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稹等人傷痕纍纍地回到移動衛城,團隊中超過半數的人濁化瀕近臨界點,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休養。
同時,他們也給衛城其他傭兵帶去了梵奈爾礦洞的信息。雖然眾人都知道這片區域有這麼一個礦洞,但一般傭兵團都沒有選擇貿然進入;而進去的,卻大多沒有再出來。
梵奈爾礦洞處於地下,範圍廣闊,通道像網狀一樣,錯綜複雜,兼之濁氣濃郁,是傭兵們最難以適應的一種環境。
如今有人竟然從裡面全身而退,不得不令人驚異。
方稹將洞中的經歷講敘了一遍,然後推測道:「我們深入濁化之地,一路上都沒有遇到濁化人,很可能是因為他們都躲入了礦洞中。」
濁化人的危害比濁化獸要高得多,能活下來的,都是武力強大的異能者。更可怕的是,他們的能力會根據濁化程度的加深而不斷提高,最終進化成至強魔化生物,不但擁有一定的智力,而且戰力驚人。
四百多年前曾出現過一名魔化人,為了殺死他,先後犧牲了三百多名高階異能者和數之不盡的普通異能者,最後還是因為魔化人的力量超出自身控制的最大極限,引發自爆而亡。爆炸足足毀了大半個城市,頃刻間殺傷了方圓近百里的所有生命體,形成了一個後天濁氣死地,至今還無人踏足。如此恐怖的威力,在所有活著的人心中都留下來不可磨滅的印記。
眾所周知,濁氣的出現給星球帶來了危機的同時,也促進了生命的進化。可是這種進化是循序漸進的,是需要時間積累的。可是濁化人卻打破了這一規律,他們進化的速度是普通人的三到五倍。
有科學家曾利用濁氣進行實驗,試圖找到加速進化的方法。可惜結果並不理想。異能者受到濁氣侵蝕之後,體內的能量確實有所變化,但還遠遠達不到進化的標準。只有濁氣濃度超過臨界點,達到百分之四十五以上,能量結構才會發生明顯的異變。可是這個時候,異能者也無法再恢復神智了。這就進入了一個死循環,科學家們至今都無法攻破這一難題。
魔化人的出現,讓傭兵們都有了一個共同的認識,那就是只要遇到濁化人,就必須消滅,不能給他們進化的時間。
方稹將猜測說出後,很多傭兵都露出凝重的表情。
其中一個壯漢道:「既然知道礦洞中有不少濁化人,無論有多危險,我們都必須進去闖一闖。」
其餘人大多點頭同意,只有一小部分沒有表態。
方稹又道:「我特意查過梵奈爾礦洞的資料,它有四個出入口,其中一個已經坍塌,無法再進入,但是另外3個應該還沒有損毀。我打算召集幾十人分別從3個入口進入礦洞滅殺濁化人。」
「好,算我一個。」那壯漢第一個報名。
「我也去。」
「還有我。」
……
短短時間,方稹便收到了十幾人的報名。
他謝過大家,突然問道:「不知在場有沒有靈覺異能者?」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好半晌才從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我是。」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長髮青年走過來。
「兄弟怎麼稱呼?」
「黎牧。」
方稹向他伸出手道:「此次行動希望黎兄弟能參加。」
「樂意之至。」黎牧伸手回握。
旁邊一人奇怪地問:「方團長為什麼會特意詢問靈覺異能者?雖然靈覺異能頗為難得,但攻擊力不足,需要分派人手保護。這樣豈不是降低了團隊整體實力?」
聽到此言,黎牧並表示不滿,表情依然淡淡的。
方稹說道:「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們這次之所以能夠從礦洞中全身而退,並非是因為我們實力強大或者運氣好,而是因為我們得到了一名靈覺異能者的幫助。她不但能提前預知危險,而且還可以遠距離察覺敵人的動向,為我們的戰鬥做出正確的導向。可以說若沒有她,我們恐怕已經團滅。」
黎牧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忍不住問:「遠距離察覺敵人的動向?怎麼個察覺法?」
「這個,我也很難解釋。」方稹遲疑了一會,回道,「似乎不單只是靠五感,她能夠在封閉的空間越過障礙發現敵人,掌握敵人的數量和動向,並且透析他們的異能。」
「這不可能!」黎牧皺眉道,「靈覺異能的五感高出常人,確實能通過聽覺、嗅覺、視覺等,提前發現敵人,但在封閉的空間,別說透析對方的異能了,就是預判人數也做不到。」
「我也覺得很奇怪,她是我遇到過的最為奇特的靈覺異能者,而且年紀還那麼小,真是不可思議。」
「年紀小?多大?」
「大概十一二歲。」
黎牧不可置信道:「十一二歲?」
「應該是還沒有參加過異能測試的孩子,否則未成年之前,她是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
「我能見見她嗎?」黎牧臉上露出迫切之色。
「恐怕不行。」方稹無奈道,「我也在找她,她只是和我們臨時組隊,出了礦洞之後就離開了。」
「她一個人?」
「不,和她哥哥。」方稹感歎道,「她哥哥也才十七、八歲的年紀,但實力異常強大,戰力可能已經達到了中階。」
「你們說的,不會是他們吧?」突然,旁邊一人指著窗外,遲疑地開口。
方稹等人同時轉頭看去,只見遠處走來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高的那個渾身血漬,結實的肌肉充滿力度,走動間帶著某種特別的韻律,協調、優雅而危險,散發出一股攝人的煞氣,彷如薄霧升騰。所過之處,周圍的人都下意識退避,不約而同向他投去驚懼的目光。
而矮的那個是一名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背著一個有她半身高的背包,長髮高束,雖然風塵僕僕,衣著卻依然完整毫無破損。這對於一個明顯剛從濁化之地戰鬥歸來的人來說,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而且,臨近濁化之地的衛城怎麼會出現這麼一個看起來毫無戰力的小女孩?
