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輕語要將蘇夏當成家屬帶出去露營,她把這個決定給蘇逸安說的時候,蘇逸安臉色有點不太好。林輕語知道蘇逸安說不定又是吃蘇夏的醋了,連忙解釋:「她是我這麼多年的好閨蜜,說是我家屬也沒什麼不妥的。」
「那我呢?」
蘇逸安沉默的聽完了林輕語的陳訴和辯白之後,問出了這三個字,仔細一聽,竟然還帶著幾分委屈的意味在裡面。
林輕語眨巴著眼,呆呆看了他一會兒:「你……待在家裡,繼續去上課就好了啊。」
蘇逸安其實是很排斥外出旅行的,這和他童年的痛苦記憶有關,所以林輕語完全沒想到,蘇逸安竟然會因為她帶蘇夏出去玩而這麼不開心。
蘇逸安看了林輕語一眼,轉過頭:「隨你。」他這樣說著,帶上了耳機繼續看書。
林輕語撇撇嘴,看見蘇逸安鬧脾氣這倒是新鮮事兒,不過鬧鬧也沒事,她知道蘇逸安不會真的和她生氣。
隔了幾天,林輕語收好了東西,帶上蘇夏和單位的人一同去爬山露營了,她完全沒想到,當她到公司集合,坐上大巴的時候,竟然……看見了背著旅行包,而且和周毅暉一起坐在前排的蘇逸安。
林輕語呆住了:「你怎麼來了?」
「學校讓我來和彗星集團聯繫。」蘇逸安答得一本正經,「你們周總邀請我來一起露營,有什麼問題嗎?」
扯什麼犢子,這貨絕對是不知道怎麼聯繫上週毅暉,然後死皮賴臉跟上來的吧……林輕語挑眉看著他,真是沒想到訂婚之後,蘇教授竟然會這麼黏人呢。
周毅暉本來在一旁聽得一臉瞭然的微笑,然而在看到慢林輕語兩步上車的蘇夏時,表情也瞬間凝固了。
「你怎麼來了?」他問了和剛才林輕語一樣的問題。
蘇夏也單純的眨巴著眼睛,一臉正經的回答:「我朋友邀請我來的啊。你們不是說可以帶家屬的嗎,我不能來嗎?」
周毅暉:「……」
場面一時有點沉默,就在這時,蘇逸安忽然看了蘇夏一眼:「我聽輕語說,你好像暈車比較嚴重吧,坐前排可能會好一些,你坐這兒,我和輕語去後面。」
說完,就完全不顧周毅暉感受的站了起來,拉著林輕語的手,往後排去了。
蘇夏立刻麻溜的落座:「周總。」蘇夏笑著給周毅暉打了個招呼,「我有點暈車,麻煩照顧啦。」
周毅暉只是點了個頭:「暈車就提前吃暈車藥。」
「我暈車藥過敏。」
周毅暉眉頭一皺:「那你跟來做什麼,來回十來個小時的車程。」
「來追你啊。」蘇夏答得坦白又直接,聽得周毅暉沉默不言。
林輕語和蘇逸安坐到後排之後,她瞥了一本正經裝作看窗外風景的蘇逸安,然後捏住了他的手:「謝謝你幫蘇夏佔位置啦。」
蘇逸安只是彎了彎唇角。
他才不是給蘇夏佔位置呢,他只是為了給自己佔個位置啊。
大巴車去景區的路途要五六個小時,蘇夏確實是暈車,她早上什麼東西都沒吃,儘管她強打著精神和周毅暉說話,可撐了一兩個小時,就完全撐不住了,她仰頭倒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一臉蒼白,胃裡翻江倒海,偏偏她為了避免嘔吐,所以什麼東西都沒吃,胃裡空空蕩蕩的,吐不出來反而更加難受。
蘇夏正在心裡埋怨自己這身體不中用的時候,忽然感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在她手上掐了幾個穴位。
蘇夏掙紮著睜開眼,悄悄往旁邊一瞥,只見周毅暉握著她的手神色專注的在那幾個穴位上反覆揉捏著。他沒有看她,蘇夏卻被他的動作暖了心。她閉上了眼睛,佯裝睡著,只是慢慢的把頭靠在了周毅暉的肩膀上,而周毅暉直到下車,也沒有推開她。
