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智慧印記·砸餅乾女神提出復仇交易

  騎在阿里翁身上飛奔是這一天以來發生在雷奧身上最棒的事——之前整個都糟糕透頂。馬兒的四蹄踏在湖水表面,激起一層煙霧。雷奧把手放在馬兒的身側,感覺到它肌肉動力十足,就像一台運轉狀態良好的機器。平生第一次,他理解了為什麼汽車的引擎要以馬力來當作度量單位。阿里翁就是一輛長了四條腿的意大利瑪莎拉蒂豪華跑車。

  在他們前方是一座小島。海岸上的沙礫如此潔白,也許就是提純的食鹽。在那之後是一片隆起的巨大綠色沙丘和風化的岩石。

  雷奧坐在黑茲爾身後,用一隻胳膊環住她的腰。這樣的親密接觸讓他有一點點不安的感覺,但這是唯一一種能讓他停留在馬背上的方式了。

  在他們出發之前,波西把他拉到一邊,對他講述了黑茲爾的故事。波西的話表面聽起來像是在說他只是在幫雷奧個忙,但他的潛台詞就好像在說:如果你敢對我的朋友亂來的話,我會親手把你餵給一頭超大號的大白鯊。

  根據波西所說,黑茲爾是冥神普路托的女兒。她死於20世紀40年代,在幾個月以前又死而復生了。

  雷奧覺得這太難以置信了。黑茲爾看上去既溫暖又鮮活,根本不像靈魂,也不像那些和雷奧發生過糾葛的重生的凡人。

  她看上去也很擅長和人打交道,不像雷奧自己,總是覺得和機器們待在一起才會更加安心。活生生的事物——比如馬匹和姑娘——他完全不知道他們的運作原理是什麼。

  黑茲爾同時也是弗蘭克的女朋友,所以雷奧知道自己應該保持距離。然而,她的頭髮味道很香,和她一起騎馬讓他的心跳違背意願地變快了。那肯定不是因為馬兒的速度。

  阿里翁砰地落在了海灘上。它跺著蹄子,耀武揚威地嘶鳴著,就像海治教練在發出戰鬥怒吼一樣。

  黑茲爾和雷奧翻身下馬。阿里翁用蹄子翻著沙地。

  「它需要吃食物了,」黑茲爾解釋說,「它很喜歡金子,但……」

  「金子?」雷奧問道。

  「吃點草也能滿足。去吧,阿里翁。感謝你馱著我們。我會召喚你的。」

  瞬間之內,駿馬消失得毫無蹤跡,在湖面上只留下一道冒著水氣的痕跡。

  「千里馬啊,」雷奧說,「而且餵養起來太費錢了。」

  「也不盡然,」黑茲爾說,「對我來說,弄到金子還是很容易的。」

  雷奧揚起了眉毛:「弄金子怎麼會容易?拜託,告訴我你和那位點石成金的邁達斯國王(森林之神和酒神為了回報邁達斯國王的一次盛情款待,許諾可以實現他的任何願望。貪財的國王請求獲得點石成金的能力,但他很快就後悔了,因為他觸碰的食物和水,甚至他的女兒都變成了黃金——譯者注)有沒有親戚關係。我可不喜歡那傢伙。」

  黑茲爾抿起了嘴唇,彷彿正在後悔自己提起了這個話題:「別放在心上。」

  可這讓雷奧更加好奇了,但他決定最好還是不要逼她了。他跪下身去,用手舀起滿滿一捧白沙:「很好……不管怎樣,一個問題解決了。這就是石灰。」

  黑茲爾皺起眉:「整個海灘都是?」

  「是的,看到沒?這些顆粒都是完美的圓形。這並不是真正的沙子,而是碳酸鈣。」雷奧從他的魔法工具腰帶中扯出一個密封塑膠袋,把手伸進石灰中。

  突然他僵在那裡。他記起了大地女神蓋婭每一次都從地裡出現——她那似睡非睡的臉孔由塵土、沙礫或泥土組成。她很愛嘲弄他。他想像著她那閉上的雙眼和睡夢中的微笑在白色的鈣化物中打著旋兒。

