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三世入燈》燈芯

  在小九二出生的頭三天裡,小九大每天除了看小弟弟,就是問我君父去哪裡了?

  九卿是從小九大一出生起就關心愛護他將他捧在手心裡的君父,從小九大有記憶開始九卿就陪伴在他的生命中了,他對九卿的依賴程度必定高於其他任何人。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對小九大說他的君父已經不在了,小九大還那麼小,他一定接受不了,甚至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

  我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鼓足了勇氣對他說出事實,可話到了嘴邊還是說不出口,只能對他說:「君父去毀魔塔了,等他將魔塔毀了之後,就會回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口像是被活生生的割下了一塊心頭肉,雖然疼痛難忍,但卻還是帶著一些自欺欺人的幻想,或許某一天,九卿他真的就回來了呢?

  這個大魔頭死乞白賴的折騰了我三生三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的就鬆手了?

  小九大聽完我的話後呆呆的看了我很久,然後眼圈突然一紅,『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邊哭還邊傷心無助的喊道:「你騙我!他們都說君父死啦!君父再也不會回來啦!」

  我的眼眶猛然一酸,眼淚猝不及防的冒了出來,然後我一把將哭的渾身直發抖的小九大摟在了懷中,抱著他哽咽道:「他們胡說!君父一定會回來的!」

  可小九大還是在哭,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從哇哇大哭一直哭到渾身沒有力氣,隨後在我的懷中低聲抽泣,小小的身體因哭泣在不斷的顫抖著,而我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

  大魔頭,你怎麼就捨得離開?怎麼捨得獨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傷心欲絕?

  期間小九大的哭聲還把剛睡著的小九二哭醒了,緊接著小九二也跟著哭,倆兄弟此起彼伏的哭聲終於將未艾這個乾娘引來了。

  未艾只看了一眼便明白為什麼了,所以他進屋後只是哀嘆了一口氣,然後來到我床邊把小九二抱走了。

  小九大在我的懷中哭了很長時間,最後哭累了,哭不動了才在我的懷中睡著了,那時他長長的眼睫毛上和小臉蛋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怎麼看怎麼讓我心疼。

  他還是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就要承受這麼多悲歡離合麼?

  那晚我徹夜未眠,就這麼抱著小九大坐了整整一晚上,心中即茫然又絕望,甚至不知道自己未來該如何活下去,因為,我知道自己陪不了我的孩子們太久了,我不能看著我的孩子們長大了。

  歸根結底,都怪我這個當母后的沒用,沒能力保護好他們。

  九卿一走,仙妖鬼界對魔界再無顧忌,從三日前也就是魔塔爆發那日便屯百萬大兵於魔山之外了,雖然九卿之前也安排離殃在佈防,可終究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突然,所以當百萬大軍進軍魔界的時候,九卿的計畫還未來得及實施,魔界兵馬不但群龍無首而且對敵軍的突然進攻猝不及防,若非莫愆及時出兵支援魔界,恐怕如今連魔宮都被以仙界為首的三界聯軍血洗了,而我和我的兩個兒子怕是早已成為仙帝的劍下亡魂了。

  如今三界聯軍依舊屯兵於魔界之外,以誅殺魔君遺子安撫六界的名義。

  仙帝的目標不僅是踏平魔界瓜分魔界,更是為了殺死九卿的兩個兒子,意圖斬草除根。如今的魔界對於九大和九二而言已經不安全了,甚至是四面楚歌,所以我必須要把他們送走,讓他們走的遠遠地,隱姓埋名於六界,讓仙帝永遠找不到他們。

  魔塔再次爆發本就是仙帝計畫好的,他利用了慕容瀲晨,甚至心狠手辣的利用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樂融。

