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你好,小肚腩

「已經九點多子,真是亂來。」她胡亂套好衣服抱怨,聲音裡卻沒有幾絲懊惱,「看你幹的好事。」

他替她拉齊領口,拍拍她的頰,「休息一下,我去佈菜。」

米飯早就燜好了,小砂鍋裡燉著她喜歡吃的辣牛肉塊,保溫煲裡有蒸好的魚,他利落地炒好青菜,看她還懶在床上。就上去拉她,「起來了,懶蟲。」明明比他大卻這麼懶,又粗魯又饞嘴,時常還愛耍無賴。

她卷得緊緊得,呵欠連連,直說不想吃了,直接睡覺好了。

他剝開被子,掐她的臉,「不吃你早說,我費心費力做了這麼多。不管,起來吃飯。」他擰了她扭動的腰一把,不懷好意。「我可以做點讓你不困的事。要不要?」

她驚得一躍而出,只差沒掛著兩管鼻血求他了,「我吃,我吃還不行嗎?」別折騰她了,一把老骨頭的。

真是折騰死她了。

巧克力小方出爐一陣子,再加上用的巧克力品質不太好,所以味道不佳。他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真難吃。」

「程海吟,你少挑剔。」她連名帶姓地叫他,幾口消滅完小方塊,滿足地想她今天總算不用吃木瓜當甜點了。「有得吃還挑。」她鏟起他的那塊,兩口吞掉。

「嘖嘖,嘴巴真大。」他搖頭,「明天去買個烤箱,想吃什麼我烤給你吃。」

她哼了一聲,心想我嘴巴再大,還不是被你天天吞著咬。「你還會烤蛋糕?你是不是XX廚師學校畢業的啊?」

他不置可否,抱起一顆木瓜就削。

「幹什麼削木瓜?我不吃了!」她抗議,「甜點吃過了。」

「這是飯後水果。」他頭也不抬,「你太瘦了。」手感不好,這句他沒加上去。

瘦?瘦什麼瘦?她164,一百一十八斤,已經算微胖了。加上最近他天天好吃好喝伺候著,體重一定飆得很可觀。

他把木瓜切塊,喂豬一樣地往她面前一推,「吃掉,」他已經很體諒她不加牛奶進去了,牛奶木瓜事半功倍的說。

她搖頭,「憑什麼要吃,老子不吃。」粗魯地爆粗口。「我才是金主,不准你命令我。」她得一而再再而三得和他強調這點,免得他時常反客為主。

「不吃?」他收拾好碗筷,氣定神閒地上下打量她一番,「今晚……你確定能扛得住?」

這只兩棲變種章,光是眼神就讓她激靈靈地直打顫了。

「那啥,小程程哦。」她強扯起笑容,「你,你不虛嗎?」一個月除了她後媽興風作浪的幾天,幾乎是夜夜春宵。這體力,這耐力,那肩,那腰,那屁屁……靠,快噴鼻血了。

程海吟倒沒有強迫她一定要吃掉,只是把水果盆一放,轉身去洗碗筷。他的手指很修長,骨節不明顯,像一雙從來沒有做家務的手,嫩蔥兒似的,非常細膩。當他用那雙手在她身上彈跳掐捏制造了滾滾的熱潮時,就像一支神奇的指揮棒一樣,點觸之處,無不燃為灰燼。

現在這雙手還負責為她做飯,削水果,洗碗筷。

她突然想起某天在網上看的小白言情文,叫抽什麼的來著,形容一個男人妖惑的樣子——攻是帝王攻,受也是女王受啊!

他穿著家居服,背影修長而優雅。他的行為舉止和談吐,一點沒有十八歲男孩子應有的稚氣和故作成熟。她突然冒出一個很囧的念頭來,他會不會是什麼公司小開,然後沒入民間體驗生活。不過這種亂想隨即被自己啪飛,體驗生活也不必當小牛郎來體驗吧。再說了,誰家父母這麼變態把未成年的孩子趕出家門去亂搞。再再說了,真是富家公子的話,他怎麼可能這麼熟悉家務,還做得一手好菜?看著他動作流利地洗碗過水,再一個個擦乾淨碗擺好。她暗笑自己小白言看多了。

似乎是注意到她盯著他後背如刀一樣的審視目光,他回頭看她,勾起一抹笑來,「還想吃嗎?」

臉僵了下,裂成一個囧字。她乖乖叉起木瓜,慢慢嚼食起來。再順手捏捏腰上的微型游泳圈。

內牛滿面……

世道艱難,難為她還開始長胖……

「輝煌,今晚公司有聚餐,老大通知了誰都不能跑。」秋秋把手上的長信封往她桌子上一拍,「這是發的蛋糕券。」

李輝煌把眼睛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幾秒,看看蛋糕券上印的LOGO,嗯了一聲。「才三十塊錢。發和沒發一樣。」