  「走吧,小英雄,」蓋婭說,「沒有你,那艘船是修不好的。」

  「雷奧?」黑茲爾問道,「你還好嗎?」

  他虛弱地吸了一口氣。蓋婭並不在那兒,他只是產生幻覺而已。

  「嗯,」他說,「沒事,我很好。」

  他開始往袋子裡裝東西。

  黑茲爾跪在他身旁幫他一起裝:「我們應該把鏟子和桶帶過來。」

  這個想法讓雷奧開心起來。他甚至露出了微笑:「我們可以造一座沙堡。」

  「石灰城堡。」

  他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黑茲爾移開眼睛:「你簡直太像……」

  「山米?」雷奧猜測著。

  她的身體向後一翻:「你知道?」

  「我完全不清楚山米是誰。不過弗蘭克問過我是否確定那不是我的名字。」

  「那麼……真的不是?」

  「呀,當然不是!」

  「你有沒有一個雙胞胎兄弟,或者……」黑茲爾頓了頓,「你的家鄉是新奧爾良嗎?」

  「不是,是休斯敦。為什麼這麼問?這個山米是你以前認識的人嗎?」

  「我……沒什麼。你只是長得很像他。」

  雷奧能看出她已經相當窘迫羞愧,不想再多說了。但如果黑茲爾是來自過去的孩子,是不是就意味著山米也是20世紀40年代的人?如果真是這樣,那弗蘭克又是怎樣認識這個傢伙的?而且,為什麼在過了幾十年以後,黑茲爾還會認為雷奧就是山米?

  他倆在一片沉默中把袋子裝滿了。雷奧把它塞進魔法工具腰帶,袋子就消失了,沒有重量也不占體積。不過雷奧知道只要他伸手想拿,它就會馬上出現在那裡。任何東西都能裝進那些口袋裏,讓雷奧隨身攜帶。他超愛他的魔法工具腰帶。他真希望這些口袋能足夠容下一台鏈鋸,或許再加一架火箭炮。

  他站起身,環視著島嶼。海岸上白色的沙丘、草毯,還有像結霜了一樣被包裹上一層層鹽漬的岩石。「范斯塔說這附近還有仙銅,但我不確定是在哪裡……」

  「在那邊。」黑茲爾指向海灘,「大概五百碼之外。」

  「你是怎麼……」

  「貴重金屬,」黑茲爾說,「那都是普路托的東西。」

  雷奧記起了她之前說的弄到金子很容易:「真是方便的天賦。請帶路吧,金屬探測器小姐。」

  太陽開始落山了。天空中紫色與黃色奇妙地相接在一起。如果是在另一種情況下,雷奧也許很願意與一位漂亮姑娘一起在海灘上漫步,但他們走得越遠,他就感覺精神越緊繃。最後黑茲爾轉身往小島的內陸方向走去。

  「你確定這是一個好主意嗎?」他問道。

  「我們已經很接近了。」她承諾說,「來吧。」

  剛翻過沙丘,他們就看到了一個女人。

  她坐在一塊大卵石上面,就在長滿綠草的田野上。一輛黑金相間的摩托車停靠在一旁,但前後兩個車輪上有一大部分輻條和輪轂不見了,看上去很像是兩個咧開大嘴的豆子。車子在那種狀態之下是不可能開得動的。

  那女人留著一頭波浪的黑髮,骨架瘦削。她穿著黑色的騎手皮褲,高筒皮靴,還有一件血紅色的皮夾克,很像加入了美國飛車黨後的邁克爾·傑克遜。在她腳邊地面上,撒滿了雜物,看上去像是破碎掉的貝殼。她正蜷成一團,從一個麻袋裏拿出新的貝殼再把它們砸開。剝牡蠣?雷奧不知道這樣的大鹽湖裡會不會生存著牡蠣。他覺得不大可能。

  他並不急於走上前去。對於這些奇怪的女士,他以前有過糟糕的經歷。他嬰兒時的那位保姆萜婭·凱麗達就變成了赫拉,而且總有種不良習慣,要把他放進一座燃燒著火焰的壁爐裡讓他小睡。在他八歲的時候,大地女神蓋婭用工作間裡的火焰殺死了雷奧的媽媽。而冰雪女神凱奧蒽在索諾馬曾經想把他變成冰雪奶製品。

