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不小心踢到桌子了,你不要進來」石中玉連忙道。
大滿本來已經走到門邊,聽這話,又把要推門的手縮了回去。她感覺今天小姐有點奇奇怪怪的,可因為小姐平時就不喜歡讓人侍候洗澡穿衣,不喜歡讓人值夜,她疑惑了片刻,也就沒有在意,只問,「小姐洗好了嗎?奴婢叫婆子們把水抬走,順便擺飯吧?」
「我心情煩躁,別叫人來吵我。待會兒把飯送進來,記得要多多的,最好三人份……我非常餓。」石中玉隔著門板吩咐,聽到大滿應下,腳步聲遠去,她才鬆了口氣。
娘誒,偷情真是考驗心理素質。雖然她這不是偷情,但感覺是一樣的。
正想著,突然身子騰空,又差點驚叫出口。
「你要幹什麼?」她死死抓住圍著身子的那塊白布,動作有點捉襟見肘,往上扯怕露出大腿,往下扯又怕春光外洩。
「不是腳受傷了嗎?」慕容恪抱石中玉到床上,「再說,雖然是夏天了,也不要光腳站在石板地上。」
都站了半天了才發現,哼,一點不體貼。
石中玉想著,才要說話,身子忽然又是一麻,「幹嘛點我穴?」她壓低聲音哼,心裡著實慌張了一大把。
他不是……他不是要強了她吧?兩人的體力相差這麼大,她根本反抗不了的,何必要限制她的行動自由。如果要限制,也應該點啞穴,讓她不能出聲才對啊。唉,這都什麼跟什麼?
「你別亂來啊,我的丫頭一會兒就進來。」她連忙找話說,「其中有兩個武功很高的,你未必打得過。」
「武功高嗎?」慕容恪的唇角挑起傲慢的笑容,「兩個加在一起是不好對付,但也不是本王的對手。若一個的話……本王來了兩次,她們誰發現過?」
慕容恪說著就滿屋亂轉,倒讓石中玉有點納悶:怎麼?他還不開動?不是要重口味的虐戀吧,看樣子他在找東西啊。
「你找什麼?」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點害怕,但她羞於承認的是,她似乎……並不排斥他跟她親熱。雖然理智上她覺得這是絕對不可以的,而且她真的不喜歡被點穴。
「找酒。」慕容恪回答得奇怪,然後又到床邊來,翻石中玉的床。
酒?他瘋了他沾一滴酒都會醉的。
「本王得保證,你再也不能暗算本王。」慕容恪咬牙切齒的,邪氣十足。
石中玉眨巴兩下眼睛,有點明白了。
之前兩個人有過幾次糾纏,對她而言,全是酒解的圍。而對慕容而言,卻是酒壞的事。最後一次,她被看個半光,但終結者卻是一個瓷枕。現在他就是找凶器,不過她沒用瓷枕,用的是冬天柔軟的枕頭,上面包著海外進口的一種枕席,不是竹子的,但極涼爽,且不沾皮膚。
他是要確定屋子裡沒有酒,沒有硬得可以敲暈人的枕頭,才覺得安全吧。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想笑,卻又不敢刺激人,只咬緊嘴唇。
但她不知道,她這模樣卻像一種誘惑,更何況她身上只包著一塊布,胳膊腿兒全部裸露在外,身上優美的起伏曲線、濕漉漉的長髮……
慕容恪站起來,慢慢俯下身去,兩手就撐在床沿上,在石中玉的身體兩側,近乎把她環抱在懷裡,卻並沒有肌膚的觸碰。他的臉漸漸湊近,迷濛起雙眼,嘴唇從她的頭頂一直虛滑過她的臉頰、嘴唇、脖子,最後在她隆起的胸前停留。
石中玉緊張得呼吸急促,胸部起伏不停,更顯迷人。
「以後不許再逃跑了。」慕容恪仍然咬著牙,因為拚命克制自己,聲音被壓得極沙啞,「你再敢來一次,本王就讓你嘗嘗最可怕的後果。不信,你試試。」
石中玉不動,事實上剛才慕容恪的手指輕指,已經令她能自由活動,但是她不敢。慕容恪似乎很想吻她,可嘴唇都是在距離她零點零一公分處滑過,似乎只是聞聞她的味道,兩人的呼吸和心跳都似糾纏在了一起,汗毛都互相壓到似的,但卻沒有真實觸碰,惹得她也心火上升。
她抬起眼睛看他,疑惑。
「我不能碰你,因為會忍不住現在就搶你走。」慕容恪忍得辛苦,喉嚨處有一個吞嚥的動作,「如果你是個男人,就沒辦法做我的王妃。可你是個女人,本王要留到你到成為我王妃的那一天。所以,別再來勾我的火,我也許不能保證做到。」說完,慕容恪猝然轉過身去。
「明明是你闖進人家的閨房,怎麼是我引誘你了?」石中玉不岔,深呼吸了幾次,平息因為意外重逢和慕容恪那種挑逗性舉止帶來的心靈悸動。
「你活著,就是引誘本王。」他又端起架子來。而且,極不講理。
石中玉放下床帳,迅速穿上衣服,其中還真怕慕容恪會突然鑽上床。他以前對她,很有些把持不住的意思。而他現在不碰她,雖然有點點那啥失望,但心裡卻很甜蜜。
這證明,他太過重視她了。
只是他們之間,有未來嗎?身份的差異,立場的不明,還有他的金王妃……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找話說,不讓自己多想。
「午時。」
「那你豈不是……豈不是看到我洗澡?」他來得太突然,所以這顯而易見的問題,她卻是才想到。
「唔,模模糊糊吧。」他忍不住逗弄她。
其實隔著屏風,他根本看不見。但他若想看,也不是什麼難事。他很想看,卻不敢。直到她著裝清涼的跑出來,他那慾火……有誰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氣,多大的定力才克制得住。
他要留著,他不會把她當成隨便什麼女人,要留到她正式成為他的,才慢慢地、細細地品嚐,把那畫冊中的事輪著做起來。
石中玉聽他這麼說,臉一下子就漲紅了。雖說之前半開放過,雖說她的小白兔被他摸過親過壓過,但堅決保住第三點,應該是一個姑娘家的底限了吧?何況,他看了她,可她還沒看過他,豈不是不公平?
