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未艾無情的擰著耳朵提溜了一路,疼得我直冒眼淚花子,就在我耳朵快要被他給擰掉的時候,終於回到了他的院子。
未艾一甩手就把我扔進了他的院子,而後果斷轉身『砰』的一聲從裡面關上了大門,著急忙慌的連續上了三道門栓後才白著臉靠著大門捂著心口大喘氣,一副要被嚇死了的模樣。
我則站在院子裡一邊揉耳朵一邊倒吸冷氣。
只見未艾喘了幾口氣之後猛地伸出手指著我,氣得渾身都在顫:「你怎麼就這麼能作死?看沒看見剛才君上的臉色?我真是怕他一巴掌把你拍死!」
我無所謂:「拍死就拍死唄,我們老神家就團聚了,我都好長時間沒見我弟弟和爹娘了。」
未艾更氣:「你死了去讓老神家團聚了,小九大這麼辦?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狠心的娘!你那一顆心裡就只有你弟弟和爹娘!根本就沒有我們小九大!」
罵著罵著未艾眼圈就紅了,我知道,他是心疼九大心疼的,畢竟小九大從小就在他身邊長大,未艾對小九大的感情肯定不會比我少。
我眼圈也酸了,剛才說的話確實不對,我要是真死了,小九大肯定以為我又不要他了,他會非常非常難過的。
而後我走到未艾面前,態度誠懇的認錯:「行了,你別哭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麼想了。」
未艾抱著胳膊冷哼一聲,高冷的把頭一甩,甩給我一個傾國傾城的側臉,但就是不理我。
我繼續認錯:「九大是我辛辛苦苦生出來的孩子,是我用命換回來的孩子,我心裡怎麼可能沒他。」
未艾斜睥著我:「那你還把孩子送走?你怎麼就這麼狠得下心啊!」
我低著頭說道:「我不能讓他留在九卿身邊。」
未艾沉默少頃,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歸根結底,你還是不願意相信他。」
我冷冷的說道:「第一世他逼死了我,第二世他殺了我弟弟,誰知道第三世他又想幹什麼?我不可能再讓我兒子在他身邊待下去。」
「那天……就是小壇、那天」未艾斟酌了許久,最終沒有把那件事說出口,然後他小心的瞥了我兩眼,看我沒什麼過激的反應後才繼續低聲說道,「君上回來後也並未提及此事,反正,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而且,第一世之後,君上就變了……」
「怎麼變了?變得越來越心狠手辣了?」我冷笑,「文昌閣的武夫子親眼看到了他把小壇劫走了,難道還能有假?他還連殺了好幾個學生!我趕到魔塔的時候,他的劍還在滴血,那可是我弟弟的心頭血啊!」
小壇的眼睛看不見,小時候總是會磕著碰著,身上總是會青一塊紫一塊,每次摔倒後他都會哇哇大哭著跟我說他摔疼了,我總是會一邊抱著他安慰,然後自己悄悄地抹眼淚。
後來小壇長大了,雖然不會再隨隨便便的磕著碰著,但意外總是難免的,可是他卻再也不會哭著跟我說他疼了,因為他怕我難過。
雖然他不告訴我,可是我知道他還是怕疼,他最怕疼了,剜心有多疼我太清楚了,那個時候小壇一定很痛苦的。
未艾看著我沉默了良久,又長長的嘆了口氣:「最起碼,他對小九大是真好啊,那是他兒子啊。」
「他第一世對我也好,還不是為了剜我的心?」看未艾還想為九卿說些什麼,我立即打斷了他,「別再為他說話了,沒用的,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你和我都不清楚。」
未艾怔了一下,隨後不再言語。
這時小腹突然傳來了一陣疼痛,痠疼痠疼的感覺,我估摸著自己可能是該來癸水了,而後揉著小腹問未艾:「我今天能出門麼?出去之後有機會活麼?要不今天我住你這兒吧。」
未艾冷笑:「現在知道怕了?你把人家兒子送給你老情人的時候怎麼不怕啊?!」
媽的!什麼就老情人了?!我委屈不委屈?!我都要委屈死啦!要真是老情人就好啦……
我記得也就兩千來歲的時候吧,我還眼巴巴的想當神後陪莫愆看遍大好河山吶,結果卻被人家無情的給拒絕了,就在崑崙巔上,他說我痴心妄想。
從此之後,我再也沒去過崑崙巔,直到現在也沒去過。
那時候我爹還勸我,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神後不是你想當,想當就能當!
然後我老爹就帶我出門轉悠了,他帶著我在六界裡面溜躂了個遍,每次他封印怪物的時候我都會在一邊加油,久而久之,這件事也就釋懷了。
事實證明我爹是對的,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沒必要單戀莫愆那一枝花,然後,就在九卿這棵歪脖樹上吊死了……三次!
現在想想,當年還不如繼續單戀那一枝花吶,不然現在我的神生早就幸福美滿了!
當年就算是自掛樂融那棵東南枝說不定也比吊死在九卿這棵歪脖樹上強!