  他教唆慕容瀲晨讓她自願化作了新的魔根重新啟了魔塔,就像是一盞舊燈換了新的燈芯,而樂融就是點燃魔塔的火引,以身撞塔利用心中的怨氣引爆了魔塔。

  而這一計的狠毒就在於——計中之計和太過突然,讓九卿防不勝防,即使九卿早已察覺了魔塔之中早已被淨化的魔根被慕容瀲晨換了,可他也想不到樂融會用自身引爆魔塔。

  這世間再無第二塊女媧石,就算有了女媧石也來不及了,所以若要鎮壓魔塔,必須以魂以命來鎮。

  仙帝利用的是九卿對我的愛,那日在九重天,他親眼看到了九卿對我的好,所以才會想出這種毒計,他篤定了我這個封印之神不會放任魔塔爆發,也篤定了九卿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以身赴塔,而魔塔爆發的倉促,九卿別無他法,只能為了我壓上自己的一身修為而毀了魔塔。

  新的魔根想要重新引爆魔塔需要五百年的時間,而樂融這麼一撞,只需片刻便引爆了魔塔。

  五百年的時間算是充足,可以想很多辦法來封印或者摧毀魔塔,實在不行,大不了用一身修為毀了魔塔。

  說不定九卿早就為自己定好了玉石俱焚的結局,可是他沒想到結局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所以九卿曾答應了要陪我生孩子而最後卻食言了,他甚至都沒有將我和孩子們安排好,只來得及塞給小壇一盞燈……

  那是一盞白玉蓮花燈,名為憶魂。

  ……

  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捶,魔君死後,仙妖鬼三界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三界百萬聯軍整整在魔界外屯兵了三個月,且氣焰一天比一天囂張,魔界入口之處的辱罵之聲漫天猖狂,企圖以這種激將法逼迫魔界的執政丞相離殃出兵,而後在打開魔山結界之時進攻魔界。

  無論他們如何猖狂,反正歸根結底只有一個目的,交出魔君遺子並殺之而後快,嘴上說的好聽是為了還六界一個安生,其實是為了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九天神君莫愆幾次出面調解但仙帝絕不退讓半步,甚至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責莫愆竟與邪魔外道為伍,根本不配為神君!

