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0 章
千金解方

「我不要落發!」石中玉首先激烈反對。

「誰說出家一定要落髮,老道我落了嗎?你可以當道姑,再說你也不是沒當過。是吧,天真小道長。」以德對石中玉的智商表示了下輕蔑,「王府裡不是有小道場?這就是天意。」

「那要多久?」石中玉還是半信半疑。

「這個說不準,天相是在變化的嘛。但是你最好不要離開太府都,你的命氣在這裡,換了地方就未必有效了。」

「那如果天相一直不變,那豈不是永遠不能成親?還要守好多戒律?」一想到這個,石中玉都要哭了。

「唉唉,只是讓你應付一下天相,不必嚴格守戒律的,該幹嘛幹嘛,一點不耽誤。只要不成親,有外人面前裝道姑就行了。」 聽以德這麼說,石中玉又覺得天相什麼的,肯定是假的。 但慕容恪好像深信不疑似的,眉頭緊鎖,滿臉愁容。剛才他和小玉已經協調好,他放棄一切,以求與她相守,怎麼轉眼間又不行了?他們之間難道相剋,怎麼就那麼難呢?

「逍遙子,快去拿銀票哪。金銀的兌換就按市價,我一點不貪的。」以德催促。 慕容恪沒辦法,心事重重的走了。

他的身影才消失,石中玉就拉了以德,低聲道,「道長,咱們的計劃改變了,您怎麼不看我臉色行事呢?不設關卡了,我讓他過關,一會兒您得想辦法把話圓過來。」

以德愣了愣,「什麼計劃?什麼關卡?」

石中玉也愣了,「您沒收到我的信?不是看了我的信才來的?」

「什麼信?我沒收到啊。你把信寄去熙海了嗎?可貧道沒在熙海,是從別處而來。」以德的神色不似作偽。

這下,石中玉有點驚到了。

「那您幹嗎來了?」她問。

「剛不是說了,夜觀天相,發現你有不妥。」以德正色道,「難道你以為我是胡說八道?當然了,也是順便收債。慶州那邊才戰火平息,慕容慎那混蛋又欺壓殘害得百姓太厲害,在朝廷的賑濟到達之前,貧道先去行善。」

「當道姑……是真的?」石中玉越來越驚訝。不會這麼巧吧!但以德的神態,真的看不出是半點開玩笑。

「貧道在大事上豈能騙人?」

「那到底我要做多主道姑啊?」

「你這丫頭,怎麼不長耳朵呢?」以德彈了一下石中玉的腦門,「剛才不是說了,現在還拿不準。你先扮上吧,等這姻緣宮的刑克過去,貧道自來通知你。到時候不用花錢了,給縫幾件好道袍就行了。還要一點……」 不拉不拉不拉……後面的話,石中玉就沒聽清楚了。以德說話,正經的時候是全中的。那她就真的裝道姑嗎?裝道姑嗎?裝道姑嗎?

這個問題一直讓她很糾結,當然以德心情大好,拿了銀票,還大吃了一頓後,才趕往慶州去了。而慕容恪當天晚上沒來,第二天晚上也沒來,第三天晚上才出現。

「我想好了。」他認真地對石中玉說,「為了你的生命,出家之說,不能不依。但是你要記住,我慕容恪對你的心是永遠永遠也不會變的。你一年不能成親,我等你一年。你十年不能成親,我等你十年。你一輩子不能成親,我終生不娶。」

「殿下。」慕容恪真摯萬分,石中玉感動到不行。

「好處是,我不用請求削去爵位,收回封地了。」他握著石中玉的手,開心地笑,「我已經和皇上商量過,你的爵位,我的爵位正好以後可以分別給左左和右右,不然一對雙生子,叫誰繼承,叫誰放棄呢?這樣正好。我們先領著頭銜,反正你是不能離開太府都的,一切照原樣不變,我們就住在王府裡,哪兒也不去了。」

「可是我是出家人哪。」石中玉昨晚愁了半天,但讓慕容恪一說,就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似的,「身為天真小道長,怎麼能和一位王爺住在一起。」

其實對於以德的話,她半信半疑。但有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只要是人,誰敢拿自己的生命亂開玩笑。

「就當是小道場是我的家觀吧。」慕容恪道,「對外,熙海的女王由其兄葉明聞代管產業封地。對內嘛,天真小道長由我裕王來供奉。」

「那,侍寢的事?」石中玉咬著唇壞笑。

「我師傅不是說了?什麼事也不耽誤。」慕容恪也笑得意味深長。

「你就不怕別人笑你,堂堂裕王殿下,頂天立地的漢子,就甘願當一個女道長的暖床人?」

「我又不在乎名分。」慕容恪攤開手說。 這一句,逗得石中玉哈哈大笑。 裕王府中,因為千金解方的事,天真小道長和逍遙子老道長做了一番有益的交流,兩人達成了相當地共識,確定了無需名分的共同生活原則。但同時,遠在皇宮之內,卻有母子二人在做……根本性的交鋒,起因、過程和結果都不那麼歡樂。

