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了五天年假回公司的李輝煌,看起來精神煥發,意氣逼人。
經過她座位的同事紛紛招呼她,「輝煌,打雞血啦?臉色這麼好。」
她皮笑肉不笑,「我生吞了泥鰍,補氣的。」心裡在滴血,今天早上她花了兩小時化妝,看起來才這麼精神。回家卸了妝就知道她的真實面目有多少猙獰可怕了。
同事秋秋滑到她身邊,「太子爺回來了,前天在員工大會上大發雷霆。」
「哦哦,為什麼?」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她也是如此。
「因為外聯的蘇莎莎嘛,」秋秋壓低聲音,「因為行為不檢點。」
她翻了翻白眼,太子爺自己腳踩了幾條船,岸邊還拴著幾條,這種人有資格指責別人不檢點?
「他倒有臉指責別人哦。」她哼了聲,還是掩蓋不了好奇,「是因為感情的事?」
秋秋五官都揪在一起,拼成一張八卦圖,「她勾引了一個學生。家長鬧到公司來了。」
「學生??」
「上回不是某貴族學校讓我們出個人去協助禮儀培訓嗎?蘇莎莎有執照的,所以派她去了。」秋秋滿臉都是興奮,「結果勾到一個富家子。蘇莎莎的手段你不是沒有見過,現在的人家要死要活地要和她在一起呢。那家長怎麼甘願,那天跑來大吵大鬧的。我看蘇莎莎也只是玩玩,沒想到人家當真的。下不了台哦。」
「那又怎麼樣,要不是太子想追那學校老師亂攬事,也沒有這禍了。」輝煌哼了一聲,「他才是禍首。」
「可不管怎麼樣,蘇莎莎太過份了,那學生才十六歲呢。」她壓低聲音。
「人家你情我願的,負什麼責任。」她更不屑了,可脖間卻流下一滴冷汗。
「引誘未成年少男啊,傷人家少男心的。」秋秋看到主管過來,趕緊扭頭。
輝煌怔了怔,傷少男心是要負責任的,那她吃了個剛成年的少男,犯法不?
雖然放假幾天,工作卻沒累積多少,吃完午飯她咬著蘋果上天台。開始翻看手機短信。
從早上就嘀嘀響到現在,攢了二十多條,全是那隻變種野獸章發來的。
在短信裡倒是口氣很乖很恭敬地稱她金主大人,絮叨著他要去上課了,晚上沒有活動會早回來,請她也早回來。
唔,今天沒有事,可以準時回家。
他今晚想吃排骨,申請提高買菜基金。
同意,要紅燒的。
他今天去買了幾件衣服,總價一百四,請求報銷。
補貼一百二,剩下的自己出。
他打算買台小冰箱和烤箱,申請同意。
再議,再議。
他打算今晚去買點生活用品,申請同意。
同意。
他要去藥房買套套,問她要不要事後藥。
……
她口吐白沫中……
速度刪了這些帶有明顯曖昧奸情味道的短信,她深呼吸了一口。
天還是一般的湛藍,世界並沒有因為她失戀,中獎,吃了未成年男,包養剛成年少男而變黑變紅變綠變紫或是變得灰不溜丟的。她李輝煌依然還是那個中專畢業拼死拼活在這間公司幹了四年多牛馬一樣的活兒好不容易得到一點穩定卻依舊拿著末流薪水幹著不入流工作的公司基層人員。
不過,現在的她多少可以和以前的她區別開來了吧。
她現在可是有能力包隻小白白的李輝煌了!待她回到家,家裡就不是清冷的四壁,而是有一個長著可愛小貓耳朵和貓尾巴的粉色小人兒跳出來,一邊巴結地上前替她寬衣拿包,一邊謅媚地說:主人,您回來啦。主人,您辛苦啦。主人,小的給您鬆個背吧。主人,我把被窩給您煨暖了。
李輝煌一邊想象著可愛的暖床小人兒,一邊咧出一個極詭異的笑,笑得口水都流下來了……
可愛的暖床小人兒。
驀地,一隻黑色小人兒用手裡的叉子把她的綺麗夢幻泡叉破,尖尾巴囂張地豎起:小輝煌,快來暖床。不然就一起去開房!
現實和夢想的差距比地球到火星的距離還要遙遠。
她歎了口氣,心想李輝煌,你就看在他長得很不錯,做飯也好吃的份上,就滿足吧。
黑白手機閃了幾下,又傳來一個短訊。
金主大人,你要什麼口味的套套?要不要帶OO或是帶XX的?
她被刺激得渾身哆嗦,內牛滿面……
在回家的路上,李輝煌筒子反復地想,翻來覆去地想,總算想出一點不對勁兒來了。
她明明就是包養人,憑什麼那隻被包的可以那麼理直氣壯地對她指手劃腳?他說上床就上床,他要H就H,他要嘿咻就要嘿咻到天亮!
這明明……明明是在包養她啊?
(內牛滿面,輝煌殿總算清醒一點了。)
靠之,靠之,她虧大鳥。她抓著公車扶手的手指忍不住幾下抓撓,咬牙切齒的表情猙獰無比。
手機又響了,她接起,口氣很沖,「誰啊。」之前為了省錢,沒開來電顯示。為此她吃了很多虧,比如周末被抓去加班,比如接到XX六合彩。現在她有錢了……卻也忘了去開來顯。
她發誓,明天就去開!