她氣呼呼地跳下床,也不管身上的衣帶還沒系整齊,伸手一拉慕容恪身上的道袍。
他又做道士打扮,什麼意思啊?
天氣熱,慕容恪的道袍下只穿了褲子和薄薄的絲質中衣,風騷得很。而她扯得突然,他胸膛處一片洞開。
然後,石中玉驚呆了。再然後,心疼就像無邊的海水,瞬間漫過她的頭頂。
「怎麼傷的?」她都不敢碰那貫穿了整個前胸的傷口。
從左肩一直到右腹,足有一尺多長的傷口,雖然已經癒合了,但仍然新鮮著,那麼猙獰可怖。誰說傷疤是男人的勳章?說這話的人,沒看到傷在自己所喜歡的人身上。現在她只剩心疼和恐懼,她甚至可以想像,當時他躲得晚些,眼前溫熱的身體,可能已經被斜斜劈開,噴灑火熱卻又冰冷的血液。
怪不得他顯得很憔悴,普通人,這麼重的傷都很難活過來吧?
「北魏刺客。」慕容恪回答得有點漫不經心。
石中玉這才想起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北地啊,為什麼會跑到熙海來?邊界那邊沒有關係嗎?他這傷又是怎麼回事?他孤身來找她,還是有其他侍衛跟著?
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慕容恪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外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顯然是送飯的丫頭們來了。
石中玉示意慕容恪藏身到屏風後去,自己拚命平息著紛亂的心緒,指揮丫頭們把飯菜擺在桌上,然後推說要想些事情,讓丫頭們都到外間院去,不許留人,也不許發出聲響。
能進屋侍候的丫鬟就是大滿小滿和大寒小寒,四個丫鬟深深覺得今天的小姐很古怪,大寒和小寒還警惕地四處望了望,但石中玉一臉不耐煩,慕容恪藏得挺好,似乎連氣息也縮了起來。
打發走丫鬟們,慕容恪從屏風後走出來。石中玉還向他比劃,直到慕容恪確認裡間院絕對沒有其他人時,石中玉才鬆了口氣,拉慕容恪坐下。
想到他從午時就過來等她,未必吃過東西,石中玉就先壓下心中的疑問,先照顧慕容恪吃飯。慕容恪見石中玉幫他裝飯,給他夾菜,又為他端湯,就差餵給他吃了,心頭暖意連連。
不是沒被女人侍候過吃飯,實際上很多人願意侍候他,但那些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斷關注他的喜好,想討他的歡心。小玉不同,只恨不得一古腦把吃的全給他,也不想讓他喜歡她,只想讓他舒服、吃飽。
雖然還沒有娶到她,雖然還沒有把她變成他的,可所謂夫妻,就應該是這樣子,不是嗎?
要跟她在一起,生生世世。慕容恪暗暗的,用力點頭。
「都是為了來找你。」慕容恪扒了口飯說,「北魏蠢蠢欲動,是我放出的風聲,因為到了北地,我才得自由,能跑來熙海。」他心情好時,就我我我的,不自稱本王。
石中玉目瞪口呆,之後又很有點臭屁。
她知道得意是不對的,大家都知道「衝冠一怒為紅顏」在某種程度上是貶意,紅顏也是與禍水同意,但身為女人,誰不夢想有朝一日能成為那個紅顏呢?
「沒想到叫我誤打誤撞,北魏真的在秘密行動。」慕容恪很平靜的樣子,「只是我發現得太晚了,也疏忽了,於是就受了點傷。他們派對了五個頂尖刺客,沒有一個活著回去。」
受了點傷?沒一個活著?都這情況了,他為什麼還會驕傲?
「本來,我出了正月就會到。結果,養了這麼久的傷。等急了吧?」慕容恪突然伸手,捧住石中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