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暫定幾天便離開的,不過因為多了黃芷菱等人,便又將行程推遲了。而勁風異能者隊的隊員們,也因為要養傷,只能推遲幾天回首都基地。
這幾天,勁風異能者隊的隊長張勁十分熱情,又因樓齡和黃芷菱相識的關系,極力想要結交他們。可惜樓殿冷冷淡淡的,張勁最後只能混了個臉熟。雖是如此,但在見識到樓殿的能力後,完全沒有任何不高興,在所有人心裡,這便是強者的作派,能力不夠,只能小心陪著。
「張隊長人挺好的,他喜歡你!」樓齡吃著西瓜道。
黃芷菱冷淡地應了一聲,面容平靜,慢慢地吃著西瓜。她的動作很小心,生怕掉了一點兒汁水,這是一種對食物的愛護。並非所有的木系異能者都能催生的,而且能像樓齡這般掌握得好——原因是她有個對異能掌控最好的男人教導,才能如此隨意地催生自己喜歡吃的水果。相比之下,其他人一年到頭難得吃一次,而且要去買的話,也需要頗高的晶核,沒人願意命晶核如此換。
樓齡看了看,有些難以啟齒了,心裡暗暗後悔昨日不該心軟停下來聽了張勁那翻話,替他說情。黃芷菱曾經有多喜歡席慕楓,她完全清楚,怎麼可能在席慕楓死了一年後就安心地接受其他男人了?張勁人挺好的,厚道卻不蠢笨,有自己的道德底線,至少他對黃芷菱是真心的。也因為這份真心,害得她一時心軟停下來聽了他的剖白,現在卻有些尷尬。
黃芷菱吃完西瓜後,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不必如此,當作沒聽到吧。」她歎了口氣,「這個世道磨人,我極少相信人,你卻是我唯二相信的人,我心裡很感激你,當初若不是有你激勵,你手把手地教我使刀,我可能走不到這一步,甚至可能會在末世開始時就死了。」說罷,她感慨良多,心裡是真的感謝這人,也相信這人,而這份相信是建立在她的人格上,也建立在知道她到了這地步,根本不需要算計自己什麼。
樓齡呵呵地笑了下,心說自己果然是個聖母,竟然能感照了末世中的冷漠人。不過,她知道,黃芷菱要說的不是這些,也因為如此,她今天將樓殿踢了出去,邀請黃芷菱過來吃水果。
「介意和我說一下你們的事情麼?」一起相處過半年之久,而且還是人心開始變得復雜的末世初期,感情自然不一樣。
「嗯。」黃芷菱沒有考慮就點頭了,說道:「末世果然考驗人心,我們回家後,沒想到家裡的異能者牽扯到別的勢力中……你也知道,那時候的首都基地的勢力有多混亂,若是沒站好隊,犧牲的便是下面那些不重要的。我家和席家就是這種小角色,為了搏個出路,得到更多的資源,我被家人送給一個異能者隊的隊長。你應該知道,普通人沒有反抗的權利,為了一口食物,出賣的不僅是身體,還有尊嚴和底線……」
她的臉色很平靜,也因為體驗到了那種絕望,才知道當初與樓家兄妹組隊時是多麼幸福,也多麼天真,即便那時候,就算是開始時和林寶寶的爭鋒相對,也成了美好的記憶。
「一年前,首都基地的勢力悄然變了,直到發生一場基地內的內鬥,軍部和異能者團的勢力重新洗牌,我們下面的這些人更不重要了,成了上位者爭權奪利的炮灰,很多異能者甚至死在這場內鬥中,還有很多普通人……」說到這裡,她終於顫抖起來,至今想起那一夜基地裡血流成河的情景,仍是冷得發抖,「我家人和站隊的異能者都死了,原本我也應該死的,沒想到在極度的絕望之下,終於爆發了異能,那時候我情緒極不穩定,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會被風少一句話救下來了……」
半晌,她擦去滿臉的眼淚,平靜地說:「我與風少幾過幾次面,每次見到他,他問的都是你們兄妹的事情。而且……」猶豫了下,又道:「我覺得他問的多是關於你的,你小心一些。」
她原本想還風少煌一個人情,可以對她說,風少煌的表情及肢體語言,無不告訴她,他對樓齡的在意,已經超過了對好友妹妹這個身份了,那種神態,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只是,黃芷菱想起樓殿,這個男人比風少煌還恐怖,便什麼都不敢說了。
至少,風少煌給她的感覺,狠絕中還保留了些人性底線,這一年,看首都基地的發展及各種措施,便知道他是個有能力的領導者,首都基地也因為他的原因,各項發展蒸蒸日上,越來越多人擁戴他、投靠他,從他的行事方式中,也能看出這個人的為人。
相比之下,樓殿給她的感覺仍是當初那種印象,甚至讓人不願意與他面對面交鋒。他是個更狠的男人,甚至已經扭曲到沒有心肝道德。若是沒有樓齡,他管你全世界死活,不高興時,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而風少煌至少還有理性,會有所顧忌,算是有保留了自己良知的人。
比較下來,她寧願得罪風少煌也不願意挑釁樓殿的底線。所以,這種事情就爛在肚子裡吧,她看過太多的背叛,對人心已然絕望了,卻對樓齡還保留了幾分善意。也因此,不願意讓風少煌對上樓殿,她不懷疑若是這兩人再對上,牽扯上樓齡時,樓殿會直接殺掉風少煌。首都基地若是少了風少煌,估計又會恢復成一年前的混亂,遭殃的還是他們這些沒有靠山的異能者小隊和普通人。
樓齡從此至終都保持著沉默,見她初時哭得傷心,默默地安慰她。從這些輕描淡寫的語言中,可以想象她當初的困難,親人將她當成貨物一樣送上另外一個男人的床,心愛的男人卻無音訊,沒有阻止這件事,甚至來救她,可想而知有多絕望。她沒有提席慕楓,便知道席慕楓根本沒有那個能力救她,甚至最後死在了基地勢力的傾軋中,從此也斷了她的念想。
怪不得如此平靜,從來沒有相愛過,又如何談忘記?
