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6 章
今晚必是驚魂夜(下)

銀盤卻又道,「剛才回來時遇到孫侍衛,他也拿了炭到德公公屋裡。」她口中的孫侍衛,正是今天輪值的孫軍。

事急從權,石中玉也管不了男女大防了,直接叫銀盤把長德、孫軍和趙路請到自己房間裡來,三言兩語說明了情況,「我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雖然只是在小處,卻怕有大麻煩。」

「你是說,會在大事發生?」長德皺眉道。

「我還不確定,但不得不防。」石中玉搖了搖頭,「王和寧山老王去冬獵了,還沒回來,必須立即著人去通知他,讓他早做準備。」

「我去。」趙路站起身道,「我輕功好,也知道他們在哪裡。」

長德皺眉,「事有蹊蹺,沒時間先查證,總之小心些是沒錯的。王和寧山王去山裡是有要事辦,打獵只是幌子,只怕趙知信也懷疑。若趙賊路上設伏擊,王和寧山王就危矣。最好孫軍和趙路一道去,且小心著,別讓人發現你們的行跡,若真有暗點子,順道再探探清楚。」

「好。」孫軍點頭,隨後又有點猶豫,「王讓我們保護院子裡的人,我這一去,萬一有點什麼事,怕回救不及。」

「真有大事,多你們兩個也不管用,讓王及時趕回,組織援軍才是重中之重。」長德雖然是太監,卻頗有殺伐決斷之風,但他還是問了石中玉的意見,「梅姑娘,你以為如何?」

石中玉點頭,「事不宜遲,就這麼辦吧。希望這是虛驚一場,但真有什麼的話,有德公公在,還有輕煙、銀盤,肯定能抵擋一陣。」

「彩雲居還有戚長貴哪。」長德道,「別忘記,他帶著老婆來探望母親,昨晚就住下了。你們且等等,咱家去探探,看主院附近可有人監視沒有。」說著,也不等人回話,身形已融入黑夜這中。

只片刻又返回,正色道,「果然有人盯著主院,咱家已經料理乾淨,你們快去吧!」

孫軍和趙路此時已經收拾停當,石中玉又拿了手信,讓他們順便通知三大護衛,他們就冒著仍然淅瀝的冬雨離開。

石中玉不猶豫,連忙又吩咐,「看來情況不善。銀盤、輕煙,你們兩個帶著左左和右右速到彩雲居去,把這邊情況說說,叫他們各自收拾好,卻不要鬧出動靜,驚了旁人,聽我招呼再行動。」

銀盤和輕煙得令,趕緊給左左右右穿上厚重的衣服和小蓑衣雨鞋。兩個寶寶很懂事,見娘親的模樣就知道「遊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並不哭鬧纏人,只每人在石中玉臉上親了親,依依不捨的神情蓄滿眼睛。

「男子漢大丈夫,遇事不慌亂哭叫,跟緊了輕煙和銀盤,把遊戲玩到底,一定要贏!」石中玉鼓勵道,可當孩子被抱走,卻差點哭出聲。

大人的事,到底連累了孩子。若她所料不錯,今晚必是驚魂夜。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敵人無徵兆的突然動手,只願上蒼護佑孩子平安,只願孩子不要被目睹的事情傷害到心靈。幸好她一直強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個遊戲,孩子們也都信以為真了。

「梅姑娘,下面怎麼辦?」長德看在眼裡,暗暗歎著氣問。

「您跟著我去揪出內奸。」石中玉冷笑。

她想得很明白。

取血之事,她是利用了白芍,但過後她並沒有食言。可顯然,白芍想要得更多,得不到時就恨她入骨。

素裹是趙碧凡的人,從她對宗政彌也痛下殺手,並且「追」不到解語之事就看得出。慕容恪不去查實,就是給素裹留了生機,可素裹並不領情。

可是,這兩人不管心裡多麼不甘,表面上也不敢胡來。但若她們二人暗中聯手,與趙碧凡沆瀣一氣,白芍今天弄鬼的事情就有了根源。

換位想想,再推論一下,假設趙知信知道了慕容恪和寧山王暗中的舉動,感覺到了自身的危險,於是搶先動手以佔據先機,今天趁著這二人不在時起事,是最好的時機。誰洩露的秘密暫且不追究,趙知信的做法必定是控制了內宅,抓住她和孩子。

趙氏父女能懷疑到她,自然也會懷疑到孩子。有他們母子三人為人質,對付慕容恪就有了巨大的籌碼。她沒猜錯的話,白芍和素裹早又和趙碧凡勾搭上了,她二人是做內應。若趙知信的兵丁攻來,她們把主院大門一開,之前又撂倒了礙事的人,尤其是幾個會功夫的,豈不是兵不血刃之舉嗎?