  但黑茲爾已經徑直走了過去,所以雷奧除了跟上去外也沒有其他選擇。

  隨著越走越近,雷奧注意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細節。一根盤繞起來的鞭子繫在女人的腰帶上。她的紅色皮夾克上有一個精緻的圖案,一棵枝杈扭曲盤繞的蘋果樹,骸骨一般的鳥兒居住其上。她正在剝著的牡蠣其實是幸運餅乾。(西方的一種餅乾,裡面有小紙條,上面寫著幸運數字或者格言——譯者注)

  她的周圍已經有了一堆碎掉的餅乾,都快到她腳踝那麼高了。可她仍然繼續從麻袋裏掏出新的餅乾,把它們砸開,讀著裡面的幸運簽。她把絶大多數幸運簽都扔在一邊。有幾張的內容讓她不高興地嘟囔著。她用手指在幸運簽的紙面上抹來抹去,好像是想要把它弄髒,隨後那塊餅乾奇蹟般地又重新合在了一起,被她扔進了旁邊的一個籃子裡。

  「你在幹什麼?」雷奧沒控制住自己,問了出來。

  那女人抬起頭來。雷奧的肺部猛吸一口氣,讓他覺得自己幾乎就要爆炸了。

  「羅莎姨媽?」他問道。

  這完全說不通,但這女人看上去和他的姨媽一模一樣。她長著相同的大鼻頭,鼻翼一側長了一顆痣,還有同樣寬大的嘴唇和冷漠的眼神。但這女人不可能是羅莎姨媽。她永遠也不會打扮成那樣,而且據雷奧所知,她現在仍然還在休斯頓呢。她不可能會在大鹽湖的中間砸著幸運餅乾。

  「這就是你看到的樣子嗎?」那女人問道,「有意思。那麼黑茲爾,親愛的,你呢?」

  「你是怎麼知道……」黑茲爾警戒地後退了一步,「你……你看上去像李爾女士,我三年級時候的老師。我恨你。」

  女人咯咯地笑了起來:「好極了。你很記恨她,對不對?她對你不公平?」

  「你……她說我行為不端,把我的手捆在桌子上。」黑茲爾說,「她把我媽媽當作女巫。還把所有我根本沒做過的事怨在我身上,而且……不。她現在應該已經死了。你是誰?」

  「噢,雷奧知道的。」女人又說,「你對羅莎姨媽的感覺如何呢?小雷?」

  小雷。這是雷奧媽媽經常稱呼他的用詞。在他的媽媽死後,羅莎拋棄了雷奧。她把他叫作邪惡的小孩。她把奪取她姐妹生命的那場火歸咎在他頭上。羅莎煽動全家人背棄他,然後把他這個骨瘦如柴的八歲孤兒丟給了仁慈的社會福利系統。雷奧從一個寄養家庭折騰到另一個寄養家庭,直到最終在混血營找到了自己的家。雷奧並沒有恨過太多人,但經過了這些年,羅莎姨媽的面孔經常讓他燃起一片憤恨的怒火。

  他的感覺如何?他想要報復。他想要復仇。

  他的眼睛瞥向那輛有著咧嘴豆子車輪的摩托車。他好像之前在哪裡見過類似的東西。是在混血營,16號小屋——他們那扇門上的標誌就是一個破損的輪胎。

  「涅墨西斯,」他說,「你是復仇女神。」

  「你看,」女神朝著黑茲爾微笑,「他認出我來了。」

  涅墨西斯砸開另一塊餅乾,然後對著幸運簽皺了皺鼻子。「當你快失去期望時,就會經歷最偉大的命運。」她讀道,「我就痛恨這種格言,簡直就是胡言亂語。某些人打開一塊餅乾,忽然他們就得到了一條預言,說他們會變得有錢!我真痛恨那個瘋女人堤喀。(堤喀是古希臘的命運女神,主管繁榮昌盛和幸運——譯者注)總是把好運分配給那些並不渴望得到它的人們!」

  雷奧看著眼前這一大堆碎掉的餅乾:「呃……你早就知道那些並不是真正的預言,對嗎?它們只是某些製造商塞在餅乾裡面的……」

  「別想這樣找藉口!」涅墨西斯打斷了他,「這就像堤喀一樣讓人們燃起希望。不,不。我必須對她開展反擊。」涅墨西斯在紙片上彈了一下手指,那些文字變成了紅色,「當你最期待的時候,就會痛苦地死去。好了!改成這樣好多了。」