怎麼想怎麼憋屈,我的情路怎麼就這麼坎坷啊?神生怎麼就那麼不幸啊?我爹要是能活回來,我非要拉著他好好地跟他說道說道這件事兒!
被戳到痛處的我狠狠地瞪了未艾一眼,然後,他炸了……
「哎呦喂你還瞪我?!你還敢瞪我?!你還厲害了?!你還有理了?!」未艾越說嗓門越大,聲音越尖,「現在你什麼處境你自己不知道啊?半個身子都要入土了的人了你還敢厲害了?!」
「知道知道知道,我知道!」我立即點頭示弱,「我這不是在尋求你庇佑麼?最美最善良的小艾!」
未艾冷哼一聲:「君上要是真想把你怎麼樣,誰也攔不住。」
「……」
這句話倒是,真的,九卿要是想殺我,那我必死無疑。
可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然後我朝著未艾咧嘴一笑:「你這兒有客房麼?沒客房咱倆可以擠擠,我不嫌棄你。」
「老娘嫌棄你!人家還是個雛那!不要臉的臭流氓!」隨後未艾高冷的白了我一眼,扭著小腰就走了。
「……」
雛怎麼啦?誰沒當過雛啊?我還當過三次吶!到最後還不是被九卿給糟蹋了……
再說了,我怎麼就成不要臉的臭流氓了?!我也沒對誰耍過流氓啊……
這時小腹又傳來了一陣痠疼,感覺有些不對勁,我彎下腰撩開裙子一看,血竟然已經染褲子上了。
我立即捂著肚子跟上了未艾:「唉,你這兒有客房麼?我有點不舒服。」
未艾一挑眉,習慣性的問道:「怎麼不舒服了?那不舒服?什麼症狀?」
我言簡意賅:「來癸水了,肚子疼。」
「……」未艾冷靜了片刻後,伸手指著後院,「廚房在那,自己去燒壺熱水,加點紅糖,益母草在藥房,用了自己去拿,沒事就別來煩我了。」
我點頭啊點頭:「客房在哪?」
「西邊的那個小院。」
我再次點頭啊點頭,得寸進尺的說了一句:「你得找個人把我的東西送過來。」然後我立即補充了一句,「小艾你最美!天下第一美!」
說完我不等未艾炸毛捂著肚子就跑了,屁顛屁顛的跑回客房後就捂著肚子躺在床上挺屍,這次的癸水有點不正常,可能是我剛才跑得太快打得太猛了,激著它了,現在小腹墜的厲害,一抽一抽的疼,疼得我直哼哼。
當小宮女把東西送過來之後,我立即換褲子墊上月事布,然後去廚房燒水。
就在我顫顫巍巍的端著一壺熱水重新回到客房的時候,一打開門,就看到了魔君九卿。
手一抖,差點把壺給摔了。
九卿看到我後微微皺了皺眉頭,薄唇緊緊地抿著,下巴緊繃,眼中的怒色不減分毫。
我只好假裝看不見他,端著水壺坐在桌邊之後就立即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稍微吹涼一些之後一口悶了,頓時感覺同體舒暢,肚子都沒有那麼疼了。
然後我開心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時沉默了許久的九卿終於開口了,語氣十分冰冷:「神殿,你當真以為把孩子送走之後本君就沒辦法開塔了?」
呦,這是徹底原形畢露了?小九大走了之後他連裝都懶得裝了,徹底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冷笑:「魔君,你當真以為這魔塔就天下無敵了?本神既然能封它第一次,就能封它第二次。」
九卿也笑了,滿眼都是不屑:「然後呢?魂飛魄散,這世間的封印之神徹底消失,可魔塔還在,本君還是能開塔。」
我心猛地一沉,還有點疼,然後我看著九卿問他:「你就這麼想開塔?然後稱霸六界?在你心裡什麼都比不上一座魔塔?」
九卿冷笑,看向我的眼神中再次出現了輕鄙:「不然本君幹嘛要和你糾纏三生三世?神殿,你怎麼還是這麼蠢啊?」
我怔住了,心口又開始疼了,比用刀割還疼,他為什麼總是這麼對我?一世又一世的騙我有意思麼?
他沒心,我有心,得知自己被騙了之後心會疼的,很疼的,真的很疼的……
這一刻我是真恨他,但是我更恨自己,為什麼總是被他騙?為什麼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為什麼接連三生三世總是愛上他這樣一個殘忍的魔頭?
樂融說得對,我就是賤。
我握著水杯的那隻手在不斷地收力,整個手上根根骨節泛白,青筋暴起。
『卡嚓』一聲,整個杯子都讓我捏碎了,破碎了的瓷片深深的刺入了手掌心,鮮血濘濘往外冒,可我一點也感覺不到疼。
因為最疼的是心口。
然後我看著九卿冷笑:「魔君,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九卿哂笑,雲淡風輕的回答:「好啊,本君等著。」
言畢他果斷的轉身離去。
他來這裡一趟,就是為了折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