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發怔之間月已經向著輕弦所在的房間而去。還差一個!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洛奇沒時間去想了,直覺在她的腦中轟轟作響。而剛才那一呆,他的人已經閃進屋去了。她後腦發麻,那股麻痛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
她本能的向四周看了看,之前輕弦已經以要療傷催法為由將這宜春館的人都遣走了。而這個理由休葉盤也並不認為不妥,畢竟各家招法不同,不願意外露也是正常。
所以此時偌大的後庭裡除了他們幾個,一個人都沒有。風臨止和醉要養息準備,此時根本不可能出現。至於迎舞,洛奇更不可能找她。
就在她腦中轟亂的時候,已經看到那間屋裡泛藍光。很靜,聽不到他們說話,但這藍光讓洛奇全身都要爆裂開來!她現在目力強了,也正是因此她才能看得如此分明。但越是分明,她心裡就越是害怕。
寂隱月在發什麼瘋啊?岳輕弦是他老大要的人,他全忘記了嗎?他要是在這裡弄死岳輕弦,他一樣也走不了,他也不想想嗎?還是說,他現在就是直感支配身體,和以前的他一樣,完全只靠反應辦事了?怎麼辦,怎麼辦?沒時間了,等她跑過去就全完了!此時輕弦已經下了床,面色更是慘金。他地右手正摁在月的左腕上。兩股氣一頂,讓他披散的發都飛揚起來,衣袂裹身而簌裂。輕弦的臉崩得緊緊,嘴唇卻抿出一絲鮮紅。右手的十指已經開始泛金,那是華陽真經在亂湧至指尖地原因。
月垂眼看著他的手指。華陽真經,循脈而出。妖鬼冥寒的迫力與它糾纏不絕,但它依舊放出灼力。他們交手地次數不多。但輕弦的套路已經深刻於他的腦海。而此時,他更是清楚的覺察到輕弦體內脈湧的規律。在那一霎,他終是明白為什麼岳輕弦可以召喚真元之罩聚體而顯形,為什麼妖鬼冥寒無法摧散其灼力。原來,華陽真經已經深入其魂!
要練到這個份上,如果是一個普通人。而且還要資質相當。也至少要花費數十年的時間。比如莫天慈!但岳輕弦不過二十出頭,根本是憑借自身可與熱灼相融。怪不得他能醒過來,他就算昏潰敗壞,他體內地真經依舊因魂而生。循循不絕的為他療治!
月右手垂下,五指卻開始曲張,冥寒將周圍的空氣極速兜旋到他五指的四周,而後瑩出藍光,最後竟然化出一個冰珠在他掌心旋轉。
輕弦已經注意到月右手的變化,但此時所有的能用的灼力都逼在月的左腕。以壓制月剛才突然的鎖喉。輕弦根本不可能再去控制他地右手,才剛醒過來不久,根本沒時間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如果月現在一掌拍過來,他的腦袋就會讓這逼出的冥寒打成爛泥!
「只是因為這個,你要殺我?」輕弦一開口,血絲已經滲出唇角。寂隱月的思維根本不是一般人的邏輯。
如果說。在華陽山的時候,他還是招招為了擒拿,明顯是因為任務地原因,總是在找脈弱之點來克制華陽真經。但是現在,他根本就是想要輕弦的命!而且理由簡直可笑!這傢伙實在偏執,真不知道洛奇以前是如何在他手底下討生活的。這人沒表情。情緒從外根本看不出來。當他只憑反應動手的時候,完全不計較後果!
「對。」月淡淡的應著。眼瞳微微凝收。五指曲張之間,冰旋已經呈出尖錐。殺了他,洛奇就沒有親人了。沒有刀,沒有親人,一無所有。這世上,能給她安全感的,就只他寂隱月!他慢慢抬起右手,動作雖然看似緩慢,但輕弦已經感覺到那種錐裂般地急痛。
幾乎在與此同時,外面突然傳來咚地一聲,接著是啪的一聲!這兩聲一出,月地手猛的一個急停,右腕一旋,冰錐一下倒灌進他的體內。他的左手一個回撤,人已經開始倒退向後。鬼一樣的掠出一道影,直向外而去。
輕弦踉蹌了幾步,一下嘔出一口血來。他顧不上自己身體欲裂般的疼痛,跌跌撞撞的跟著向外奔去。
洛奇此時捂著臉在地上亂滾,兩腿亂踹著,嘴裡嗷嗷叫著。月一步便邁過來,一把將她從地上抄起來。她更是叫得淒慘起來:「死了死了,我死了!」
「死了還叫!」他嘴裡說著,胸口已經開始一窒。他嗅到她的血味,伸手拉開她的手臂,一眼便看到她額頭已經腫出一個大疙瘩,中間蹭破一大塊。手掌也蹭破一大塊皮,和著土帶出血絲。
他眼瞳微縮,還不待他開口。洛奇已經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兩條腿輕車熟路的往他腰上一纏,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抱著他的頭叫:「我死了我死了,疼死我了!」她一邊叫著,一邊玩命沖剛跟出來的岳輕弦努嘴擠眼,讓他快點回去!