  莫愆的回答是:「本君不是為了魔界,是為了帶走九天神殿。」

  從此神君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名聲就在六界中傳開了。

  為了帶走自己喜歡的女人,神君可以不擇手段,所以神君與仙帝妖君與鬼君商定了退兵協議,一個月後由神君交出九卿的兩個兒子,並親手將魔君遺子摔死在眾目睽睽之下。

  只要魔君遺子一被誅殺,三界就撤兵。

  莫愆從仙帝那裡回來後就跟我說了這件事。

  我一邊哄著小九二睡覺一邊聽他講這件事,最後止不住的冷笑:「兩個小娃娃都不放過,仙帝的心到底是有多狠多硬?」

  莫愆無奈嘆息,然後對我說道:「忘川泥和瑤池水我已經準備好了,不過這次需要你還有九大和九二往裡面滴幾滴血。」

  我恍惚了一下,然後點頭。

  若想讓九大九二日後隱姓埋名安安穩穩的活在世間,就只能徹底打消仙帝的顧慮,讓九大九二『徹底消失』在仙帝面前才行。

  莫愆和我商量的辦法是用瑤池水和忘川泥捏出來兩個和九大九二一模一樣的小娃娃混淆視聽。

  仙帝狠毒,要讓莫愆摔死我的兩個孩子,用忘川泥捏出來的孩子摔碎了只會剩下一抱黃土,只有在泥人中混入真實血脈才能在『摔死』後看上去血肉模糊……

  雖然那只是泥人捏的孩子,可總歸是我的孩子的模樣,想起那種嬰孩啼哭血肉模糊的畫面,我就止不住的心疼和怨怒,還有就是,極度的無助。

  九卿,你快來看看,他們就是這麼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

  ……

  泥人已經捏好了,只等明天莫愆在仙帝面前將其『摔死』,三界退了兵之後,就可以讓未艾帶著九大九二走了。

  今晚是我能夠陪伴我的孩子的最後一晚了,小九二才是個幾個月大的小嬰兒,幾乎一天到晚都在睡覺,此時此刻也睡的正香,根本不知道明天他就要經歷生命中的第一次離別了。

  可小九大不一樣,他能感知到自己的母后以後就陪不了他了,他會成為一個沒爹沒媽的可憐孩子。

  這幾天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後緊緊地黏著我,每次看到我往他的乾坤袋裡裝東西的時候他都要抱著我嚎啕大哭一場,邊哭邊哀求我別不要他,別把他送走。

  只要他一哭就會把我給惹哭,心如刀割般疼痛難忍。

  我怎麼可能不要他?我多想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看他長大成人。

  可我太沒用了,沒能力保護好他們,只能將他們送走,讓他們遠離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

  我不求他們以後像當年的九卿一般振興魔界,也不願他們心懷仇恨的長大並且為九卿復仇,我只求他們一生安好,其他的我別無所求。

  最後一天晚上了,我如平時一般摟著小九大哄他睡覺,臨睡前我還是忍不住的對他叮囑道:「九大,你以後要聽乾娘的話,要乖乖的,要學會照顧好自己和小弟弟。」

  小九大的眼眶再次紅了,然後含著淚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哀求般的問道:「母后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嘛?」

  我的心口猛然一疼,眼眶瞬間酸了,然後我深吸了一口氣,囔著鼻子對他說道:「母后不是不要你了,是母后沒用,保護不了你們才會讓你們走的。」我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腦袋,像是發誓般說道,「等你們長大了,母后就會去找你們,母后一定會去找你們的。」

  小九大紅著眼圈看著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再次抱緊了我,不放心的說道:「你以後一定要去找我啊,你不能不要我。」

  我堅定的道:「不會的,母后不會不要你的。」

  小九大安靜了一會兒後又想起了什麼,突然仰起臉看著我說道:「今天舅舅把瞬影珠給我啦,他說以後遇到危險了就用瞬影珠帶著弟弟跑,舅舅還說以後會去看我和弟弟。」

  我疑惑:「瞬影珠是什麼?」

  「是君父給舅舅的,用瞬影珠可以跑得可快可快啦。」提起九卿,小九大的眼圈再次紅了,我知道,他是想他的君父了。

  不過聽小九大這麼一說,我才突然想起來第二世的時候和小九大在大街上追逐的事情。

  小九大現在也就是個屁大點的孩子,還能跑多快?更何況那個時候的他更小,我怎麼可能追不上他?

  現在的小九大就算蹦躂起來也就是個原地彈的小湯圓,那時候的他又怎麼能跳進原先那個丞相家的院子?還剛好看到了人家的貪污賬本?

  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小傢伙用了瞬影珠。

  看來從我在凡界第一次遇到小九大的時候,九卿就已經全部安排好了。

  這個大魔頭還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我眼眶雖然是酸的,但還是忍不住勾了勾唇,然後問小九大:「你那個時候連筆都不會拿,怎麼寫的小紙條?知道自己寫的什麼嘛?」

  小九大搖頭啊搖頭:「不知道啊,君父寫完我抄噠。」說到這裡小九大還有些小委屈,抱著我撒嬌道,「我連著抄了好幾遍吶,因為君父嫌我寫的太醜啦,後來君父都不讓我拿筆抄啦,直接讓我用手指頭沾墨水寫。」

