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如果這還不算愛

「五十兩還我」石中玉氣得伸出小手。

以德倒退兩步,「銀子到了貧道手裡,是絕對再拿不回的。不過……」以德的手在懷裡摸了半天,取出一張折成三角形的符咒,塞到石中玉的手裡,「對付妖孽,躲避不是辦法,你按仙咒行事就行了。」

吩咐屈忽昀等四人在外面等著,石中玉以求符的借口,和孫軍進了若水觀的後殿。

哼,她就不信了。慕容恪改在道觀裡把她吃了,淫亂這種神聖之地!

不過越往後走,她越有點拿不準。慕容恪此人,就是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主兒

想到這兒,她放緩了腳步,拿出那張符咒,拆開了來,結果氣得直跺腳,因為符咒上只寫了兩個字、非符咒型文字:降妖

以德,你狠

「葉六小姐,這邊請。」孫軍見石中玉腳下慢了,客氣的催促,並且不時上下打量她。

這姑娘,以前是個可愛的少年,和他們四大鐵衛天天混在一處啊。不過裕王殿下可真夠笨的,他們不知道她是女的就罷了,裕王和她天天在一處,居然也沒發現。

「我不姓葉,我姓石。」石中玉心裡沒好氣,而對方是四大鐵衛之首,說話隨意起來,「葉仲普個人面獸心的,不配做我爹。外人稱我為葉六小姐,軍哥你還叫我小玉就行。」

這一聲「軍哥」,石中玉是常常叫的,但今天的孫軍很是受寵若驚,而那聲「小玉」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樣再叫出來。小玉是姑娘家,殿下那點心思就再明白不過了。

為了小玉,殿下不惜謊稱邊關告急,然後繞路到熙海,拿國家大事做借口。殿下那樣絕頂聰明的人,卻輕易受了伏擊,還不是因為心裡記掛著熙海嗎?殿下那麼重的傷,如果不是他們拚死攔著,可能帶傷就過來了。以殿下有仇必報的作風,卻連幕後主使也沒來得及親自查。

孫大管家帶了竇永在太府都「清掃」局面,追查伏擊裕王殿下之事,只有侍衛長孔元俊再做。就算現在,殿下那傷也沒全好。即便這樣,還下了大力氣,幫小玉得到葉仲普的罪證。

如果這還不算愛,那天底下就沒有女人是受寵的。

小玉就算做不了王妃,但以後被殿下獨寵是必然,要知道還有個側妃位沒定呢。加上殿下一直沒有子嗣,將來石側妃生下小世子,什麼金王妃,什麼凡夫人,什麼宗政大美人,全得往後排,沒一個入得了殿下的眼。

所以,他要恭敬著點啊。

兩人一前一後,越走越偏僻,又經過草木繁盛的花園和一個像是鐘樓的八角亭,這才到了後院。大約因為慕容恪身份特殊的關係,整個後院居然沒有別的道士,石中玉只看到除孫軍外的另三大鐵衛,林特、趙路、朱立。當然,她的摘掉了帷帽的女裝打扮受到了三個人掩飾的注目和驚歎。

「我就說嘛,身為家丁,小玉實在是太漂亮纖細了些。」林特不禁讚歎,卻挨了朱立和趙路同時出現在他後脖子的一巴掌。

廢什麼話啊,大家都知道,可卻不能說出來。裕王殿下那麼寶貝小玉,哪容得人議論

石中玉沒看到這小動作,只是才站到一間很大的正房面前,再回頭時,四大鐵衛已經閃人不見了。這突然讓她有一種送羊進狼口的感覺,站在原地沒動。

「還不進來?」慕容恪的聲音響起,聽起來有點惱火。

石中玉沒有辦法,磨磨蹭蹭進來。可她前腳踏入房間,後腳就飛來一道掌風,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怪熱的,有必要關門嗎?」她回過身,想把門再打開。身後卻伸過一隻手,把她帶到懷抱之中。

「心靜自然涼。」慕容恪的聲音響起,因為低沉,石中玉總感覺有情慾的成分。

「或者,你怕我?」慕容恪補充了一句,輕笑的聲音和噴在石中玉頭頂的氣息,讓她渾身發麻。

「殿下,我從來沒怕過你。」石中玉掙扎。

慕容恪倒也沒死拉著她,所以她輕鬆就擺脫了那個擁抱。

「來看我,為什麼不直接進來?」慕容恪的眼睛在石中玉身上劃過,非常輕淺,就好像她是個幻像,一碰就會消失似的。這樣的神情出現在他純粹邪惡的眼睛裡,奇怪的化成一種極溫柔的感覺,令石中玉的心跳猛然加快。

「回北元都吧。」石中玉輕歎了一口氣。她對兩個人的前途,感覺非常迷茫。那麼,不如別在眼前晃啊晃的,晃出事來就麻煩了。

「你怕我。」慕容恪盯著石中玉的眼睛,不讓她逃,「正如你所說,你從沒怕過我,可是現在你怕了。」

是啊,怕,怕陷進去,無法自拔。

「殿下給我的東西,我看了,我和我哥商量過,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拿出來。」她轉移話題。

