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事是她理虧,她理解,她知道,所以她得拿出個態度來。
當然這態度不是認錯而是撫慰。
因為金主大人是不會有錯的,金主大人不能道歉。所以她只能用其他各種方法來撫慰受傷小獸的心靈。
比如不CJ的大床上……
比如更不CJ的客廳沙發……
比如非常更不CJ的在廚房裡……
「老子的腰……」她翻了個身,呲牙裂嘴地按肩膀。
他很自動地靠上來,輕輕地揉捏著。看來氣消得差不多了,她大著膽子指揮他,「這裡,這裡,過去一點。啊,啊,是這裡了,重點,重點。唔,唔,很好,往左邊再來。哦哦,……」
他的氣息噴在她肩上,急促而壓抑,「再這麼叫我就再幹壞事了。」
她趕緊乖乖閉嘴,就算關著燈她也知道他說的可不是開玩笑的。於是安靜了一會兒,可是身上傳導來的舒服的感覺還是讓她忍不住想哼。她又怕咬到舌頭,於是就咬了兩根手指在齒間。
「輝煌。」他把頭靠在她肋骨處,「我們……」
「嗯?」
「……我喜歡這樣。」原來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靠之,他是攻,他當然喜歡了。「哦,不錯,不錯。」她也不能否認她不喜歡,於是引用領搗們糊稀泥的標准用語。
「快過年了。」
「嗯。」
「過年你,你在家嗎?」
「唔,」她沉默了一下,以前過年她是巴巴地望著日歷扳手指期待著回家過年的。今年媽媽有了新家,她是不是該識相點讓老兩口去甜蜜?
譚清呢?他怎麼打算?要不要問他參考一下。
她想想了,不太確定地說,「有可能今年沒有回去吧。」
感覺到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不回去?你在這裡過年?那,那我們在一起過年?!」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還閃著希望之光,像是剛破蛋的光芒獸一樣。
她突然興起一絲好奇,「這麼興奮幹什麼,以前沒有人陪你過年啊。」
他的表情明顯滯了滯,「有啊,小時候我媽媽都陪我過年。開著火鍋吃著涮羊肉,蘿卜,還有粘豆糕條……」
「粘豆糕條。」她聲音提高,「你是哪兒的人?」
他低低地說了個名字,「我媽媽的故鄉。」那個他身在千裡依然能夢回的溫柔水鄉。
「是麼,」她心裡發堵,「我媽也是那兒的人。難怪,難怪你說粘豆糕條……」她的聲音開始發悶,像是帶著鼻音又帶著點發狠,「我不喜歡吃,我討厭那粘糊糊的東西。」
他的眼神黯了黯,手臂圈緊,「嗯。我也不太喜歡吃,就是我媽媽喜歡。」 他頓了頓,「她已經去世了。」
是的,他說過他沒有家人了。
其實,老媽出嫁她也不是完全都是欣喜。長久以來陪伴自己的人有了新的伴侶,自己不會再是唯一的依靠和倚偎,這種認知分明就帶著殘忍。但是於她來說,歡喜也是大於不安的。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她無權要求任何人為她犧牲。每個人的人生階段總是有不同的人陪伴,一步步地走下去。到了另一個階段就要放手,由另一個人陪著。這是不能逆反的規律。
媽媽牽著她走了太久了,漸漸地她會累。是時候讓媽媽休息一下,挽著另一個人的手,慢慢地欣賞著人生旅途上新的風景。
她的媽媽還在,而他的媽媽卻已經去世了。
想到這裡,她心裡居然泛起一絲疼痛。
一股奇異的滋味泛在她心底,像要安慰他又像是在表達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她轉身環上他的脖子,「那過年就吃火鍋?」
他點點頭,「嗯。我來安排。」
她第一次主動地和他面對面地相擁而眠,呼吸貼近,心髒貼近。這樣的姿態第一眼睜開就能看到對方的表情,一絲不漏。
早上醒來看到他的臉,應該很養眼。
而且,她也覺得很放心很放心。
他在黑暗中眼,清晰地照映出她的輪廓,思緒漫無邊際。
……所以我們需要陪伴,需要在孤寂時看到一盞等待的燈。那不僅僅是一種單純的溫暖安慰,也不僅僅是在荊途上前進時腳上所穿的厚暖的鞋子。
需要支撐前行時,你就必須看到前方的希望。
在黑暗中的等待,必有所報償。
我相信著,一直相信著。
你會是我的一切。
「輝煌,後天聖誕節,你打算怎麼過。」某同事抱著裝飾彩帶經過時隨口問道。
「聖誕節?」她腦子遲滯了幾秒,隨即奸笑,「當然是大吃大喝啦。對了,公司有沒有發錢啊?」
「錢好像是沒有,不是傳統節嘛。不過聽說有購物卡和電影票或是餐券。」同事搖頭晃腦,「已經不錯啦,我大學同學的公司聽說只發了一包裝飾彩蛋。還有一個更誇張,發了一箱子肥皂,還是刁鳥牌的。」
輝煌被刺激得撫心髒,好在,好在沒有辭職。在經濟危機的大背景下,中獎或是繼承財產都不如發揮一技之長有份穩定來源的固定工作來得可靠。
下午,三百塊購物券發下來了,還有兩套電影票。她心情極好地拉地鍵盤辟裡啪啦起來。
愛焦糖的輝煌殿:
小乖,在不在?
