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迦一見風臨止出來了,更是怒意橫生,雙眼布上血絲。*他居然沒死!當時看他斷氣,等了一天一夜也沒任何異象,她心中鬱憤難舒,便著人將他丟進食人樹鎖牢裡。讓那棵千年食人之樹吞吃他的肉身,鎖住他的靈魂。不想投入之後,他眼睛突然睜開了。雖然睜眼,與死無二!毫無反抗之力,任樹椏穿其筋骨,斷其經絡。卻沒想到,這麼些天,他居然還能大放強招!他究竟是怎樣的?難道傳聞之中的妖鬼就是如此?不死不生,不寂不滅?
她心下一怒,又感覺灼光已收。身體一扭,對付風臨止那招又開始重施。身體倏然化為無骨軟狀,霎時拉長,扭曲向後一轉一勒,頓時將月纏個死緊。而且她吸取之前與風臨止對戰的經驗,化骨之時,皮膚之下開始異生鱗片,軟軟銀色佈滿全身,這鱗紋閃閃,觸而柔滑,卻韌強無比。
月瞇著眼看著風臨止懷裡的洛奇,雖然離的這般遠,但他依舊看得分明。他錯神之間,已經讓迷迦勒個死緊,此時他踩著牆體兩根殘柱,手底下突然覺得她頸脖開始異化。似是滑不留手,無法捏實,同時身體骨骼開始咯咯作響。他雖然覺不得痛,但滯氣開起,迷迦要勒死他!
他根本不閃不避,回眼看著迷迦。他眼神飄清,與迷迦怒目形成鮮明對比。他五指微微一緊一曲,迷迦霎時感覺一股強冷逼體而入。她的五官忽人忽龍,攀纏過來,恨不得一口咬斷他的頸!
月另一隻手慢慢抬起來。迷迦一駭,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脫出那隻手的。他讓她清楚看到他手心聚出一個藍紫色地光球:「頂門是你的弱點。頭髮也沒辦法掩蓋住!」他輕輕開口,「要我打麼?」
迷迦霎時怔住,盯著他幽深化藍的眼:「你…….」
輕弦掛在牆上,看著下面已經儼然成了密密大森林樣。隱隱當中蛇影蟲形不絕。知道他們是憚於迷迦被制,一時不知該繼續放招還是收手回形。他單手摧起,金絞劍在空中游移,雙龍已經回收,但光灼依舊不絕,不停的循轉化圈。他半揚著臉看著迷迦:「我們只想出去,無心再戰!」
迷迦聽了他的話,垂眼看著下面,她現在觸不得地。但伏地地沼地龍還有不少。此時她只消一聲令下,便可以將城再移下陷。籐木之妖皆可存生,但蟲蛇類便有一些會成陪葬。自然她也要跟著他們一起死。
她若下令陷地,這人一掌拍下去,她只死不生!頂門是地沼龍匯氣之地,鱗不能裹於那裡。城內還有百姓,不少是外族來移的居民。大劫剛過,死後餘生。若想拖死他們,折損的不止蟲蛇之族,怕是日後。再無人願來沼澤!沼離一毀,三線斷了一條,羽光日後必會大肆清剿。
但是,讓她乖乖就範,放這幾個妖鬼以及華陽叛徒出去,她實在心有不甘!這幾個人,在沼澤清查之時,竟然敢深處來沼離。不僅來了。甚至在這裡住了這麼久!
止身後聚蝶成翼,無數的蝶聚生於他的肩背之後,撲展出華麗的姿態。因冥隱氣而牽動,細嗡之聲卻成悠揚。
洛奇還是清醒的。在她血出的一霎,腦子曾經自短時的一激,心下拉出一絲恐懼來。可能之前她跌得有些發暈,才會決定讓風臨止取血。不僅如此,甚至還用了一個萬象羅衣去毀那巨樹地枝椏。但他向她翻手一揮的瞬間,她是怕的。他不是寂隱月,他一向覬覦她的良血。想據為己有。此時他傷重如此。必是需要大量良血來導順冥隱氣。自己豈不是送死?
但恐懼只有一瞬間,她根本沒感覺到疼痛。只覺頸上微涼。與後背的火辣辣形成反比。腿軟是肯定的,一半是嚇的,一半是她失血而力不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血的重要,當他貼來的一霎,他的身體居然是暖地。雖然他的面色依舊慘白,但洛奇清楚的看到,他肩上那個大窟窿居然在慢慢癒合!冥隱氣有如天下最靈巧的織匠,再破敗的身體,只要氣足夠暢順,都會被還原如初!氣走如鋒,借血而移。熱力不絕,冥隱不輟。
他根本沒有取夠他要的量,他居然手下留情!洛奇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後怕已經爬滿後腦。他垂眼看她:「誰把你扔過來的?」他地聲音微澀,像是很多天沒有開口亦無飲水,但依舊很透。
洛奇微是怔然,沒料到他第一句竟然是問這個。她半抖著嘴唇:「被人揍過來的,滿意了吧!」
「哦。」他那板正的樣子讓她直翻白眼,「那揍回去!」他說著,洛奇已經感覺到一股冥寒亂湧而起。她壓根也沒看清,就聽到一聲簌響,好多好多蝴蝶!她從未見過他可以一次放出這麼多,多得像一大團黑雲一般。
「良血就是不同。」他微微囈語,似是輕歎,「好久不曾這般暢行無阻!」蝶影過處,籐乾葉枯,這蝶不是蝕骨蝶,比較小,細細絨絨,長觸如花蕊。皆是黑色,卻黑中泛亮!讓洛奇一時覺得,風臨止根本就是個蝶精!