「李輝煌,你這個賤人,……」女人的聲音有點歇斯底裡了。
她火上心頭,吼:「你什麼玩意兒,第三者還敢和我大聲。你丫要多遠滾他媽多遠吧!」
她把手機往包裡一扔,渾身打顫,如果那女人在她面前,她就敢撕了她。
顧不得一車子人詫異的目光,她立起領子,把臉埋進。她不應該難過的,她不應該想哭的。她應該抬起頭,告訴所有人說,是他們對不起我的。我不是失敗者,我不需要同情。
可她做不出來,縱然她是被傷害的一方,可誰又真正在意呢?從陌生人那裡汲取同情和可憐,不是她李輝煌幹的事。
她也不會虛偽地和認識並知道的朋友們故作堅強地笑著說,我很好,我沒事。她怎麼可能沒事?怎麼可能好?那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悶著頭,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自家附近的站牌,擠著人下了車。
天空下起了小小的雨,顏色已經沉澱成了灰藍,讓人心生陰郁。
她低著頭,在熟悉的路上慢慢踱步。反正回家也是要洗澡的,這麼小的雨根本沒有躲的必要。
走著走著,眼前出現她家的胖兔頭棉拖,她揉揉眼。
沒錯是,是她家的胖兔頭拖鞋。
她模糊的視線一下子清晰起來了,面前這個穿著黑色毛衣和很有型的牛仔褲的小子不是她家的小白白是誰?
他支著她家的卡通貓耳傘,一手插在褲袋裡,一付極風流倜儻的模樣。
「輝煌,回家了。」他像是召喚迷途的小寵物一樣,徐徐地抬手彈去她髮絲上的雨珠兒,分給她一大半的雨傘。
她哽咽地聲音含在喉嚨。
雨中,一個男人撐著傘,穿得人模狗樣等在車站旁。一付關心她至極的樣子,溫柔地和她說,「哈尼,我們回家吧。」
這不是狗血言情,所以也別想她李輝煌會感動得撲到男人懷裡依嗚依哦地你儂我儂。
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他幾遍。
再從腳到頭打量了他幾遍。
她伸出一雙纖纖玉手,啪地一手揮掉了傘,再一腳踹在他小腿上,把他蹬得一屁股坐在濕滑的地上。
然後,她拔下他腳上的胖兔頭棉拖,揚長而去。
「老子有沒有告訴過你,不准穿我的寶貝拖鞋。」她一邊搓著胖頭兔,一邊氣憤難平地訓斥輕手輕腳進來的小白白。
她寶貝死的胖小兔拖鞋啊,可愛的還咬著蘿蔔的胖頭兔棉拖啊,她平常穿都很小心的,他不但穿著它出門,而且還是在下雨天穿出去的。
現在粉粉的兔頭不但黑了,連蘿蔔也掉線了,怎麼不讓她心疼。
他站在門邊,赤著腳,身上帶著雨跡,傘上沾著被拍落時沾到的污漬。他不說一句話,就這麼冷冷地站在門口,看著一邊怒吼一邊奮力洗刷棉拖鞋的她。
她吼了幾嗓子,怒氣發得差不多了。回頭看他像釘子一樣釘在門口,不由想起一篇語文,小白樺~不,應該是致橡樹。
「站那幹什麼,還不進來。」她眼光掃到他的腳,白生生的腳趾蜷起來,像小白蠶一樣,他的褲腳沾得很濕,黏在身上應該很不舒服的。更何況他走回來的,腳板肯定會硌到。想想他一身的細皮嫩肉,她有點心疼。
可她還是嘴硬,語氣更是不好「杵得和電線桿似的,幹什麼呢?進來!」
她恨恨得刷著棉拖上的污漬,嘴巴不閒著,「我告訴你,最後一次警告你,不准隨便動我東西。我讓你住進來,不代表著你有權力碰我的,用我的私人物品,曉得伐!」她氣咻咻的,心想你穿得人模人樣的,本來挺帥的。為毛穿上這麼可笑的鞋子,還支著個長了耳朵的卡通傘。原來很浪漫很有愛的接情人下班的甜蜜場景一下成變成了蠟筆小新歡迎櫻桃小丸子一樣的惡搞卡通。
真是……太浪費了~
他默默地從背後抱著她,她渾身一僵。
脫去厚外套後,她只穿著緊身薄毛衣,一具富有熱度的身體貼上來,沒感覺的話她就是死人了。
他在她背後輕輕緩緩地蹭著。
「小輝煌,」他低低地吶語著,極是迷離。
她沾滿泡沫的手一鬆,刷子和棉拖一齊滑到盆子裡。
「為什麼哭?」他扳過她的頭,開始捕捉她的唇。
這小子真的剛滿十八歲?是不是肯X基吃多了,激素讓他的荷爾蒙分泌得太超人了?
唇被叼吮住後,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可慢慢得,她的思想根本無法集中了,她渾身都只感覺到一種熱度,由他傳導而來。鼻間充斥的也都是他純男性的氣息,像一波一波的海浪一般將她漸漸吞沒。
「想要嗎?」他在親吻的間隙問她,不等回答便繼續動作,直到親得她快缺氧了才鬆開。
急促的呼吸激蕩在小小的空間,她星眸迷離,雙頰也是紅漲漲的。
「想?」他的眸子晶亮亮的,像捕到了可口食物的小狼一樣,帶著興奮和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