  我又忍不住笑了,伸手輕輕刮了刮九大的小鼻子:「他讓你寫你就寫?你對我說的話也是他教的吧?」

  小九大點頭啊點頭:「我背了好幾遍才記住順序噠!有時候忘詞了還要偷偷的用小鏡子問君父。」

  我戳著小九大的腦袋笑著嗔怒道:「迷魂藥也是君父讓你下的?你們父子倆怎麼不把母后給賣了?」

  小九大揉著小腦袋慚愧的說道:「君父沒讓我把那包藥全倒完的,可是我忘記啦……不過後來君父就把母后你抱到床上睡覺覺啦,到第三天才重新把你抱到桌子邊噠。」

  我繼續說道:「那你也不知道給母后留幾文錢?害的母后在大冬天刷了一個月盤子。」

  小九大噘著小嘴說道:「是君父讓我全部拿完噠。母后沒發現你刷的盤子都比別人少嘛?而且君父每晚都會去給你手上涂羬羊脂噠,君父說涂完羬羊脂你的手就不會凍傷啦。」

  怪不得當年寒冬臘月天的我用冰水刷了一個月盤子手也沒紅沒腫沒爛,甚至還比以前更白嫩了,原來每天晚上九卿都會去補救啊,雖然他依然是佔了我的便宜。

  仔細想想,九卿的這個計畫雖然損,但確實是成功的把我騙回魔界了,不得不說,這個大魔頭倒是瞭解我瞭解的通透,從而把我吃的死死地!

  我心頭不禁劃過了一陣甜,可甜蜜過後就是無盡的酸楚與傷痛,因為那個死乞白賴折騰了我三生三世的大魔頭,再也不會回來折騰我了。

  九卿曾說我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是他一個的,誰都不能搶走,可到最後他卻把我往外推,還說遇到對我好的人就可以跟他走,他怎麼就這麼狠心啊?

  心裡已經難受的不得了了,眼眶也止不住的濕潤了,可我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君父他找了我很長時間吧。」

  小九大點頭:「君父找了母后好幾百年,有時候帶著我有時候不帶我,每次找不到母后君父回來後都非常非常難過。」

  視線瞬間就模糊了,心頭像是針扎一般疼。

  我突然想到了那天九卿對我說的話,他對我說,若是有一天他不見了,就不讓我去找他了,直接忘了他就好,因為他捨不得我遭這份罪。

  他找了我那麼多年,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實在是太苦太累了太難以承受了,他清楚明白這其中有多少痛苦與無奈,所以他不讓我去找他,讓我直接忘了他,因為他不想讓我也經歷一遍這種求而不得的痛苦,他捨不得我受委屈。

  也正因如此,所以他給了我一盞憶魂燈。

  這個大魔頭果真是說到做到,他用這種狠心的方式讓我忘了他,他不想讓我的餘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或許他在赴塔之前就已經預料到我會將孩子們全部送走,所以他只說了讓我照顧好自己,而不是讓我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們。

  他這麼對我,我怎麼可能會跟別人走?即使我把自己的記憶封入燈中,可那種刻入骨子裡的愛恨情仇是封不掉的,我終究是忘不了他,也不可能跟別人走。

  ……

  第二天一早,莫愆就將我的兩個『孩子』交了出去,當我拼了命的趕到魔山外側的時候,莫愆已經親手將『九大』摔死了,我清楚的看到他前方的地面上一片血肉模糊,而此刻他正將才幾個月的『九二』高舉,此時的『小九二』還在止不住的啼哭,哭得我心碎欲裂。

  嬰孩的絕望啼哭聲和地上的『九大』的小屍體令我瞬間就失控了,雖然我心裡清楚那只是泥人捏出來的孩子,可他們確實是我孩子們的模樣,身為一個母親,我受不了這種畫面。

  而且,從今往後,我的孩子們確實是要離開我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再次重逢會是何時了,或許,我這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我的骨肉了,生離與死別與我而言還有何差別?

