白色光圈在一瞬之間不斷的擴大,凌厲的橫掃了整個魔界。
還好這白光沒什麼破壞性,不然這整個魔界都要被它掃平了。
這塔就算是,封上了吧……其實也沒想像中的困難重重,不過是在魔界騙了一群魔的信任之後再封了他們的塔而已……
卑鄙麼?有點吧……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的使命完成了,然後就該回家了,我弟弟小壇還在家等我。
Ŧد,我剛一轉身,便看到了九卿。
夜色中九卿的神色模糊不清,或者說,我不願意看清楚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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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聳肩,坦白:「我是九天神殿,司天下之封印,來魔界就是為了封印你的魔塔,你現在要殺我麼?」
九卿這個大魔頭若是要殺我,我必死無疑。
九卿沉默了許久都沒說話。
我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開口道:「你不殺我我就走了。」
「你走吧。」九卿轉身就走,身影看上去有那麼些許的落寞和孤單,他應該對我很失望吧。
其實欺騙的感覺不好受,欺騙過他人後又被無條件寬恕的感覺更不好受,心中的那份虧欠與愧疚會永遠懲罰著我。
我寧可九卿盛怒之下打我罵我甚至殺了我也不想他這樣寬恕我。他是個殺人如麻的殘忍大魔頭,怎麼可以輕易寬恕我?他必須要懲罰我!
於是我對著九卿的背影喊道:「你是大魔頭,作惡多端,所以我騙你是應該的。」
九卿停在了原地,背對著我說道:「本君知道。」
「我從一開始就在騙你,只為了封你的塔。」
九卿依然是那個答案:「本君知道。」
我問:「你為什麼不殺我?」
「因為本君喜歡你。」
他這個答案算是給了我會心一擊,打的我那顆心生疼,疼得我難以忍受,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我攥緊了雙手,對著九卿的背影破口大罵:「你他娘的就是個蠢貨!你是魔頭我是神,你喜歡我?簡直是笑話!哈哈哈哈哈!」
九卿呆立在原地一言不發,清冷月光下他的背影看上去越發的孤獨,而我的那顆心疼的越發厲害。
既然他不殺我,那我走好了,眼不見心不煩,我還是別再讓他煩心了。而且我還要回去照顧我弟弟,我若是死了,小壇會傷心的。
良久後我開口:「魔頭,我走了。」
他說:「走吧。」
這一別,估計就是永別了。
在我離開的那一刻聽到九卿問我:「神殿,你會想本君麼?」
我笑笑,道:「不會。」
……
三年匆匆而過,我左臉頰上的那道長長的傷疤早已不見了蹤影,不得不說,未艾的醫術果然高明。
那盒未用完的無痕膏至今為止還擺在我梳妝台最顯眼的一個地方,每當看到那個雕花木盒我都會想到未艾,那個比女人還女人的美男子。
我曾在魔界待過大半年,這大半年在未艾的影響下我已成功的養成了敷珍珠粉的好習慣,不知道未艾得知後會不會欣慰我終於頓悟了。
當然了,這個習慣剛開始的時候算是嚇壞了莫愆。那日酉時,莫愆抱著一摞書來我家給小壇上課,正巧撞見了敷著珍珠粉在後花園澆花的我,莫愆當場僵在了原地,愣了半天后方說道:「你這是中了什麼蠱?還是誰給你下了降頭?」
我白了他一眼,繼續給我的芍藥花澆水。這小花園是我從魔界回來後自己建的,按照他書房外走廊前那片花園的模樣建的,裡面的花全部是我自己栽種的。
莫愆看著我一臉嫌棄的搖搖頭,而後抱著書去書房找早就等在那裡的小壇,邊走邊嘟囔:「竟然大白天出來嚇人,也不怕遭雷劈。」
我本是不願和他計較的,但是自從他當上神君後以下犯上似乎成了我每天最大的樂趣,於是我一瓢水潑到了他的腳邊,冰涼涼的水花濺了他一身,隨後不等他爆發我便拎著水桶跑了,之後我便聽到了他在院中大聲嗷嗷著要扣我工錢,還要治我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
切,我一點都不怕,反正他又不會真的治我的罪。
這是剛開始的時候,久而久之莫愆便習慣了,只不過會經常在我耳邊抱怨嘮叨四海龍王進貢給神界的珍珠少了許多。
反正,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明明是你自己經常大把大把的獎勵小壇珍珠才將珍珠揮霍沒的。
小壇一個男孩子要珍珠又沒用,我只不過是廢物利用一下而已,珍珠粉還是我自己親手磨得那,要不是我怕那些個珍珠浪費,早就去買磨好的珍珠粉了。