第一天晚上,大家紮營休息,正式的遊玩要到第二天早上才開始。
晚餐之後,林輕語吃得有點撐,想出去散散步,而蘇逸安還有課題沒弄完,就在營地裡繼續拿電腦做東西,林輕語就只好約上了蘇夏。
蘇夏暈了一天的車,沒有胃口,什麼都吃不下,就想要好好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說說周毅暉,談談未來,回憶回憶以前,在山路上聊到了漫天星空的時候。才開始往回走。
林輕語本用手機打著手電筒,正說得嘻嘻哈哈,忽然之間,手機出現了沒電的提示,一瞬間就將燈光關掉了。
視線忽然陷入了黑暗當中,蘇夏和林輕語都沒有看見前面的凹坑,一步踩了進去,林輕語崴了腳,而走在外面的蘇夏一個沒注意,直接從道上滾到了旁邊的斜坡下面,壓過草木,林輕語就聽著她只低低呼叫了一聲,就再沒了動靜。
「蘇夏!」林輕語嚇得聲音都在顫抖,她連連喊了幾聲,卻並沒有聽到蘇夏的回應,她聲音越喊越大,在整個山谷之間回想,山路的另外一頭,似乎有營地的人發現了異常,有人拿著光往她這邊照著。
「林輕語!」那邊有人喊著,「怎麼了!」
「蘇夏滾下山坡了!」林輕語聲嘶力竭的大喊,「我喊她沒答應!」
這下營地的人登時躁動了起來,打著手電往這邊走。
蘇逸安和周毅暉是最先趕過來的。電筒照在蹲在地上的林輕語身上,蘇逸安沉著臉色,唇角緊抿的上前扶住她:「你怎麼樣?」
「崴了腳。」蘇逸安正要將她扶起來,聞言,卻是不敢動了。
他目光盯得太緊,讓林輕語以為自己好像受了什麼不得了的傷一樣,於是她連忙解釋:「我只是崴了腳,蘇夏才是……她掉下去了,我怎麼喊她都沒有回應。」
旁邊的周毅暉聽了這話,神色凝重,他拿手電筒往下一照,林輕語正想說要不找景區人來搜救的時候,就見周毅暉打著手電筒,就從邊上滑了下去,幾乎有點不顧自身安危的地步。
「蘇夏。」他在下面喊她的名字。
大部隊隨後跟來,眾人拿著手電筒七手八腳的往下面照著。
林輕語探出頭去,這才看見,斜坡不高,但灌木叢生,在下面灌木中,周毅暉找到了倒在地上的蘇夏,她被灌木劃傷了手臂的皮膚:「她怎麼了?」林輕語嚇得不行,「還有呼吸嗎?」
周毅暉沉著臉握著她的手腕,握了好久,像是一時間有點混亂的把不到她的脈似的。在所有人都著急得以為出了人命的時候,周毅暉才說了一句:「暈過去了……」
只是暈過去了……
大家舒了口氣。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怎麼將暈過去的蘇夏拉上來。
知道蘇夏沒事,林輕語懸起來的心終於放了下去,嘴裡一直念叨著還好還好,可一回頭,卻見蘇逸安的臉色一點也不好,他一隻手穿過林輕語的膝彎,就這樣輕易的將她打橫抱起。
林輕語有點吃驚,和蘇逸安同居之後,她身上還是貼了不少膘的……沒想到蘇逸安就這樣將她抱了起來……
「我……只是崴了一隻腳,你扶著我就好啦。」她有點窘迫,「我自己能走的。」
「閉嘴。」
他臉色很不好看,一直到抱著林輕語回了帳篷裡,他翻出了藥膏,給林輕語敷了上去,然後小心翼翼的包好,全過程都沒有和林輕語說一句話。
