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舞看到這一切,她一直與雨萱在一起。不用言語亦知雨萱心中所想!微涼傾盡全力,用自己龐大的身驅承受了大量的壓力。那些細小的人類,曾經都是它眼中的食物。但此時卻拚命的匍伏在它的腹下。舞動的巨大翅膀,飛甩的長刺鞭尾,此時卻成了他們依偎可靠的保護。迎舞從不介意他人的目光,人其實都會隨波逐流。錯還是對,都是在各人的心裡。龍牙,血族,都是不能一概而論的。包括人本身,也有千百種,為善為惡,只在各人而已。大震突如襲來,越是魂力強勁的人,受到的震盪之感就越強。而普通人,其實所承受的,只是天地餘波帶來的地震或者山石的傾壓。迎舞並不是一個武者,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摧引靈魂的力量為己用,也正是如此,加上她有金羽衣和微涼在身邊。所以這場大地震並沒有讓她受到致命的傷害。但她之所以離開華陽,是因為浮風的突襲!
宣喑當初帶著百枯,浮風和刺靡回返。但至華陽,百枯因本部事宜提前離開。而浮風刺靡,則受宣喑之命留守華陽。餘力之威雖然洶湧,但比之在冥虛之內的眾人而言,處於華陽魂罩之下的,就輕緩了太多。浮風等人一直遊走於各城之內,以花熙之力探往外界,以感應是否有偷襲而至,借金身而出的冥府之人。同時以木力催生花木,為城中提供一些必要的補給。地震發生的時候,她們本也在第一時間救人。但浮風存了點私願,她希望迎舞死於這場地震,但她也知道,迎舞有金羽衣護體。有龍牙傍身,身邊也不時有伯凱指派的親信出入。也許這次亦能死裡逃生。但她對迎舞積怨太深,所以趁著這次地震,大家都忙於救人場面混的時候,藉機了結迎舞。一來,斷了宣喑地念想。二來。一除自己當然一招不能贏她的怨氣。
所以,她木力漫延,各地皆護,偏就不管岳家城主府一帶。任由雨萱傾力全出,微涼力量耗盡。沒有雨萱和微涼相輔。其他華陽弟子都奔波各地。迎舞在她眼中,便成隨便就能碾死的螻蟻。
但是,當她出現在迎舞面前的時候,迎舞格外的平靜還是讓她驚詫。似是料定一切一般的平靜,甚至還微微帶笑。當時微涼已經力竭,身體縮成小狗崽兒一般地大小。身邊雖然圍繞著不少碧茵羅,但浮風知道,雨萱已經到頭了。不可能再轉換人身或者操縱籐枝幫助她。她身邊只有一些奄奄一息的老弱病殘,包括她自己也快站不起來。但她的表情依舊讓浮風怒意沖頂,這丫頭的臉上,就不會**半點恐懼嗎?
最後倒下的那個並不是迎舞。而是浮風!當她想全力面對自己地獵物的時候,卻忽略了,她同時也是別人的獵物。而那個獵手,已經在她身邊蟄伏了很多年。是刺靡,以薔薇槍陣,將浮風至諸死地!她出手之狠之快,浮風完全沒有反應。很明顯的,她的力量早在浮風之上。她才是真正的花熙第一高手。她的能力,足可以進入虛空,與冥府甚至魔宗妖鬼對戰。朵朵盛放的薔薇。像是浮風地花之墳墓。她慢慢蹲下身。看著浮風發散的瞳孔,從腳部開始漸漸萎迷呈現花莖。在浮風的耳畔低語一句。沒人能聽到那句話,聽到的浮風。已經死去!