「以後都呆在勁風異能者隊了?」樓齡又問道,「若是你們在首都基地過得不好,可以去西北基地,林寶寶和莫爺爺他們都在那裡,西北基地的建設還算不錯,面對草原和山林,變異獸也多,不缺食物。」
西北基地何止不缺食物,恐怕幾年內,都無這個後顧之憂,實在是樓殿將他空間裡的東西清出來給基地後,差點沒閃瞎了嚴格他們的眼睛,簡直就是個土豪啊。所以,除了樓家人,無人知道西北基地的底蘊,雄厚非常,除了首都基地,其他基地不能比。如此發展下去,西北基地的前途不可限量。
「再說吧。」黃芷菱只給了這麼個有些敷衍的答案,而她心裡清楚,風少煌估計不會放人的。
又聊了會兒後,黃芷菱順便問他們什麼時候去首都基地,到時候和她說一聲。雖然現在天寒地凍的,但黃芷菱相信以樓殿他們兩人的能力,就算不去基地,也能平安地渡過整個冬天。而且,她覺得,樓殿估計不會想要現在去首都基地。
果然,就聽樓齡道:「估計今年不去了,我們要去雷少將的基地瞧瞧。」
黃芷菱絲毫不意外,現在正是首都基地發展的時候,至少幾年內,風少煌都沒法離開首都基地,若是他們不去首都基地,恐怕這三人很久都不會遇到。現在可不同於末世之前,整個世界到處危機重重,想要遇見,還真是難。
送走了黃芷菱後,樓齡重重地舒了口氣,然後又撓撓頭髮,望向灰色的天空,直到發現一只變異鳥飛過的痕跡,隨即聳聳肩膀,暗罵自己吃飽沒事幹,竟然傷春悲秋起來,真是閒得蛋疼呢。
當然,相比她疼得蛋疼,樓齡覺得某個男人更是閒得蛋碎了,比她還愛胡思亂想。
樓殿頂著寒風,從外面回來後,便捏著她的下巴問道:「你們兩個女人聊了什麼?」
聽聽這是什麼語氣?難道她還能和個女人出軌不成?這副她紅杏爬牆的表情算什麼?
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樓齡憋氣道:「能有什麼?自然是問問她這三年來過得怎麼樣了?而且你放心,我性取向很正常,不會喜歡女人!」
見她如此,才發現自己的強勢竟然赤-裸裸地展現出來,心中一緊,這才發現風少煌給他的壓力如此深,心裡也有幾分煩躁。明明是想溫柔地和她說話,引導她的思緒,卻被「風少煌」三個字輕易主宰了。
心裡不禁冷笑,他以為靠著個不相干的人,能影響他們的感情?不如……殺了那女人吧?省得她再來多嘴!
「明天不是要走麼?今晚多做些面食和熱湯,到時方便在路上吃。」樓齡說道,「不知道雷少將那兒怎麼樣了,咱們要不要回以前的家看看?」說到這裡,心中不禁有些傷感,那裡有著樓爸爸、媽媽和他們一家四口的記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記憶,卻因為末世,只能將之棄了。
聽到她的話,樓殿心中的殺意大減,不禁微笑起來,道:「那就回去瞧瞧吧。到時候可以再到西南那邊瞧瞧,那邊山脈多,說不定會有很多特殊的變異植物呢。」
樓齡眼睛一亮,馬上點頭。果然,傷春悲秋什麼的真是閒得蛋疼,還是事業要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