宅中的八爪魚:
什麼事?
愛焦糖的輝煌殿:
晚上去超市,我發了購物券還有電影票。
宅中的八爪魚:
好。冰箱裡也沒有什麼東西了。那晚上吃完飯再去超市吧,我煲了湯的。
愛焦糖的輝煌殿:
煲什麼湯?
宅中的八爪魚:
花生豬腳湯。
愛焦糖的輝煌殿:
為什麼不煲點清淡的湯呢?這個太三高了吧!
宅中的八爪魚:
豬腳煲爛了有很多膠質的,補充膠原蛋白,對皮膚好。
愛焦糖的輝煌殿:
那煲久點,煲久點!
……
輝煌關了電腦屏幕抓起鏡子左看右看,果然有皺紋了,眼角的乾紋出來了……好慘,好慘,她已經開始衰老了。
「輝煌,晚上去逛街。」秋秋又靠過來了,「我的人生無趣,毫無幸福可言了。」
「分手又不是死人。你提起精神來。」輝煌看不慣她的死人樣,「我之前和李傑分手,你還吼得更大聲咧,說什麼兩條腿的男人僕街一條。你條件比我好太多還怕沒人要?」
「啊啊,這種事攤到自己身上才會有感覺啊!」秋秋哭喪臉,「我承認之前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啊!」
看她的鐵頭又要蹭上來,她趕緊往旁邊一躲,警告她,「你還敢來,上次把我扣子都蹭掉了。」差點引發一場血案和合同經濟糾紛。
「輝煌,輝煌,我們兩個單身公害一起去壓馬路吧,一起去血拼吧。555,後天聖誕節啊,我不想一人過喲,一個過好慘喲。」
「不行,我有約了,我約人了。今晚明晚後天都約人了。」她心虛地說著,不敢看她。
「啥?你有人了?」秋秋張牙舞爪,「有新男朋友也不和我說,我掐死你。」
「我哪有新男朋友,我要有JQ你會不知道?」她賠著笑臉。
秋秋眼珠轉轉哼了一聲,「你就招了吧,昨天不是還在QQ上說,我很快回家嗎?還偷偷視頻了。就算我沒有看清臉,胸我看到了,平的平的!小樣兒的,看不出來嘛,已經口口了嗎?」她奸邪一笑,「口了吧,口了吧!」
「沒有,沒有,那不是我新男朋友。」她趕緊澄清,「那個,那不是我親戚的小孩子前幾天來這裡找朋友,暫時沒找到就住我那兒了。」
對方打死也不信,「你哄人的段數太低了,我不信。你家肯定藏了男人!」
「靠之,」她抓狂,「他就一小孩兒,我再瘋癲也不會和小孩子口口吧!」她心虛得縮小聲音。
「那好,反正今天我發了加班工資,你把那小孩兒拎出來。一起吃頓飯,不然我就跟你回家!」她耍賴。「你要拒絕就是你心虛。心虛就是承認,承認就是你亂搞!」
「靠之,老子才沒有亂搞!」前幾天他也這麼說,現在她也這麼說,她看起來就是一付容易亂搞的樣子?「今晚你請客,我出人!」
「說定了!」
「說定了!你得還我清白!」
這清白的代價太慘重了。
他扣著扣子,聲音有些遲滯,「這麼說,你今晚要帶我去見你同事,還一起吃飯是吧。」難怪她會提早回來,看來很慎重。
「嗯。」
他眼睛叮得亮了起來,「你不是在騙我吧。」
「沒有,是我最好的姐們。嗯,嗯,對你挺好奇的。」
那是要公開他們的關系了,他心裡一陣歡喜。順手挑中一件深藍色的外套,穿上。
「嗯,嗯。小乖,那個……呃……」她猶猶豫豫。
「豬腳湯我放冰箱了,明天一樣能吃的。」他的語氣明顯很興奮,掩不住歡喜。
「我,我是說,我和她說你是親戚寄住在我家的小孩。」她閉眼低頭,馬上就感覺到周身嗖嗖的寒風刺骨。
「我是親戚的小孩?」
「……」
「那我要叫你姐姐還是阿姨?」
「……」
「李輝煌,你不要太過份!」
他難得地發脾氣對她大聲,小白臉上泛起一片紅暈,一雙眼極為怨懟地看著她。
看起來,非常委屈……
像是見不得光的二 奶,連外出購物的機會都被剝奪了一般……
那付的哀怨……
她低著頭,也不知道說什麼,這次她的確是過份了。她要是死否認到底秋秋也不會揪著她不放。她也可以拒絕秋秋的邀請,她可以更理智地處理這件事。而不是把他推出去當炮灰,當她謊言的擋箭牌。
他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漸漸的變得幾不可聞。
「約的幾點?」
「啊?」
「不是要去嗎?換衣服啊。」他冷冷地看看她,聲音除了冰冷,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我還是得聽金主大人的。」
關上門,留下她一個人在發愣。
他……他居然冷落她?
他……他居然連她換衣服都不看了?
這小子要不是氣瘋了,她李輝煌的腦袋就砍下來醃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