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對不起

  卓然:「你減肥的事情我也聽安晴說了。其實你本來就瘦,沒必要做到那種地步的。幹你們這行本來就累,別的且不說,三餐必須要保證。你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姑娘,需要身材臉蛋兒來爭市場。」

  林卿妍:「減肥那個事情……事出有因。我是因為電影角色需要,所以才減肥的。放心,我沒自虐傾向。」

  卓然看著她:「是《妺喜》?」

  說起《妺喜》,林卿妍難免心情有些低落。

  她垂下眼皮:「是啊,想必你也聽說了。我的角色被換掉了。」

  卓然看了她一會兒:「以你的能力,以後一定還能接到更好的電影。」

  林卿妍與卓然對視片刻,像是不認識他似地,忽然微微一笑:「卓隊,我感覺你今天把我們從認識到現在的說話份額都用完了。」

  卓然神色難得地露出些微尷尬:「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林卿妍擺擺手:「別別別,話還沒說完呢。我感嘆一下還不行嗎?你從來就沒跟我好好說過話你知道嗎?」

  卓然沉默了一下:「對不起。」

  林卿妍笑了一笑:「對不起什麼?」

  卓然沒說話,林卿妍卻幫他說出了答案:「你其實也一直覺得我是靠潛規則上位,逮誰睡誰,無道德無原則無底線的三無女人對吧?這也是你一直瞧不起我的原因。我說的對吧?」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能從卓然的語氣神態裡感覺到一種鄙夷的態度。說鄙夷也許重了些,也許『瞧不上』更適合一點。

  卓然看著她,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你。」

  林卿妍:「但你的確不待見我。」

  卓然沉默。

  林卿妍只說對了一半。他確實覺得她出事有時候不太妥當,欠缺原則——但原因卻不是出自那些流言,而是來自他本人的親身經歷。

  因為先入為主的錯誤認知,他之前的確認為那些黑料也許不是空穴來風。他想,林卿妍也許平時總有點兒什麼作風啊或是性格上的毛病,才總會被別人拿來大做文章吧……

  當然事實是他被打臉了。

  他帶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和林卿妍重逢,與她相處時態度自然也就帶著些情緒。也不知道是為了提醒自己那段愚蠢的過去,還比別的什麼原因,在和林卿妍打交道的時候,他刻意保持著冷淡和疏遠。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和相處,他發現林卿妍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她敬業、真誠、熱血、剛直不阿,不畏權貴,願意為了不相干的人挺身而出。眼前這個林卿妍讓他覺得陌生,卻比他認識的那個林卿妍更加充滿魅力。

  她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抱歉。」卓然再次道歉,認真地凝視著林卿妍的雙眸,「以前是我不好,我鄭重向你道歉。」

  林卿妍忽然向他伸出手。

  卓然趕緊起身,輕輕托住她的手:「別動,手上打著點滴。你要什麼?我幫你拿。」

  他這份毫不掩飾的在意和緊張,將林卿妍這幾天憋在心頭的各種陰霾一掃而光。

  林卿妍反握住卓然的手:「那好,從前種種一筆勾銷。我們重新認識一下,你好我叫林卿妍。」

  卓然嘴角微微一動,罕見地露出一個淺笑:「你好,我叫卓然。」

  ……

  林卿妍這次大病一場,痛定思痛,驚覺自己是著了『敵人』的道兒。仔細想想這一連串的事件,怎麼想都覺得是場有組織有計劃的陰謀。

  首先是她在節目被黑-->贊助方向製作組施壓要求她退出-->未果-->她的女主被撤換-->女主換成她的最大競爭對手-->輿論導向對她更加不利。每一個個體事件乍看起來都沒有太大關係,但實則環環相扣,每一處都散發著陰謀的氣息。而且自從《影帝影后們》事件爆發後,她的微博就一直沒消停過,一輪又一輪地被狂轟亂炸。以往公關團隊都能很快控制住風向,這次的微博危機卻像是有組織有紀律的車輪戰一樣,層層推進,公關那邊根本來不及應對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她是病急亂投醫,才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這些詭異的端倪。

  這不,林卿妍前腳剛住院,後腳就有無數媒體聞風而來。

  轉眼間,各大娛樂版和微博又被「女主被撤換,林卿妍氣到住院」這條新聞霸屏了。

  幸好這次卓然進行了嚴密的佈置,那些媒體根本接近不了她。別說是林卿妍的病房了,他們連整個住院部都難以靠近。

  也虧得卓然的周密部署,林卿妍能得到暫時的安寧。林卿妍決定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理理思路。養精蓄鋭,殺回去。

  安晴來探望林卿妍的時候,林卿妍已經好多了,除了飲食方面要特別注意外,她基本上又是以前那個打不死的林卿妍了。安晴進來時,卓然正好去給林卿妍打開水了。

  安晴沖林卿妍擠眉弄眼:「我瞅你在這兒住的挺舒服。」

  林卿妍將手中拿來打發時間的雜誌扔在一邊:「那是,這裡多清淨啊,而且好吃好喝有人伺候著。都讓我有點兒樂不思蜀了。」

  安晴將手中的果籃放在林卿妍床頭,林卿妍只瞥了一眼,便嫌棄道:「你這人,送禮都不走心的。我胃潰瘍,能吃這些酸的嗎?」

  安晴:「……是是是,我當然沒你家卓哥走心了。生怕醫院伙食不好,還一天三頓做好了給你送過來。」

  林卿妍攤了攤手:「你這是什麼酸溜溜的語氣,醫院那些硬邦邦的飯菜我當然不能吃了。」

  安晴笑:「要不是這次生病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們卓哥有當二十四孝老公的潛質。」

  林卿妍像是想到什麼,嘴角輕佻:「那是。卓哥出品,必屬精品。」

  卓然這次對她可以說是盡心盡力。每天給她準備的菜式都不一樣,今天是山藥小米粥,明天就是秋葵燉白菜。他能一週都不做一個重樣的,而且全都是有助於修復胃黏模的食物。

  林卿妍長這麼大,山珍海味吃過無數,但還從來沒被人這麼細緻地照顧過。

  和卓然接觸的越多,越能發現他的好。卓然性格其實是那種剛柔並濟的,剛的一面大家都能看到。畢竟他實力在那兒擺著,而且平時做事都是雷厲風行,就連管理公司的方式都是軍事化管理。但他『柔』的一面,則真的是要和他朝夕相處才能感受得到。他話不多,心意都在行動裡了。

  卓然的部下看上去都對他非常忠誠。這種忠誠應當不僅僅來自於對他力量的臣服,而是他無時不刻作為隊長的凝聚力和對團隊的照顧。與其說是上下級關係,不如說他們更像是家人。

  這樣的關係,讓林卿妍很羡慕。因為她處在一個勾心鬥角的行業,所以很難遇到這種能夠掏心掏肺的生死之交。

  安晴削了一個蘋果,林卿妍看她一眼:「我還不能吃蘋果。」

  安晴白她一眼:「說是給你的了麼?這是給你卓哥的慰問品。」

  林卿妍調侃道:「喲,有眼力見兒,這麼早就未雨綢繆開始狗腿了。」

  安晴笑了笑:「過獎過獎。」

  林卿妍話鋒一轉:「我交代你去查那事兒你查了嗎?」

  安晴點頭:「我今天就是為這事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