  幾個月以來的傷心絕望悲痛憤怒怨恨在頃刻間爆發了,我的神志瞬間恍惚了,甚至已經分辨不出虛假與現實了,眼看著下一刻莫愆就要把襁褓中的那個孩子摔死了,我歇斯底里的哀嚎著朝他衝了過去,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已經被逼瘋了。

  可是小壇卻死死地將我攔腰抱住了,不停地叫著大喊著:「姐!」

  我置若罔聞,拼了命的掙扎,痛哭流涕著尖叫嘶喊,甚至還不停的踢打小壇。

  但是我已經掙不過小壇了,因為小壇長大了,他死死地將我禁錮在了原地,所以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莫愆將啼哭不止的『小九二』殘忍的摔向地面,沉悶的撞擊聲在瞬間停止了嬰孩的啼哭聲。

  與此同時,三界百萬聯軍駐紮的魔山外側,在一瞬間噤若寒蟬。

  雖然時值夏末,此時的我卻像是身臨寒冬,冰天雪地之中的寒風刺骨冰涼。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摔死了,而且已經支離破碎了,猝不及防的劇痛瞬間充斥胸膛,甚至只要將我的心口給撐爆了,我承受不住這種疼,然後猛地吐出來了一口心頭血,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瞬間癱倒在了小壇的懷中。

  四周的一切好像離我越來越遠,只有心口的疼痛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劇烈,喉頭的腥味也越來越濃。

  我隱約能感覺到小壇不斷地搖晃著我的身體驚恐擔憂的喊叫著我,我也能模糊地看到莫愆的薄唇在一張一合,然後駐紮在魔界外的兵馬在不斷地撤回。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越來越模糊,只有不遠處的地面上的那兩具小小的屍體卻越來越清晰。

  我的丈夫不在了,我的兩個孩子也要離我遠去,我的家就這麼被生離與死別給毀了。

  ……

  我的意識不知道什麼時候斷了,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鳳棲殿了,而是九重天地神殿閣。

  小壇一直在床邊守著我,見我醒後立即滿含擔憂與心疼的喊了一聲:「姐……」

  我恍惚了幾瞬,然後回想起了一切,心口處像是被剜出了一個大口子,裡面空蕩蕩冰冷冷,模糊的血肉已經乾涸了,最痛苦的剜心一刻已經過去了,此時此刻的痛已經是麻木了。

  我沉默良久,最終啞著嗓子問小壇:「送走了麼?」

  小壇的眼圈紅了,然後點頭:「放心吧,姐。」

  我感覺自己已經被掏空了,甚至連靈魂都是空蕩蕩的,我的未來幾乎是一片黑暗與絕望,可我還不能死,只能忍受,因為九大和九二還沒有長大,我答應了九大等他長大後就去找他們的,不然他一定以為我不要他了。

  我呆滯許久,然後對小壇說道:「以後,你幫我保管好那盞燈,等小九大長大了,你再把燈給我,我去找他們。」

  小壇瞬間就哭了,像是小時候捨不得我離開他那樣緊緊地攥著我的袖子,哽嚥著喊我:「姐……」

  我嘆了口氣,握住了他的手,溫聲說道:「你哭什麼啊?乖,不哭了,你去把那盞燈給我拿過來。」

  小壇依舊不撒手,死死地攥著我的袖子像是個小孩子一般倔強。

  我苦笑:「不然,我活不下去的……」

  ……

  九卿留給我的那盞白玉蓮花燈是盞無芯燈,以封印的記憶為芯,所以,也只有被封了記憶的人,才能點燃這盞燈。

  十指連心,我割開手指後朝燈中滴了三滴血——

  第一滴落入燈中,燈盞四周瞬間暈了一層暖光,第一世的悲歡離合,就這樣被這盞燈給取走了。

  第二滴心頭血墜落,燈盞中央瞬間凝起了一簇微光,我與他的第二世,頃刻便被凝入了微光中。

  第三滴汲取完畢,燈芯已成,我和九卿的三生三世就這樣被封入了一盞小小的憶魂燈中。

  從此之後,九天神殿清清白白的重來了。

  三百年間,無牽無掛,瀟灑度日。

  直到有一天,一個叫九卿的大魔頭給了我一盞燈,他說,他欠了我三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