這一系列地變故雖然突然,但迎舞表情依舊平靜。只是平靜之中,帶了些蕭索!刺靡看著她,如花般柔媚的眼有些荒涼,但唇邊帶著笑意:「你早知道她殺不了你,對不對?還是說,你早知道我要殺她?」
迎舞不答,刺靡並不以為意,繼續說著:「你以前這般,我當你是因千波醉在身邊所以肆無忌憚。但此時你依舊如此,難道說,你真是對自己的性命,沒半點在意?」
迎舞看著地上的浮風,已經化成乾枯的花枝,牡丹,曾經的妖艷多姿,如今只能灰枯的殘敗。與這個城,與這天地間,一模一樣。
「你實在特別,是我見過的人中,最特別的一個。」刺靡微笑著,「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當初如何擋住浮風一招?更好奇你現在的樣子,如果我殺了你,鳳宣喑地表情一定很好看!」
迎舞輕輕笑了一下,心口又在微微疼痛,因迷散地粉塵讓她不適,更因剛才的妖力漫散讓她壓抑。但她地表情依舊:「你說出來,就表示你不會殺我。不殺我,我的利用價值才能盡顯無遺。」
刺靡微微揚著眉毛,又**那種天真爛漫地笑容。迎舞伸手抱著微涼,無視那些拉著她的衣擺,不讓她前去的人們。
「你想知道答案我就告訴你。」迎舞踏著碎躒向著她。她並沒收去妖力。擺明了。為了她地好奇心。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掉這些雨萱費盡千辛萬苦救來地人們。而單單獨留下迎舞!她已經釋放了力量。就沒必要再掩藏。就算有華陽弟子尋來。她也不放在眼裡。那張無邪地臉。清楚了告訴了迎舞那意圖。
「花熙受任保護周圍城鎮。但這一帶沒有任何木力。可能是你們想讓我和雨萱死。但出現地只有浮風。那可能性就剩一點。想讓我死地。只有她!她出現在我面前。就已經犯了錯誤。真正想讓一個人死。就要用盡各種方法。她站在我面前。還是虛榮心作怪。以為我沒了微涼。沒有雨萱地保護。我根本不需要她突放殺招。當她虛榮心作怪地時候。同樣也暴露了自己最大地弱點。同樣是你最好地攻擊機會。你等了這麼多年。如何能放過?」
「你怎麼知道我要殺她?」
「從你把我從破廟裡救出。卻不帶向雷雲。反倒送到魔宗開始。我就知道。你對鳳宣喑陽奉陰違。但你真正恨地。是花熙浮風。只有這樣做。才能讓鳳宣喑受到波動。讓浮風妒嫉!」
「浮風是我地族長。我為什麼要恨她?」
「你違背鳳宣喑地命令。他依舊留著你。若非他格外喜歡你。就是你有超出平常地力量值得他容忍。喜歡不用談。你非他帳中客。那就只有第二點了。你有特別地力量!至於你與浮風地恩怨我不清楚。但從你地態度已經很明顯。你根本看不起她。既然看不起。又不願意聽從鳳宣喑。卻依舊留在羽光。只有一種解釋。你別有圖謀!」
刺靡笑意更深:「我以為我藏的很深,卻在小丫頭的眼裡盡現無餘。」
「鳳宣喑不在,你完全可以不聽從浮風的號令。這次是你在華陽面前展示力量地大好機會,為你自己一展前程。但你偏偏又聽從她的吩咐,不在這裡下任何花木之力做保護。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你也一樣要利用我。利用我身邊朋友力竭,力量最軟弱的時候。暴露在浮風面前。引她向我動手!這樣做對你的唯一好處,只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次如果得成,浮風讓你誅殺。如果不成。我沒撐到浮風出現已經讓亂石砸死。你也可以退身,將責任都推在浮風身上。她是族長,一錯再錯,鳳宣喑也不會再留她。不管什麼結果,你都贏定了!你看不起她,但當你要殺她的時候,就會絕對尊重自己地敵人。不會像浮風一樣,總是大刺刺的想先用氣勢壓倒對方。你會不擇手段,直到她倒下。等了這麼久,我既然能撐到浮風出現。你必早在後伺機而動!」迎舞淡淡的開口。「浮風已經死了,你再殺我就脫不了干係。如何能逍遙離去。前往外海看渺峰山是否仍存?更何況,我活著。對鳳宣喑來說,反倒是懲罰!」
刺靡笑意斂去,盯著迎舞:「你如何知道,我要前往何處??」
「眼神告訴我的,你想家了。」迎舞並不介意她眼中的戾色,「你明明可以借此扮演一個救助周邊大城的救世主角色。以你的力量完全可以!大劫一過,天路必有你一個位置。但你若想登天,不會等到現在。」
「這些人曾經也看不起你,何必為了保他們,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逼我向你動手。」刺靡慢慢向前一步,凝睇著迎舞。
「我說過給你答案。況且我為地,不是這些人。而是雨萱!」迎舞看著她,「我不知道浮風當初如何對不起你,但人就是這樣,執願催促,不成不休。但一旦得成,也不見得就是快樂。你可以殺了我們,再無人知道你的行蹤。但你彎彎繞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來完成你的計劃,也足以說明你現在根本已經深陷其中,以此為樂了!接下來,你是不是想再借我們的口,引浮風地擁躉去找你報復,也算是有些事做!」
刺靡輕笑,既而大笑。笑得幾乎喘不過氣,笑得要逼出眼淚。身邊的花朵越加的綻放,覆蓋攀爬的到處都是,她輕倚著一株極為高壯的花枝,看著迎舞:「我若是男人,也必要留你在身邊。實在有趣的緊!」
她說完這些便離去了,花朵的餘力在幫他們頂開土石。同樣也告訴所有通行法力的人,浮風死於花熙刺靡之手。不錯,她彎彎繞繞這麼久,已經以此為樂。迎舞可以猜到她的去向,她也正樂得如此。只有這樣,生活才不至這麼空虛!迎舞覺得索然,世人千奇百怪,妖怪也是一樣!刺靡初始是為了復仇,但後來,已經樂在其中。她不知道刺靡的力量究竟到什麼程度,只知道以前一直在掩藏。或者很多年後,刺靡會捲土重來。迎舞總是覺得,她不僅僅是為了報仇。
迎舞決定去找千波醉,微涼已經無法再幫助他們。雨萱已經得到別人地認同。那她也該做自己想做地事,她一旦決定就不猶豫。微涼與醉通魂,一定可以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