  「這也太可怕了!」黑茲爾說,「你讓某個人在幸運餅乾裡讀到這種話,然後事情就會成真?」

  涅墨西斯冷笑了一聲。在羅莎姨媽的臉上出現那種表情真是相當駭人。「我親愛的黑茲爾,李爾女士對你那麼壞,難道你沒有希望過在她身上能發生些可怕的事情嗎?」

  「那並不意味著我想要這些事變成現實啊!」

  「呸。」女神把餅乾重新密封好,扔進籃子裡,「我猜,堤喀在你們羅馬的版本就是命運女神福爾圖娜。和其他神一樣,她估計狀況也很糟糕。而我呢?我並不受影響。無論是在希臘還是在羅馬,我都被稱作涅墨西斯。我不會改變,因為復仇是全世界共通的。」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雷奧問道,「你在這兒幹什麼?」

  涅墨西斯打開另一塊餅乾:「幸運數字。這更加荒謬!連一條合適的預言都沒有!」她把餅乾捏碎,將碎屑撒落在腳邊。

  「關於你的問題,雷奧,諸神現在都陷入了十分糟糕的情況。這種事情在你們羅馬人和希臘人正準備開啟內戰的時候經常發生。希臘形態和羅馬形態,奧林匹斯諸神被自身的這兩種神格撕扯著,被兩方勢力召喚著。恐怕他們會變得精神分裂,頭痛欲裂,迷失方向。」

  「但我們並沒有開戰。」雷奧堅持說。

  「呃,雷奧……」黑茲爾抽搐了一下,「事實如何撇開先不提,可你最近的確是轟炸了新羅馬的一大部分地區。」

  雷奧盯著她,不明白她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那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黑茲爾說,「但羅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且他們會一直追逐我們,開展報復進攻。」

  涅墨西斯又咯咯笑了起來:「雷奧,聽這位姑娘的話吧。戰爭即將到來。在你的幫助下,蓋婭已經注意到了這點。而你猜猜,諸神會把自己經受的窘境怪罪到誰的身上呢?」

  雷奧的嘴裡彷彿被人塞滿了碳化鈣:「我。」

  女神用鼻子哼了一聲:「好吧,你對自己的評價還真夠高的。你只是棋盤上的一顆小卒子,雷奧。我所指的是那位促成這一切的幕後玩家,她一手策劃了這次荒謬至極的任務,是她想要希臘人和羅馬人聯合在一起。諸神怪罪的是希臘天后赫拉,如果你們願意的話,也可以叫她羅馬天后朱諾!神後為了避開來自神族家庭的熊熊怒火,現在已經逃離了奧林匹斯。別盼著能有任何來自你們這位保護人的幫助了!」

  雷奧的腦袋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對赫拉有著很複雜混亂的情感。在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她就干涉了他的人生,把他塑造成了能服務於她這條大預言的模樣。但或多或少,至少她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如果她現在也退出了的話……

  「那麼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他問道。

  「為什麼?來提供我的幫助啊!」涅墨西斯邪惡地微笑著。

  雷奧瞥了一眼黑茲爾。她看上去像是剛被贈送了一份免費小吃。

  「你的幫助?」雷奧說。

  「當然了!」女神說,「我很喜歡推翻那些自大的權貴,沒有比蓋婭和她手下那些巨人們更活該被推翻的了。不過,我必須警告你們,我不會容忍那些並不應得的成功。『祝你好運』都是騙人的假話。命運之輪就像是龐氏騙局。(龐氏騙局指騙大家向虛設的企業投資,以後來投資者的錢作為盈利支付給最初投資者,從而誘使更多人上當的一種商業騙局——譯者注)真正的成功需要犧牲。」

  「犧牲?」黑茲爾的聲音繃緊了,「我失去了媽媽。我已經死了又重新歸來。現在我的弟弟失蹤了。這些對你來說還不算是犧牲嗎?」

  雷奧簡直是完全認同。他真想大聲喊出來,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媽媽。他的整個人生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痛苦。他失去了他的龍——范斯塔。在拼盡全力建造阿爾戈二號的時候他累得幾乎過勞而死。現在他又朝著羅馬營地開了炮,幾乎等於挑起了一場戰爭,而且或許還失去了朋友們對他的信任。

