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和林卿妍趕到醫院的時候，陳川正在手術中。
陸琪似乎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卓然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陸琪跟前：「他情況怎麼樣？」
陸琪從來沒見過卓然這樣，就算面臨再危險的任務，他都是淡然的、冷靜的。而此時卓然瞳孔微縮，臉色煞白，連額頭上也沁出一層汗—也不知道是跑出來的還是急出來的。跟在他身後跑過來的林卿妍看起來比他還要糟糕，髮型全亂了。因為要跟上卓然的速度，她跑過來後整個人都是氣喘吁吁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她神色焦急，只瞪大了眼看著他們。
陸琪趕緊道：「隊長你也別太著急了。應該沒有太大問題……我來的時候他已經進手術室了，手術同意書都是他自己簽的。聽說是肋骨骨折外加左腿軟組織挫傷。」
卓然點了點頭，挨著陸琪坐了下來。
林卿妍的手依然在止不住地顫抖——從卓然接到那通電話開始。她和卓然都清楚，恐怕這場車禍不是巧合。尤其是肖誠放了那通話之後。
陳川是因為開了他們的車，才會遇到這種事。如果……如果陳川遭遇什麼不測，那她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林卿妍兀自一個人胡思亂想著，卓然忽然握住了她不住顫抖的手。
「手術結束了。」卓然道。
林卿妍霍然抬頭，手術室的燈已經熄滅了。
片刻後，手術室大門打開，醫護人員推著昏睡中的陳川出來了。
走在最前方的看著像是主刀醫生模樣的女人信步走到卓然面前，摘下口罩：「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那語氣，那神情，兩人顯然是認識的。林卿妍呆愣了一下，這女醫生很年輕，也很漂亮，就是氣質有些冰冷。
卓然嘆了口氣：「謝謝你，小蘭。川子怎麼樣？」
卓蘭撥了一下散亂的頭髮：「第二根肋骨和第三根肋骨斷了，左腿軟組織和肌肉撕裂。死不了，不過這個月最好讓他臥床休息。」
「好的，我會派人看護。沒想到今天是你值班。」卓然頓了頓，「真巧。」
卓然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嗯，我跟王老師值班。本來王老師要上這台手術，我看見是陳川，就跟他換了。」
卓然：「抱歉。」
卓蘭搖頭：「幹你們這行本來就危險。」
卓蘭的視線越過卓然，落在他身後的林卿妍身上。
林卿妍有些尷尬地衝她微笑了一下。
卓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卓然回頭，將林卿妍拉到身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林卿妍……我妹妹，卓蘭。」
林卿妍禮貌地衝卓蘭伸出手：「你好。」
卓蘭低頭看了一眼，手插在口袋裏，沒動。
卓蘭：「我當初怎麼說來著？就知道你會跟她在一起。」
林卿妍一臉問號地看向卓然。
卓然摸了摸鼻子，解釋道：「之前你被肖誠下藥……我讓小蘭來看過。」
林卿妍點了點頭，對卓蘭道：「謝謝你。」
卓蘭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不給我哥搗這些亂我就謝謝你了。沒那金剛鑽，就別攔瓷器活兒。」
卓然皺了皺眉，不悅道：「小蘭！怎麼說話的。」
卓蘭衝他擺了擺手，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我之後還有手術，先走了。好好照看你的手下，有事call我。」
卓然：「……」
林卿妍：「……」
卓然看了林卿妍一眼：「那個……」
「對不起！」林卿妍搶先道，「這次的事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激肖誠，如果陳川沒有開我們的車出去……他差點兒就……」
林卿妍說不下去了，自責和悔恨牢牢地攫住了她的心。
卓然伸手輕輕抬起林卿妍的下巴，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你沒有做錯什麼。我們都沒想到肖誠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道德底線。對於無恥之人，不能用常理去衡量。小蘭不懂事，她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林卿妍看著卓然：「卓蘭……是你叔父的女兒？」