林輕語覺得很忐忑,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蘇逸安對她生氣的樣子了……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我沒事,你別擔心。」
她那麼瞭解他,所以一下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麼。他的父母就是在旅途中出的意外,所以他也害怕林輕語同樣在旅途當中出意外,害怕得就算聽到她的一點異常,也忍不住開始驚恐。
所以……他才這麼死皮賴臉的想要跟過來啊。就因為,害怕她出現意外的時候,他不能陪在身邊。
林輕語摸著他的臉頰,認真的看著他:「蘇逸安,我沒事,只是崴了腳。」
蘇逸安一抬頭,盯住林輕語的眼睛:「崴腳還不夠讓人擔心嗎?」
他開口說話,不再保持沉默,林輕語就知道有了突破口,連忙往前面湊,嬉皮笑臉的打哈哈:「哎呀,只是崴腳嘛,你看我胳膊還好著,腦袋也還好著,也沒有掉下坡去,蘇夏才足夠讓人擔心……」
「林輕語。」蘇逸安忽然嚴肅且正經的喊了她的名字,讓林輕語有一種久違的被老師點名的感覺。
「在。」
「你一點意外都不能有。」他那麼在乎她,聽得林輕語心尖都軟了。一下子,所有的嬉皮笑臉都在林輕語臉上掛不住了,她只拿腦袋湊過去,蹭了蹭他的額頭和鼻尖。
「好,我們蘇教授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一定好好保護好自己,以後不再讓自己出意外。」
一定不再讓他這麼擔心了。
直至此刻,蘇逸安的眸光才稍稍軟了下來,他看著她的腳:「剩下幾天就老老實實的呆著,別瞎蹦跶了。」
於是整個公司外出的幾天裡,同事們都歡歡樂樂的去爬山了,只有四個人留在了營地裡看守著大家不方便帶走的東西。
等到回程的車上,蘇夏就再也不想和周毅暉坐下一起了,她努力蹭到林輕語身邊,給林輕語抱怨:「他太恐怖了,我沒想打他居然會是這麼能念叨的老總,這幾天就天天盯著我,一整天就嫌棄我不按時吃飯,不鍛鍊身體,老是玩手機傷害眼睛。說我就是身體太差才會暈車,才會摔下斜坡的時候因為低血糖暈倒,他太恐怖了,簡直像我奶奶。」
「你不是說他以前的夢想是當個中醫嗎,現在……在你身上他算是實現夢想了吧。」林輕語說完,頓了頓,轉頭看她:「那……你這是追到他了?」
蘇夏反應了一會兒,神情有點呆滯,慢慢的好像有一股竊喜在她嘴角悄然綻開,然後她看著剛上了車,盯住了她的周毅暉,佯裝一臉嚴肅的對林輕語說:「他這麼能念叨,我乾脆要不然還是另外找一個吧……」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走到她面前的周毅暉聽到,周毅暉臉色有點難看:「暈車到前面來坐。」
蘇夏沒動,只直勾勾的盯著周毅暉:「你又不是我男朋友,這麼管著我是為什麼啊?」
周毅暉沉默的看了她很久,然後伸出了手:「那我當你男朋友就好了。」
蘇夏努力將臉繃住:「那我要考慮一下。」
周毅暉一嘆,徑直伸手過來抓住她的手,將她往前面帶:「不答應就開除你朋友。」
林輕語在後面簡直感覺像躺了一百零八槍。蘇夏這時才壓著笑意,說了一句:「那就,勉強答應你好了。」
林輕語只好苦笑,談個戀愛還拉別人下水,這個社會,做人真是不容易。
《輕語/噓,我們的小秘密》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