輕弦撐著門框看著她,臉上開始呈現出古怪的神情。衝出來時所帶的急惶與擔憂,在看到她那擠眉弄眼的神情的時候,卻讓他的唇角拉出上揚的弧線。他實在忍不住,側頭在自己的臂間笑了起來。另外一隻手向著洛奇伸出大拇指!
「苦肉計演夠了吧?」月在她頸間輕哼著,卻是抱著她沿著碎石小徑向著隱去花叢山石間的另一處院落而去,那裡才是他們所住的房舍。
「好疼好疼,死了死了!」洛奇充耳不聞,手卻緊緊的摟著他。簡直把他和別人對打時,她需要穩住身體不掉下去的力氣都用出來了。
他心裡堵成一大疙瘩,說不出是什麼味道。但他的手就不聽話的去抱她,明知道她故意摔成豬頭也沒辦法把她扔在地上。
他們剛拐出院子,已經看到迎舞和醉站在所住小閣樓的外頭。迎舞往前跑了兩步:「洛奇,洛奇你…….」
洛奇現在哪敢放開月去找迎舞,這樣做搞不好他一巴掌就要招呼到迎舞的身上。他現在根本就是一個極度不安定的危險體。她只能裝聽不見,咧著嘴叫疼。
醉歪倚在院牆邊,環著臂看寂隱月的一臉面無表情。唇角帶出一絲似笑非笑來,月逕自沿著小道向外走,眼都不斜一下。幾步人就消失在花影叢葉之間了。
等他們走遠,醉才睨看著迎舞:「早知道你不怕死,但也用不著處處璋顯你的與眾不同!」剛才月去踢門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迎舞就非要下去,她擔心洛奇出事。之前在微星城,她已經查覺到月的變化。現在月的行為,已經讓她瞭解了分。
也正是因此,她才更擔心。一個從沒有情感的人,一旦開始瞭解情感,會變得極度敏感,這對洛奇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況且月長期在魔宗,根本無人約束他的行為。早就養成他自己的一套行事邏輯,再加上心緒上的變化。這個人就會更加的乖張起來。她出去自然是幫不上忙,但在那一霎她明白最佳幫忙方法就是裹亂。越刺激他,他的目標越多,也許就不會盯著洛奇,洛奇就有時間緩和。所以醉剛才會說這樣一句話!她是不怕死,她對自己的性命早就漠視成無。
「你拿捏的時機也不錯,洛奇已經解決了。用不著我再攪活了!」對著他,迎舞也用不著掩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他已經看出來了!
「不想跟我回去,你怕啊?」他微微牽著唇角,他永遠是一副乾淨清澈的模樣。魔宗這三個人中,就數他最好接近的樣子。但其實,他才是最詭深莫測的一個。
「對,我想死在外頭。」迎舞回眼看著他,她的身體開始復元。心悸病一直沒再發作,再害怕,再擔憂。胸悶也不至讓她昏潰,疼痛也不可能讓她再輕易心臟猝停。沒了這最有力的武器,再回去,他就可以隨意的逼迫她的情緒。讓她的花種恣意的融入血脈,讓他肆無忌憚的得到力量!她輸定了!
他現在一直沒動她,就是在等她完全的康復。讓百花凝露重新匯整她的血脈,與花種最完美的融合。她感覺她現在就是在被他養著的一隻小豬,等到膘肥體壯的時候就可以大塊朵頤了。
他看著她,眼中越發的帶出笑意來,跟她鬥心思也是一件極為有趣的事。讓百無聊賴的生活變得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