「有用嗎?」

「非常有用。」

「比我三哥在熙海佈置多年,又耗了這麼些時日還管用對不對?」慕容恪提起慕容楚,很有些得意,「他不是我父皇的親子,但辦事瞻前顧後這點,倒是像足了父皇。」

「陵王殿下有顧慮。」石中玉就事論事。

慕容恪喜歡隨性而為,直截了當,很多事在他眼裡只有本質。慕容楚則不同,他更加「凡俗」,考慮事情也複雜。這並不能說他們誰好,誰不好,只能說,慕容恪更可愛,也更犀利。

「你這是幫他說話?」慕容恪立即不樂意了。

「殿下,你在這裡實在危險,還是快點走吧。你放心,有了你給我的那東西,足以置老葉於死地了。」石中玉壞心眼的不解釋。愛吃飛醋是吧?酸死你得了

「你叫他老葉?」慕容恪似乎總注意這些細枝末節。

「他不配為人父,寵妾滅妻,戕害子女,那麼我何必尊敬他?」

「不配為人父嗎?」慕容恪苦笑一聲,目光悠遠,好像穿透了牆壁,穿越了空間,直接望到那金鑾殿上似的。說起來,他的父皇又如何呢?原來,小玉竟然與他有同樣的遭遇。這讓他心中生出一股憐意,上前拉住石中玉的手。

「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他拉著石中玉走進內間,指著床上一個兩尺長的盒子道,「這可是我親手設計製作的,我不在你身邊時,就當它替我陪你。」

石中玉上前,打開盒子看看了,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道謝,心中卻說:哪有人把自己比做武器的?可想想,他還真是武器,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讓別人愛,想據為己有,卻又怕,毀之而不及。

「殿下什麼時候走?」她收起盒子,又問一遍。

慕容恪臉色很不好看。

「你就這麼希望我離開?」他說,「因為我三哥?」

「他只是我哥的義兄,又不是我的。」石中玉有點生氣,但抬頭間,看到慕容恪表面上是找茬,實際上緊張的模樣,心又突然軟了。可是,她不知道說些什麼。

讓他走,因為他待在熙海太危險,太容易被發現。他和陵王不同,陵王有周密的安排,可他來得匆忙,難保沒有紕漏。現如今她幫不了他,那把鑰匙一直找不到。那麼,她不希望影響到他的安全。

「看到你哥在葉家站穩腳跟,可以完全保護你的時候,我會走的。」兩人沉默半晌,慕容恪突然開口。

石中玉低下頭去。

明明希望他快點離開的,可當真聽到他這樣說,又那麼捨不得。 遇到慕容恪的事,她總是會這樣。明明想得很好,計劃安排得也很好,考慮得最理智、最清醒,可是當那一刻真的來了,又完全做不到似的。患得患失,戀愛中的人就是這樣嗎?

慕容恪伸出手,包住石中玉的整個左邊面頰,並微微用力,讓她抬頭。

「我走,是為了以後永遠把你留在身邊。」他認真地說,「你答應過等我,一定要做到。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我不要求你為我做什麼,只是必須等我。」

石中玉不說話,怕聲音哽咽。這悲傷突如其來,前一秒沒有任何預兆,聽到他說要走的時候立即就出現了,簡直令人猝不及防。

看著她眼眶紅紅的,慕容恪只感覺一顆心像被放在溫柔的海浪裡似的,起起伏伏,完全不能自主。他慢慢俯下頭,儘管心裡喊著:不要這樣做。可嘴唇,還是落在石中玉的唇上。

能夠速燃的東西往往能爆出最強烈的亮光,兩個人的吻就是如此。慕容恪告誡自己只能親一下,可隨後他又補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每回,都比上一回長久,然後就膠著,分不開。

他自詡不好女色,以前懷疑過自己好男色,現在終於知道這一切是石中玉的原因。

兩人的吻越來越熱,不過他們是坐在床上的,中間隔著那個盒子,那個武器,當慕容恪情不自禁的把盒子劃拉到地上,那響聲也令他恢復了短暫的清醒。

「說要留到洞房之夜了,你怎麼非要引誘我?」他站起來,背轉身去,掩飾他情動的證據。

石中玉渾身酸軟,氣喘吁吁,「明明是殿下定力不夠,還怪我?」

「告訴你,再出現這種情況,可就怪不得本王了」慕容恪哼了聲,大步走了出去。

石中玉一個頭兩個大。

這是怎麼回事?她是來看他的,進屋前很猶豫,進屋後很理智,還要求他離開。可他真說會走時,她又難過到不行。那個吻不在計劃之中,但吻起來卻恨不得彼此融為一體,可吻之後又互相指責。

簡直一對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