幸好兩個寶寶敏感,而她夠警覺,從一點小事上發現了不對頭的地方。也幸好,她見機得早,那加了特殊材料的炭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

「白芍,在屋裡嗎?」。帶著長德走到白芍屋外時,石中玉問。

「誰啊?」白芍在屋裡應著,有點慌亂。

「天太冷,我燙了些熱酒給你。開門吧。」 石中玉聲音平穩,聽起來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

「謝謝梅姑娘,但不必了。我已經用湯婆子暖了被,晚上也沒什麼事,就歇下了。」白芍應道,越是客氣推托,就越證明石中玉的推斷。

石中玉也不多話,身子向後退了兩步。長德伸腳一踢,房門立即倒下去。他老人家年紀雖大,但動作迅速,進屋點了白芍的穴,又身形飄出,撲向素裹的房間,中間沒有半刻停頓,有如鬼魅。石中玉明白,他是怕白芍傷害她,又怕素裹這個有武功的聽到動靜跑走。那時,對方知道已方知情,就會耍新花樣。

不用回頭,身後乒乒乓乓的響聲是長德與素裹交了手,接著的悶哼聲是素裹被制住,連示警聲也發不出了。

石中玉心下稍安,邁步進了白芍的屋子,見她歪倒在一旁,屋裡清鍋冷灶,半點火氣也沒有,而白芍衣著利索,青布包頭,倒是要做大事的裝扮。

「倒不知你是穿成這樣子睡覺的。」石中玉冷聲道,因為事情緊急,沒心情慢慢審人,只拔出早備好的匕首道,「說說,今天晚上,趙碧凡要做什麼?」

「我不會說的!」白芍見被揭穿,把心一橫,怒道。

「我想留你,可你自己往死路上尋哪。」石中玉也很火大,把匕首往根本不能動的白芍脖子上一架,「快告訴我實情,不然我保證你活不到明天!你要明白,不管走到哪,都只是棄子罷了!為了別人賣命,到底值不值!」

白芍雖然妒恨石中玉,但畢竟只是個反覆無常又自私的小人,眼見石中玉凶狠的樣子不似做偽,那寒光閃閃的匕首又略微用力,割破了她的皮膚,就再也硬撐不下去,叫道,「是趙側妃!她要我戌時初刻打開主院的大門,引兵丁到你的屋子去。」

兵丁?!這麼冷的天,石中玉額頭冒汗。果然是要兵變!居然之前沒有一點徵兆,不僅把慕容恪的行蹤打探得清楚,人手佈置也精巧提前。這趙知信,到底也有兩把刷子!

而現在,已經快酉時末了,加起來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你告訴過趙碧凡,我取她血之事了嗎?」。石中玉心頭一動,問。

白芍搖搖頭。那種背叛的行徑,她怎麼敢說出來。再說,梅小芳行巫蠱之術,有必要說出來嗎?而石中玉聽到她的回答,暗鬆口氣。

「怎麼樣?」這時,長德拎著動彈不得的素裹走了進來,也是一身利落短打扮。

為了謹慎起見,石中玉打算再單獨盤問素裹,把她的話和白芍的對證。於是,她倒轉過匕首,上前敲暈了白芍,又讓長德解開素裹的啞穴。

「要麼說,要麼我把你的衣服扒光了,丟到亂軍營裡去。」素裹顯然難對付得多,因此石中玉上來就下猛藥,沒時間跟她們瞎耽誤。

「你!」素裹為人傲慢清冷,雖是丫鬟,卻把自己當活鳳凰似的,哪受過此等侮辱。

石中玉冷笑,嘶啦一聲,以匕首割破素裹的半邊衣裳,露出素裹的雪白膀子,以行動說明她絕對說到做到。

素裹氣得臉都綠了,怒視著石中玉,恨不得咬下她身上的幾塊肉來。她不明白,趙側妃的佈置這麼隱秘,石中玉怎麼知道的?還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讓你伺候軍爺,你不開心。那好啊,就把你丟到乞丐窩去。你要敢亂說,和白芍供出的話不符合,也一樣下場!」 石中玉從沒這麼凶狠,一邊說,一邊又去割破素裹的裙子,再去割其他衣裳。眼見再過片刻,對方就被完全脫光了。

長德神色不變的站在一邊,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