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對面一直故作鎮定的三個人,臉刷的一下就白了,站在中間的一個人站出來,他膚色黝黑,笑的有些勉強:「唐少爺,這其中是不是有了什麼誤會?」

「是啊,雖然不知道唐少爺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有話可以坐下好好說……」左邊長相相對比較清秀的人開口道,「凡事都要講究正劇,唐少爺這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這是不讓我們兄弟幾個以後好好做人了麼?」

「是不是誤會,你們比我清楚。」唐方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他們三人手中拿著的資料,「我記得申請休學要經過要經過院主的同意,你們這是要去找院主麼?」

三個人捏著休學申請書,像是握著一塊燒紅的炭火,燙得幾乎想馬上扔掉。

時隔十來天,唐方能翻找出這三個人,的確是因為人性的貪婪。

他一次性就給出了三品靈茶的價碼,所求的,不過是在唐圓墜崖的同一個時段同一個區域活動過的人,一時間各種線索不斷傳來。

最後,通過一點點的范圍排查,鎖定在了面前這三人身上。

這三人也是有自知自明,自從采茶季回來後,就借口重傷請假休養著,一直都沒有在火院出現晃蕩,因為采茶季受傷休養的人不少,並沒有多少人回去注意。

他一直不動聲色的看著,直到對方大概猜出了什麼,今天一大早就回到火院准備辦休學手續,竟是想直接躲開了。

他找罪魁禍首的事情,整個茶苑南苑都知道,有人過來報傳消息的時候,整個南苑的人也都在,所以當他放下茶器直接殺入火院的時候,整個南苑的沏茶師都跟了過來。

也好,多些人他能做的更多些。

他只是比較善於隱忍而已,但是一直都不是有仇不報的人。

想到這,他眼中的冷意更濃了一些:「你們也不是不能休學,大不了,這筆賬唐家和你們的家族好好算算。」

到這,周圍旁觀的人大概也明白了個幾分,原來是針對個人不是針對火院啊,心立刻就放了下來。

剛剛大家都在訓練,也不知道是誰嚎了一聲:「兄弟們抄家伙,有人殺過來了!」

一時間擼袖子的擼袖子,抄家伙的抄家伙,性子急的功法靈力都飆了出來,等真的出來一看,看到綠油油的一片,腿都軟了。

自鳳園建校以來,幾百年了,堂堂火院被其他武院直接找上門的情況也不是沒有,但是被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沏茶師圍堵上來的,還真是第一次。

這群小姐少爺們,就是當著他們的面把火院給拆了,他們能做的大概是扶好梯子,防止沏茶師們拆樓的時候,不小心摔著自己。

是的,這就是傳說中的犯賤。

但是能勾搭上一名好沏茶師,即使是犯賤,也架不住他們樂意不是?

整個火院圍上的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後退了幾步,無論是不是誤會,瞬間就和前面站著三個人拉開明顯的一條分界線,順便在心裡為這三位默哀一下。

唐圓聽到聲音,就知道唐方這次的確沒有找錯人。

她甩開馮鈞天粗糙的手,這小子經常唯恐天下不亂,這明明還在對峙呢,就拉著她橫沖直撞,張口就說打起來了。

和武師對上,她倒是擔心唐方的性子,萬一將對方逼急了,這一群沏茶師能抵什麼用啊。

她擼起自己的袖子,從人群中擠了進去,好不容易擠到人群中間,就看見雙方都將目光投向了她。

唐方臉色的冷峻消散了一些,緩和面部肌肉:「你怎麼過來了。」

「整個南苑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不過來做什麼?」唐圓斂起臉上的神色,站在唐方的身邊,面對著對面的三個人。「雖然我們在茶季不期而遇過,不過我應該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我是唐圓,就是在你們面前摔下山崖女生。」

周圍頓時喧嘩了起來。

剛剛還說是誤會,現在當事人都已經來了,這是要當場對峙?

三人的臉色更差了,視線下垂,有些不敢直視唐圓。

那個潮濕黑暗的夜裡,他們三個人完全不知道唐圓還有活下來的希望,就那麼把她扔在山底。

她不僅身負重傷,還和自己的武師失散,最終卻自己一個人,一步步的走到了目的地。

唐圓走上前去,在中間那人面前停下,反手就是「啪」的一記耳光,力氣很重,幾乎將對方的臉打偏了過去,那人拳頭捏了捏,青筋暴起最終還是沒有還手。

唐圓突如其來的發難,讓周圍圍著的人感覺的極為驚訝,她卻熟視無睹,往左走了幾步,走到第二個人面前,反手狠狠又是一記耳光。

「啪——」

……

打完了,她後退了幾步,淡淡的說:「這是你們欠我的。」

然後她轉過身:「行了,都別圍觀了,該上課的去上課,該練功的去練功,南苑的和一起回去做早課。」

真是的,多大點事,也值得浪費一早上。

【這一次,你看的很開。】

「他們本就沒有要害我的意思,剛剛站在中央的那個男生,在我摔下之前,還特地露出了個微笑,將聲音放軟了。」唐圓打了個哈欠,一大早起來練習控火,她並沒有怎麼睡飽,「要不是青羽突然橫插那麼一腳,哪會出現後續那麼多問題。」