風臨止掠到月的身側,洛奇觸眼所見迷迦已經半人半龍。身軀如蛇拉得極長,一頭銀髮此時都有些泛白。盤絞著月地全身,讓月的身體已經開始扭曲。她看著都疼得不行,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在響。偏是那一位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好像勒得根本不是他的身體!
月此時眼睛正瞪著洛奇,讓她微微縮了縮脖子,開口向迷迦道:「大仙!」
她這話一出,月的表情變得出奇的古怪。連迷迦都微是一怔,轉臉向她。迷迦此時面上布上鱗紋,微微有些猙獰:「你跟他們是一夥地!」她真是蠢,只會一點子粗淺招法地人類,如何能在這血奴遍地的城下生存?一個主練生法地籐妖,又如何可以護她的周全?
「城主大人。」洛奇開始是見她妖體半現,本能叫了一聲「大仙」,後來覺得不太妥,遂又改口,「這下僵下去也沒意思,讓我們出去,就當把喪門星送走。我們也省得在這裡禍害,你也能周全,多好!」洛奇覺得實在沒必要再說什麼威脅或者其他扯淡的話。現在這些妖怪顯然已經經過血奴一役力有折損,而他們這幾人也掛傷滯氣。再耗下去,也就是個圖增傷亡,大家沒便宜!
「華陽的叛徒也好,魔宗的妖鬼也好。反正也跟你們沒什麼大關係,再說這血奴也不是我們弄的。你現在也弄不死我們,何必再爭那口閒氣!」洛奇說話之間,輕弦已經掠上來了,他的金絞劍還在下面,但人已經上來了。
他貼著牆櫞,看著迷迦:「我並不想用萬羅劍陣,籐蛇困不住我們。如果再度下陷,此城難保。你畢竟不是土妖,很難催化所有土石。越下去,耗的妖力越多。你還能撐多久?」
「當沼離毀個七八,現在倒一副慈悲相?」迷迦冷哼著,「血奴不是你們弄的,但休葉盤是你們殺的!憑什麼讓我這般放你們走!有本事一掌打死我,看你們能不能出了這沼離城!」
她是吃準了這些人要靠她出去,根本不敢動殺招。此時怒急攻心,越想越是不甘,豈能因為幾句便放他們走!
她這邊話音剛落,月還真是一巴掌就拍下去了。他旋手一擊,那光球快如閃電,急推一下頂上迷迦的顱頂。別說迷迦了,這些人根本沒料到他真會動手。除了風臨止依舊一臉面無表情之外,其他人皆是大驚出聲。輕弦探手不及,急呼出聲:「寂隱月你!」
他話音剛落,牆體突然一個急震,一股罩氣漫布而上,割體裂喉般的強氣直逼而來。輕弦再是把不住,身體倏然一個斜蕩而出!寂隱月殺迷迦,只會激怒妖眾,地沼龍一直隱於城下,半空佈滿籐枝皆是耳目。雖然月的位置很高,依舊被下面查覺。登時牆體震盪,下方枝搖葉擺,怒語連出:「城主你們誰也別想走了!」
月一掌下去,迷迦全身登時一軟,再絞不住他。他扯著她的肩頸猛的一甩,空中長軀化出一道銀弧:「讓我們出去,不然我真殺了她!」,他高而飄的一蕩,手指一鬆,迷迦如蛇一般向下跌落,無數枝蔓伸向上去接。但她不及觸達,身體倏的一緊,竟然是被一股無形懸絲掛於半空。月是成心讓她下去,讓她的屬下感知到她的生氣。她還沒死,他不過是將她一掌悶暈過去!
月的手指已經泛出銀光,垂眼看著下面,見那密叢之中顫抖不休,一會的工夫從一條巨籐上顯出人臉來。同時一陣悉索的聲音,有東西從下往上爬。那聲音聽得洛奇渾身發癢,本能的捂耳偏頭。她此時在風臨止的懷裡,頭一偏便向著他的胸口。月突然左手一揚,立時一股散氣捲裹而來。洛奇偏頭的動作還沒做完,人已經亂翻著讓他抖出的氣給捲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