「聊勝於無嘛。」秋秋倒是很滿足,捅了她一下,「今晚不是部門聚餐,是公司聚餐哦。你可別偷溜。到時候被查到了是要扣錢的。」

她應了一聲,保存文檔,掏出手機發短信,告訴家養小精靈說晚上不回去吃飯了。

沒多久,嘀嘀嘀連著傳來幾條短信。

「幾點回來?我去接你。」

「不要喝酒。」

「不要吃太多,我會準備宵夜。」

不自覺著,她心中溫暖,連嘴角也沾上了甜蜜的笑意,傳了短訊回去安撫他。順便應答他周末陪他一起去買電烤箱。

這小子幾乎天天窩在家裡,窩吃窩睡的,除了買菜和生活用品外,極少看他出門,幾乎是深居簡出。她想,可能他真是惹麻煩上身,盡量要減少曝光率吧。也好,如果他出鏡太高的話,難免有閒言碎語的。好在他們同進同出的時候比較少,但最近也是引起不少三姑六婆的關注。由於住的是舊小區,年紀比房子大的八婆總少不了。想想還是夾起尾巴做人,小心謹慎為上。

公司聚餐無非就是老大們表揚一下小兵小卒們,順便讓他們多瞻仰一下BOSS層的天顏,然後一通公式化的台詞。上面念得慷慨激昂,下面盯著一桌子的冷盤虎視眈眈,口水直流。

好不容易老大們噴完口水,宣布開餐,只聽得一陣碗勺碰撞聲,還有竊語聲眾。

秋秋和李輝煌坐的這桌在最角落,最不受人注目,一桌子人都熟,如狼似虎的個性使然,於是吃得也更放得開。

只見她一手抄兩串麻辣香蝦,一手還握著羊棒骨,極沒形象地啃著。

「嘖嘖,輝煌,你這樣子是不行滴,」部門主管老王搖頭,「女孩子太能吃,會嫁不出去的。」

她滿嘴流油地搖頭,「這年頭,誰稀罕愛情。」她的豪言引起反駁之聲,「輝煌,不要否定愛情哦。愛情總在你想不到的時候,不期而遇。」

她下巴一抬,哼了一聲。「遇鬼都比遇見愛情這切實際的東西強。」

眾人隱約知道她和男友分手的事,也就當做失戀女人暫的偏激想法,沒有深入去討論這個問題,多是一笑置之而已。

等一道清蒸魚上來時,眾人都停下筷子。公司的規矩,在吃這道菜前,領導們還要發言,激勵為主的發言,發完言,鼓完掌然後才能動魚,並且有魚頭魚眼和魚尾是不能吃的,整條魚吃完要留整個的骨架。

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傳來的規矩,反正進公司來第一次聚餐就知曉這規則了。李輝煌想著,大佬們為毛對魚這麼厚待呢?蒸也蒸了,吃也吃了,還要留個全屍憑吊一下,假仁慈。哼,假仁慈的資本家。

領導發完言了,然後輪桌敬酒。還沒有輪到這桌呢,魚也是不能動的。她看看漸漸失去熱度的魚,失去了胃口。做得真差,聞著味道就不誘人,還沒有她家的小海吟做得好吃。

唔,他說他還會烤蛋糕,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應該不會說謊……她早買烤箱就好了,他做飯的手藝這麼棒,烤蛋糕應該也不差。他這麼盡心盡力的伺候她,扮演著協議上簽定的角色。一個月二千塊,她其實挺賺的。她就這麼恍著神嘿嘿笑起來,笑得旁邊的秋秋一陣發毛。

一個月二千塊,二千塊……

她想起來,今天剛好是約定發工資的時候,她看看時間,八點零五分。吃完飯回家應該不超過九點半,她去銀行取個錢。嗯,明天就是周末了,可以多睡一會兒。她不純潔地開始幻想起綺夢泡泡來,睡到日上三竿,交頸而眠,多麼有愛啊。

有愛,沒有情。

情是種負擔,愛卻是享受。

譚清就是在李輝煌笑得最猥瑣的時候見到她的。

只見這個容貌一點也不出眾,笑得很花癡又帶著點不明其意的笑容的女人,癡呆呆地對著他傻笑。不反感的話,他就不正常人了。

「輝煌,輝煌。」秋秋看著一桌子人都盯著傻笑的李輝煌,直想把杯子砸到她腦袋上,真丟人死了。她狠下心,腳下發力,用高跟鞋的鞋跟踩了她一腳。

這下輝煌筒子反應過來了,抱腳痛呼。

老王尷尬地清清喉嚨,「呃,這位是我們的李輝煌小姐,很活潑的女孩子啊哈哈。」

她狼狽不堪地站直了,端著酒杯欲語還休。這TMD該說什麼呢?

「李輝煌,女孩子叫這名字還真少見,哈哈。和男人似的。」太子爺笑得極豪邁,「譚董事的名字反過來就像個女孩子似的。」

太子爺是典型的二世祖,更是典型長個子不長腦的型,這種沒分寸的玩笑開多了。譚清也不以為意,淡淡笑了一下,舉杯示意,目光卻是冷冷的。

他討厭花癡。

花癡中最討厭的,就是花癡的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