【可是你摔下去後,他們什麼都沒有做,若不是我當時起了些作用,你現在已經死了第二回了。】

「事情都過去了,假設那些本就沒有意義,沒有采取措施並不是草芥人命,他們,只是弱懦而已。更何況——」

【?】

「我如果真想要動手,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鬼兄,你說呢?」

***

唐圓將唐方拉回南苑後,唐方就沒有開口說話過,他坐在位置上,坐姿端正,一步又一步的按照沏茶的步驟做著聯系。

不厭其煩 ,一遍又一遍。

唐圓坐在旁邊,忽視掉周身所有人的視線,手中把玩著一只舀茶葉的小茶匙,百無聊賴的看著唐方。

幾分鍾後,水燒開了,倒進了沒有茶葉的茶盞中。

唐方一點防護沒有做,卻面不改色的端起滾燙的茶盞,唐方立刻扔下自己手中把玩茶匙,拿過一旁的毛巾,迅速的將唐方手中的茶盞奪了過去。

要不是唐方擔心會在爭奪中會將水濺出來燙到她,估計唐圓一下子用上全力,也難奪下來。

她放下茶盞,唐方已經收回了手放在了身側。

唐圓盯著唐方看了幾秒鍾,然後拉著唐方的領子讓他站起來,最後直接拖著他的衣襟往外走:「唐方,你跟我出來。」

唐方個子比唐圓高一個頭不止,與其說拉著衣襟,到不如像是拖著衣襟,他倒是沒有表現出半點不妥的意思,順著唐圓抬著的步子優雅的像是在散步。

兩人走出茶苑,茶苑的人偷偷摸摸的擠在窗戶前,探頭探腦著,唐圓拉著唐方直接跨出了茶苑的苑門,轉過圍牆走了幾步,躲在視線的死角裡。

唐方掙脫開唐圓的手,笑的一如往常,「湯圓,早上……」

「早上什麼的亂七八糟的事情等下再說。」唐圓放開唐方的衣襟,眼睛盯著他,一副嚴刑逼供的樣子:「拿出來。」

「啊?」

她一把抓住唐方兩只偷偷想背在身後的手:「我說把你的手拿出來,有本事自虐有本事你別躲啊。」

「湯圓——」

「叫我姐。」唐圓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了燙傷的藥膏,因為最近練習控火的原因,她身上總備著燙傷的藥膏,不能總是燙個水泡就跑去喝一杯靈茶吧。

「好吧,姐。」唐方有些無奈的笑著,笑著笑著,慢慢的垂下了眼簾,看著唐圓一點點的給他上藥。

兩人一直沉默著,過了一會,唐圓這才開口:「你這麼生氣自虐,是還在意早上的事情?」

「做錯事情,總要付出代價的。」唐方抬起眼,直視著唐圓,「這一次若不是你命大,我怎麼向媽媽交代?」

「很多事情你比我看的透,很多問題你處理起來也比我更成熟,所以你才能這麼小就上手了唐家的庶務。」唐圓將藥膏徹底抹開,「這一次你也知道,我們只是一面之詞,即使告到學校,即使有我對證,還缺少目擊證人呢。」

唐圓有些擔心,事後唐方會不會依舊盯著那三人組。

「你以後還可以走更遠,不必因為幾個無關緊要的人,背上殘害同學逼迫同學的名聲。」唐圓對著唐方的傷口吹了吹,然後將藥膏塞到了唐方的口袋之中,「行了,回去再多擦幾次,傷口很快就好了。」

唐方輕輕的甩甩手,將雙手再次背到了身後:「罪有應得而已,我還怕背什麼壞名聲?」

「我自己的賬我自己來要,唐方,不是因為你是弟弟,我就該理所應當接受你的庇護。」她抬起手,替唐方將皺了的衣領一點點的拉直,折好:「唐方,你要記得,我是你姐,總有一天我會強大到足以庇護你。」

唐方看著面前神色淡然的唐圓,張了張嘴想反駁什麼,卻發現一句話都找不出來。

唐圓拍了拍唐方的肩膀:「行了,快放學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