卓然點了點頭：「嗯，她從小就是這個性子。你別太往心裡去。」
林卿妍斟酌了一下，才緩緩道：「她好像不太喜歡我呢。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
卓然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道：「你以為什麼？戀兄？」
林卿妍低下頭，盯著大理石的地面，沒說話。
卓然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那丫頭看上川子了。」
林卿妍：！！！
卓然：「現在明白了吧？」
林卿妍點頭，揉了揉眉心：「這下姑嫂關係不好處了。我怕是要被記恨。」
卓然勾了勾嘴角：「嗯，你可以想想從陳川這邊下手。自古枕旁風……」
林卿妍一臉服氣的表情，沖卓然豎起大拇指：「社會社會。」
「咳咳。」在旁邊看了半天戲的陸琪忽然輕咳一聲，成功引起二人的注意。
陸琪神色頗為尷尬：「隊長，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看看川子的情況？」
……
因為並不是什麼大手術，外加陳川底子好。他很快就從麻醉中醒了。卓蘭給他竟然給他找了個單間——只有VIP病人才能享有這種待遇。
陳川兩眼發懵地看著坐在病房裡的眾人。「隊長……小琪子。啊……嫂子也來了。」
陳川嘴皮有些乾裂，卓然用棉簽沾了溫水塗在他嘴唇上：「現在禁食禁水，明天開始可以吃流食。」
陳川笑了笑：「哎喲喂，隊長你能不能別這個表情。又不是第一次動手術，之前那次比這嚴重多了……」
卓然看著他：「之前把你們帶出來，就是不想讓你們再繼續那種生活了。你們的安全，我應該全權負責。這次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抱歉。」
陳川擺了擺手：「隊長你千萬別這麼說……我又沒什麼事。這點小打小鬧我還真不放心上。我的本事你還不清楚？」
陸琪：「是啊卓隊，有句話叫禍害遺千年……這小子一看就是要長命百歲的主。」
卓然嘆了口氣：「你看清撞你的人和車了嗎？能還原一下事情經過嗎？」
陳川：「看清了。那輛車是專門從我左面超車撞過來的，他大概沒想到我反應比他快。車的型號、車牌號我都記下來了。」
「記下來有個屁用。人都死了。」卓蘭忽然推門而入，冷著臉看著眾人。
林卿妍注意到，陳川看見卓蘭的時候，表情微妙地僵了一下。
卓然：「死了？」
卓蘭點頭：「他速度太快，撞到護欄上，整個駕駛艙都擠變形了。脾臟破裂，大出血，當場喪命。」
卓然轉頭對陸琪：「你趕緊去調道路監控。要第一手資料。」
陸琪：「許彬已經調過來了。川子一出事，他第一件事就去調了監控。」
卓然：「幹得好。」
陸琪：「不過……警方已經介入了此事。初步屍檢結果，判定是酒駕。要不要我們讓人再去做一下屍檢？」
卓然搖頭：「他們有備而來，這些準備肯定是做好了的。你讓許彬去查這個人的身份，有無家屬，社會人脈關係，以及最近的資金往來歷史。」
陸琪：「是，隊長。」
林卿妍主動道：「我來聯繫律師，我認識一個業內頂尖的刑事訴訟律師。」
卓然點了點頭，目露冷光：「既然肖誠這麼急著求死，我們不如就送他一程。」
平平安安地將他送進牢裡。
林卿妍的手機忽然響了。
眾人目光朝她這邊看過來。
林卿妍低頭看了一眼：「是安晴。我出去接。」
林卿妍出去後，卓然便開始部署接下來的事情。
「陸琪，你派些人手過來。輪流值班，看好川子。」
陳川有些不放心：「那隊長你和嫂子呢？肖誠的目標可是你們。」
陸琪：「是啊隊長，川子皮糙肉厚的，又是個打醬油的角色……呃……」
他話還沒說完，立刻就收到了卓蘭的眼刀攻擊，瞬間聲音就低了下去。
卓然：「我這幾天會讓柯艾跟我一起行動。他最近剛好沒任務。」
陸琪：「那好吧。」
林卿妍接起電話：「什麼事？」
「卿妍你快去看簽名板！！！」隔著電話都能感受道安晴壓抑不住的興奮，她的聲音，就算不開公放，站在走廊上的人都能聽見。
林卿妍壓低聲道：「我現在在醫院。」
安晴噎了一下：「啊？！你怎麼了？？」
林卿妍：「陳川出車禍了。」
安晴：「什麼情況！？嚴重嗎？他現在人怎麼樣？」
林卿妍：「人沒事。不過現在需要靜養。具體情況我稍後再跟你說。沒事我就先掛了。」
安晴：「好吧。我就是想告訴你，已經有二十個藝人在簽名板上籤名了，其中好幾個都是一線大咖！！！才一天而已！咱們的轉發量也破億了。」
林卿妍安靜了一會兒，難得地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看來今天也不全都是壞消息嘛。」
山迴路轉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