這日我正在院子裡磨珍珠,莫愆大步流星的便闖進了我家,他來我家跟來自己家一樣,隨意的很,我家裡東西放在哪他甚至比我這個正主還要清楚,而我卻感覺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莫愆於我而言,不是神君,是親人,是和小壇一樣的親人。
莫愆他早已經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我活過的近一萬年的歲月中,一直陪伴著我的,只有莫愆。
雖然我很喜歡以下犯上,很喜歡和他吵架拌嘴故意做出嫌棄他的樣子,但我心裡很清楚,我離不開他,依賴他,他是我的底線。
於我而言,莫愆他不僅是摯友,更如兄長,若是有朝一日我沒有他,我的生命會殘缺,我會痛苦不堪。
我正出神,莫愆走到我跟前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想什麼那?中邪了?」
我一把打開了他的手,嫌棄道:「有話就說!」
「仙帝生辰,宴請六界君主,你想去不?想去本君可以給你走個後門帶你去。」
我道:「我又不是六界君主去湊什麼熱鬧?」
莫愆賤兮兮的說道:「你是仙帝認準的兒媳婦,你去他肯定歡迎啊!」
他娘的,他這張嘴可真是缺了大德了!我抬起腿一腳踹到了他的屁股上:「滾!」
莫愆捂著屁股怒道:「大不敬!你他娘的這是大不敬!」
「你活該!」
莫愆冷哼一聲,而後幽幽說道:「本君本來是想帶你去看好戲的,既然,你還是在家蹲著吧。」
我立即雙眼放光的看向莫愆:「什麼好戲?」
「大八卦!」莫愆斜睥我,「就不告訴你。」
做神麼,要能屈能伸,不能一直高冷下去,於是我開始抱著他的胳膊撒嬌:「神君,人家錯了嘛,你就告訴人家吧~」
「滾!」
「你就告訴人家吧!」我依舊在嬌滴滴的晃著他的胳膊。
莫愆伸手捂嘴,乾嘔不止,表情極度痛苦,我感覺他是真的快吐了……
最終,他妥協了:「本君只有一個條件,離本君遠一些,別再噁心本君。」
我立即鬆開了他,一本正經道:「成交!」
莫愆拍拍自己的心口,冷靜了良久後才說道:「其實仙帝醉公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生辰宴,實則是一場鴻門宴。」
我問:「鴻誰的門?」
「沒文化!」莫愆白了我一眼後繼續說道,「仙帝這次可是宴請了六界君主,包括魔君九卿。」
聽到『九卿』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猛然一恍惚,呼吸一窒,心口微顫,那抹在月光下無比清冷孤單的背影再次浮現在眼前。
只見莫愆一臉準備看好戲的表情:「你想想,仙帝與九卿什麼關係?仙帝這次為何要宴請九卿?」
我皺皺眉,而後搖搖頭。
莫愆摸著下巴說道:「本君估計,仙帝要麼是想調虎離山,而後進軍魔界;要麼就是想甕中捉鱉,活捉九卿。」
我冷笑反問:「就憑仙帝的本事他捉得到九卿麼?」
莫愆道:「這不還有其他幾界君主麼。」
我掰著手指頭說道:「你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所以這趟渾水你不會蹚,只想看戲;凡界君主來不來還是一回事兒,就算他來了也沒什麼戰鬥力;妖界君主是牆頭草隨風倒,一慣會見風使舵;幽冥界實力最薄弱,他們的鬼君早已投靠了仙帝,歸仙帝掌控;如此一算也只有幽冥界真正願意與魔君九卿作對,仙帝也沒什麼勝算啊。」
莫愆笑笑:「其實也不一定,你怎麼就知道仙帝不會搞搞陰謀詭計?再說了,別那麼高估九卿,如今魔塔早已被你封上,他也沒什麼可威脅六界的資本了,到時誰輸誰贏還不一定那。」
我冷笑:「魔塔封上之後仙帝倒是高枕無憂了。」
莫愆嘆氣:「沒辦法,這個老王八蛋就是不消停。」
我道:「仙帝千算萬算,說不定九卿根本不會來,他的那些算計也是白費。」
「可本君覺得,九卿一定會來。」
「為什麼?你是他肚裡的蛔蟲?還是你倆心意相通?」
「滾!」莫愆伸出手在我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然後繼續說道,「自九卿登基為君以來從未參加過任何六界盛宴。以前他不參加是因為魔界衰敗,他與仙帝相對時底氣不足;而如今魔界日益壯大,算得上是六界之中的佼佼者了,正是與仙帝交鋒的好時機啊!」
我思考片刻,道:「說白了就是九卿要向仙帝顯擺一下他魔界的興盛,告訴仙帝他魔界捲土重來了,徹底與仙帝決裂?」
莫愆點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