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你擔心我?

  開車去錄製現場的途中,卓然明顯比平時沉默寡言不少。林卿妍看著他硬朗的側臉和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剛毅唇線,心中略覺有趣。她其實現在很少這麼逗人玩了,但不知為什麼,遇上卓然就有點忍不住想要捉弄他的惡趣味。

  「卓隊,生氣啦?」林卿妍打破僵局,主動跟他搭話。

  卓然沒搭理她。

  林卿妍繼續道:「真生氣啦?不要這麼開不起玩笑嘛。」

  卓然心裡一句MMP,依舊維持著面癱臉。

  林卿妍忽然伸出手指,朝他腮邊戳過去……

  卓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別皮。」

  林卿妍笑嘻嘻道:「終於肯理我啦?」

  卓然:「……」

  「我昨晚都忘記問你了……所以剎車的事,與那私生飯沒關係?」林卿妍話鋒一轉,忽然就換上一副認真臉。

  既然說到正事,卓然也不好再繼續無視她,便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林卿妍卻不打算讓他糊弄過去:「那你們查出是誰動的手腳了嗎?」

  卓然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怎麼這麼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林卿妍嗤笑一聲:「我又不傻。」

  卓然神色微動:「我們還在查。」

  林卿妍癟了癟嘴:「別裝了。是肖誠吧?」

  卓然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一動。

  林卿妍斜睨他一眼:「你們連那個私生飯都能挖出來,查個剎車事故會有這麼難?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卓然:「……」

  林卿妍忽然八卦兮兮地湊到他身邊:「說吧,你那天晚上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你沒跟我講過細節。」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縈繞在鼻尖,很打擾他開車……

  卓然抬起手,將她推開了一點。

  林卿妍:「……」

  卓然漠然道:「也沒什麼好講的。」

  林卿妍不幹了:「我是當事人,總有知情權吧。」

  卓然拗不過她,最後只得大致講了一下當晚情形。

  當然,他略過了以槍頂著肖誠腦袋這種『小』細節。

  林卿妍聽完,安靜了片刻,衝他豎起大拇指:「知道他是B城一霸、背景雄厚、秒殺八方的風雲人物,你還敢這麼赤/裸/裸地威脅他,我敬你是條漢子!」

  卓然冷哼一聲:「再怎麼風雲,也架不住是個人渣。我沒當場廢了他算是客氣了。」

  林卿妍『哇』了一聲:「好Man好帥。想我卓哥也是個可以秒殺八方的人物,怎會怕了他。」

  卓然轉頭看了她一眼:「再演,就過了。」

  林卿妍笑嘻嘻道:「好吧,你得罪了這麼個小氣又記仇的大人物,打算怎麼辦?」

  卓然聳了聳肩。

  林卿妍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卓然有些新奇似地看了她一眼:「平時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這會兒嚇尿了?」

  林卿妍眼睛盯著窗外的車流,搖了搖頭:「你不該開罪他的。這人橫行慣了,肯定受不了那氣。殺人滅口的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卓然揚了揚下巴,眼中莫名地有了一絲溫度:「擔心我?」

  林卿妍『嗯』了一聲,爽快承認了。

  車裡安靜了片刻。卓然的嘴角微微揚起一點弧度。

  「放心吧。」他淡淡道,「他那種程度的,我根本不放在眼裡。」

  他以前生存的那種環境,比這些小兒科的威脅艱險多了。

  ……

  《影帝影后們》的錄製依然繼續上次的海選階段。不過今天倒是來了一個蠻特別的選手——一個綜藝感為零,笑起來有些傻萌傻萌的小姑娘。

  表演前先要做自我介紹。姑娘似乎是有些緊張,兩隻手緊緊攥著話筒,有些拘謹地衝評委鞠了一躬。

  「老師好,我是B城電影學院的應屆畢業生的肖萌萌。」

  別的選手上來一般都會多說幾句,至少介紹一下自己演過什麼啊,有什麼特長啊,或者說個段子什麼的增加鏡頭感。這姑娘倒好,說完這句話就沒了,特別實誠地把話筒遞給了她的搭檔兼對手。

  冷場。

  林卿妍憋著笑偏頭對洛銘辰道:「人如其名,傻萌傻萌的。」

  洛銘辰睨她一眼:「人名兒裡可沒『傻』這個字。」

  林卿妍笑了笑:「小姑娘感覺挺樸素的,沒有外面那些『妖艷賤貨』的油膩味。」

  她口中這『妖艷賤貨』,說的正是肖萌萌今天的搭檔於浩謙。他是這兩年新晉的流量偶像,微博粉絲就有好幾千萬,走哪兒都有粉絲為他保駕護航。他確實長了張『禍國殃民』的臉,連林卿妍這種見過大世面的,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長相真的是萬裡挑一的那種。他只要對著鏡頭那麼暖心地微微一笑,就能秒殺萬千少女的心。

  他自我介紹的方式就明顯比肖萌萌要成熟圓滑多了。因為本來不是科班出身,所以簡捷大方的自我介紹以後,他還真誠地表達了想到這個節目來磨練自己,向各位前輩學習的意願。最後還用了一個詼諧的段子來緩解現場緊張的氣氛,綜藝感十足。他一副乖寶寶、好學生的模樣,瞬間引來台下粉絲的瘋狂打Call。他到這裡來參加表演,觀眾席上他的個人粉絲就占了一半。

  林卿妍被滿場的「於浩謙加油!」「於浩謙我們愛你!」的一浪又一浪的呼聲吵得都有些頭疼了。對比之下,沒又自帶粉絲團的肖萌萌站在那裡,就顯得有些勢單力薄了。

  肖萌萌動作很小幅度地咬了咬唇,顯然是被這陣仗震撼到了。

  林卿妍小聲繼續和洛銘辰咬耳朵:「小姑娘沒見識過這場面,怯場了。」

  洛銘辰:「可不是嘛。第一場就對上人氣偶像,她運氣確實不太好。」

  雙方自我介紹後,表演就正式開始了。他們今天演的是洛銘辰當年二十歲的時候第一部拿影帝的電影《邙山》。他是國內男演員中年紀最小便問鼎影帝的演員,這項紀錄至今沒被打破。《邙山》而是講述的是六七十年代,一個知識分子家裡的獨女張靖姝是個城裡姑娘,因為家庭成份不好,下鄉去體驗生活。她在這裡結識了同在這裡下鄉的知識青年陳希平,兩人發展出了一段淳樸又略帶苦澀的感情。

  他們今天演的這段戲,是兩人正式在一起之前的曖昧階段,一場互相試探的戲。導演組給他們挑的劇本還是很符合兩人年齡的,比較容易理解和把控角色的情緒。而且劇本難度也不算大,可以說是很照顧新人了。

  林卿妍本來其實沒對新人抱太大期待的,畢竟一個是才畢業的小女生,另一個本來也不是科班出身的。她抱著只要他們能把台詞順利地說好,把劇情的完整性呈現出來,她就不會太過刁難他們。

  林卿妍的嚴苛是遠近聞名的,以至於這次錄製前總導演還專門找到她給她打預防針,讓她『嘴下留情』。

  不過這次新人的表演竟然出乎意料地讓她眼前一亮。亮眼的不是那個全民偶像,而是那個最開始默默無聞黯淡無光的小丫頭。她一入戲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的了。根本不會讓人感覺到她在演戲,而是她就是張靖姝本人。她把少女懷/春的那種嬌羞詮釋得剛剛好,一分不差,一分不少。她眼神中的靈動,臉上的每一個微表情,都精采得讓人移不開眼。

  但有人讓林卿妍入戲,就有人讓林卿妍齣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