  「此時此刻,」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憤怒之情,「我唯一想要的只是一些仙銅。」

  「噢,這很容易。」涅墨西斯說,「就在高地那邊。你會找到的,和那些寶貝兒們在一起。」

  「等等,」黑茲爾說,「什麼寶貝兒們?」

  涅墨西斯把一塊餅乾拋進嘴裡,帶著裡面的幸運簽一起吞了下去。「你們會見到的。或許他們還會給你們上一課,黑茲爾。絶大多數英雄都無法逃避自己的本性。當他們被給予了生命中的第二次機會時,尤其如此。」她微笑起來,「再說到你的弟弟尼克,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咱們來看看……今天是6月25號?嗯,過了今天還有六天。隨後他就會死去,連同整個羅馬城一起。」

  黑茲爾瞪大了雙眼:「怎麼……什麼……」

  「至於你,火之子,」她轉身對雷奧說,「你最糟糕的艱辛時刻還未到來。你總會是那個局外人,那第七個輪胎——備胎。在同胞中,你不會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很快,你將會面臨自己無法解決的困難,不過我倒是可以幫助你——只是你要付出代價。」

  雷奧聞到一股煙味。他這才意識到左手的手指已經開始冒出火星了,而黑茲爾正用驚恐的目光盯著他。

  他趕緊把手伸進口袋熄滅火花:「我更喜歡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

  「那好吧。」涅墨西斯撣了撣外套上的餅乾屑。

  「但是,呃,你說的是哪方面的代價呢?」

  女神聳聳肩:「我的一個孩子前一陣子用一隻眼球作為交換,獲得了能讓世界有一番大變化的能力。」

  雷奧感覺自己的胃攪成了一團:「你……要一隻眼球?」

  「鑒於你的情況,其他的獻祭倒是應該也可以。不過得要比較痛苦的那種。拿著。」她遞給雷奧一塊未打開的幸運餅乾,「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打開吧。它會解決你的問題。」

  雷奧顫抖著手,接過了那塊幸運餅乾:「什麼問題?」

  「時機到來時你自會知道。」

  「不了,還是謝謝。」雷奧堅定地說。然而,他的手就像有自主意識一樣,還是把餅乾塞到了魔法工具腰帶裡。

  涅墨西斯從她的袋子裡又摸出一塊餅乾,掰了開來:「你很快就會有機會重新考慮你的選擇。噢,我愛這條格言。這次不需要換了。」

  她重新封好餅乾,扔進籃子裡:「在這次任務中,幾乎沒有神祇有能力對你們施以援手。他們大多數已失去了力量,而且只會感到更加困惑。有一樣東西或許能給奧林匹斯再次帶來團結——一個古老的錯誤最終將導致一場復仇。啊,這復仇其實也是甜蜜的,天平最終將重新平衡!但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幫助,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估計,你不會告訴我們你所說的到底指的是什麼,」黑茲爾嘟囔著說,「你也不會告訴我們,為什麼我弟弟尼克他只能再活六天,還有為什麼羅馬就要毀掉。」

  涅墨西斯咯咯笑了起來,她站起身,把放餅乾的袋子扛到肩上:「噢,這些全都是關聯在一起的,黑茲爾。至於我的建議,雷奧,好好考慮一下吧。你是個好孩子,工作也勤奮。我們是可以來交易一把的。不過我已經耽擱你們很久了。你們應該在日光消退之前趕去倒影池,當黑暗來臨以後,我那可憐的受詛咒的孩子會變得很……焦躁不安。」

  雷奧可不喜歡她這種語氣,但女神已經爬上了摩托車。很明顯,這輛車還是可以開動的,儘管車輪是咧嘴豆子的形狀。涅墨西斯發動了引擎,在一團蘑菇雲爆出的黑煙之中消失無蹤。

  黑茲爾彎下腰去。地上那些餅乾碎屑和幸運紙條都不見了,只有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還留在那裡。她拾起來展開讀道:「你將會看到自身的倒影,自有理由去絶望。」

  「妙極了。」雷奧嘟囔著說,「讓咱們來看看這話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