「皇上,您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拿了哀家身邊的嬤嬤去?」吳太后冷聲道,「這麼多年來,您聽著老三的話,已經把哀家架空在這裡,讓哀家凡事都說不得話了,怎麼還不行嗎?連哀家使喚的人都惹著皇上了,非拔掉不可?」

「母后這麼晚把朕叫來,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慕容長天態度很好地微笑。

「哀家知道前方戰事才結束,百廢待興,皇上每天政務繁忙,所以不敢打擾。但這事,逼得哀家非要做那影響皇上休息的壞人,把您叫到這邊。其實,不過是問一句話。那老嬤嬤哀家用慣了,如果她沒犯下十惡不赦之大罪,還請皇上下令,叫她回來侍候。」

慕容長天沉吟了片刻,不語。 好半天,才上前扶著吳太后坐下,並摒退了左右,耐心地道,「母后,這裡沒有外人,就咱們母子,不提君臣,只提親情。」

「親情?皇上可還顧著親情?」吳太后冷哼一聲,眼現厲色,「哀家養在深宮,像個廢人一樣,還敢想什麼親情嗎?想當年,皇上是多麼孝順聽話的兒子啊。」

「我現在也很孝順您。」慕容長天把「朕」的自稱都改了,「只是母后,我當初不願意做這萬乘之尊,您和皇祖母卻偏要我坐上這把龍椅。您可知道,既然坐上了,就有好多事再也由不得我。當然,也由不得您了。所謂,江山為重。」

「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吳太后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

從前,那個溫厚善良又心軟的兒子,現在已經有了一代雄主的姿態。她應該高興才是,可為什麼,就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似的?逼著他登上龍位,不許他實現行醫救人的夢想,為了這個目的做盡了惡事,讓他的性格變得強硬起來,不正是她所求的嗎?可又為什麼,這時候心裡會有難過的感覺?想回到從前。 那個少年,溫暖得像冬天的陽光,從不會忤逆她……

「難道哀家身邊一個老嬤嬤,也礙著皇上的江山了?」她感覺低氣不足,強問道。

慕容長天一笑,「那老嬤嬤是個什麼人,母后比誰都清楚。以前,是留著她辦事,現在叛軍都滅了,還要她做什麼呢?母后是聰明人,不用我點破了吧?」

吳太后心裡咯登一下,瞪著自己的皇帝兒子,半晌不語,最後強辯道,「皇上和哀家是母子,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不如,皇上乾脆跟哀家說個明白。」

慕容長天歎了聲,知道今天不挑明了,太后就不會死心,只得道,「那老嬤嬤是趙知信安排在宮裡的人,母后明明知道,還任她把我與七皇叔聯手的消息透出去。這件事,當趙知信提前動手,逼得七皇叔一家入山,差點傷了根本那天起,我和三皇叔就查出來了。只是,您是我的母后,我的娘親,我一直隱忍不發,就是想等徹底風平浪靜,再收拾了那些細作。此事,只當從沒有發生過。您,還是大燕的太后,當時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

聽這話,吳太后更驚。若說剛才她還在試探,現在徹底明白她的皇兒已經掌握了一切,並已經給她留了臉。她無話可說,因為皇上翅膀真的硬了,再不需要她,也不再需要任何人。

「哀家不是為了破壞你的國事。」她搖搖頭,語氣悲涼,也漸漸軟化了下來,「大燕日漸強大,叛軍不過苟延殘喘,就算沒有那慕容恪,也早晚被平定。哀家必須要讓慕容恪死!只有他死了,哀家才能真正放心!」

「母后,您可知戰事多拖一日,百姓要受多少苦?大燕的國庫又要損耗多少?」慕容長天皺皺眉,對自己的娘親生出反感來。 怪不得祖上遺訓,後宮不得干政。他的皇祖父沒有做到,致命國家動盪。而他,絕不能重蹈覆轍!

「哀家知道皇上愛護百姓的好皇上。」吳太后恨聲道,「可百姓有如草芥,該犧牲時,皇上不能有婦人之仁。豈不知,慕容恪猛於虎,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威脅。哼,他不愧被稱為妖孽,命可真是硬,這樣也弄不死他,還讓他招了安,現在平定邊界有功,反而聲望和軍權都更盛。皇上可好,不聽哀家的勸,還封了他的老婆為王。兩王並一王,皇上是要他們與大燕分庭抗禮嗎?」

「母后就這麼怕七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