兩人一剛一柔,形成強烈的對比,卻又感覺異常的和諧。這樣的組合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真的是他們。」方稹面帶驚喜地站起來,先沖周圍的人告罪一聲,然後便和阿爾塔等人快步走出餐廳,向兩人迎去。
黎牧連忙跟上。
「千里,查爾。」方稹隔了老遠就和他們打起招呼。
查爾渾身緊繃,目光警惕。千里握住他的手,向跑過來的幾人點頭示意。
最後面的黎牧在靠近他們七、八米時,突然停下腳步,甚至不易察覺地退了幾步。
「又見面了。」方稹笑道,「三天前你們為什麼不告而別?之後一直待在濁化之地嗎?」
「臨時有事,不好意思。」
「不必道歉,反倒是我們,還沒好好謝你呢。」
「不用。」
「千里。」阿爾塔上前道,「我把購買響木的錢數轉給你。」
千里這才想起還有這回事,她說道:「此事不急,我們剛回來,需要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們在餐廳見面再說好嗎?」
阿爾塔點點頭。
「你們住哪?」方稹問。
「初星館009號。」
「好,明天餐廳見。」
……
「她就是那名特殊的靈覺異能者?」望著千里與查爾相偕離開的背影,黎牧問道。
「是的。」
「確實很奇特,我竟然完全感覺不到她的異能波動,而她的哥哥……」黎牧皺了皺眉。
「查爾?怎麼了?」
「雖然同樣沒有異能波動,但我從他身上嗅到了濃烈的濁氣和異常強大的能量氣息。」
「剛從濁化之地回來,身上帶著濁氣很正常吧?」
「濁氣濃度太高,我懷疑已經超出了臨界值。」黎牧一臉嚴肅。
「不可能。」方稹否定道,「若是超出了臨界值,查爾不可能還保持理智。」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黎牧問道,「他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嗎?」
「是的。他除了冷得有些難以親近之外,與常人並無不同。千里說他不會說話,我們也確實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話。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這也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吧。」
黎牧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方稹拍了拍他的肩,道:「別想太多,他們兩個人就敢出入濁化之地,顯然是隱藏著我們所不知道的特殊能力。」
「並非我想要挖人隱私,而是這兩人奇怪的地方實在太多了。」黎牧徐徐道,「我們靈覺異能者的感覺是很敏銳的,查爾身上沒有異能波動,我猜測是因為他戴著某種能夠隱藏波動的器具。但這對靈覺異能者的用處不大,是不是異能者,擁有什麼異能屬性,我一嗅即知。比如方團長你,我很清楚地知道你是電系異能者。但查爾不同,我只嗅出他擁有強大的異能,卻完全辨不出屬性。這是我從未遇到過的事情,更別說我竟然還在他身上嗅到了超出臨界值的濁氣。」
黎牧頓了頓,見方稹露出沉思之色,又道:「若說查爾是因為同時擁有濃烈的濁氣和屬性不明的異能讓我奇怪,那麼千里就是因為完全沒有任何能量而讓我驚訝。」
「哦?怎麼說?」
「我說過,隱藏波動的器具對靈覺異能者的用處不大,我依然能夠憑借嗅覺或視覺察覺出異常,但千里在我眼中,就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異能,也沒有濁氣。」
「什麼?」方稹一臉驚異。
「你說她擁有我最熟悉的靈覺異能,我卻完全認不出來。而且一個剛從濁化之地回來的人,身上竟然毫無濁氣。這可能嗎?他們一個濁氣超出臨界值,一個完全不受濁氣侵蝕。這樣的兩個人,能不讓人好奇嗎?難道查爾能夠承受超出臨界值的濁氣?難道那個小女孩能夠驅除濁氣?……」
聽著黎牧不斷的猜測,方稹一時無語,心中再次浮現出那個疑問——
千里和查爾,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