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半濁化森林

  千里收完最後一刀,手中的靈木慢慢成型,變成一根形似飛鏢的物件,上端柔軟細密,下端是堅硬銳利。

  千里將它命名為「源之50」,雖然還沒有試驗,但根據它的特性,她大概能夠推測出它的作用。千里將靈紋錄入電腦,又做了簡短的說明。

  處理完這些,她突然抬起頭,喃喃道:「看來到齊了。」

  中心廣場,雷烈、諾亞和肖宸見到了最後到達了兩名成員——烏賊和連橫。

  烏賊是一名三十來歲的男人,身材精瘦,眼睛細長,笑起來彎彎如月,彌勒一般。

  連橫年約二十來歲,帶著一副金邊眼鏡,眼鏡下是一雙銳利的鳳眼。嘴唇略薄,不帶絲毫笑意,顯得其人頗為嚴肅。在這時代,視力的缺陷已經可以通過醫療儀器得到完美的糾正。眼鏡的存在,不是作為裝飾物,就是有什麼特殊作用。只是不知道這個男人的眼睛屬於前者還是後者?

  幾人剛剛互報了名號,就相繼接到一條相同信息:全員集合完畢。初期目標,探查西南方三百里的範圍,盡量避免正面戰鬥,主要搜集濁化生物的分佈資料。十天後,無論是否探查完畢,都必須返回集合地。

  「為什麼從西南開始?」肖宸不解道。

  諾亞沉吟道:「北面有大片森林,濁氣無法侵入;南面數千里外與濁化之地接壤,危險性比較大;東南……奇怪,為什麼不分組行動?我們有7個人,可以分成兩組。」

  「7個人?」連橫推了推眼鏡,問道,「還有哪兩個?」

  諾亞回答:「昨天遇到的,比我們先到幾天,代號分別為零和騎士。」

  「零,騎士?」連橫沉思道,「從來沒聽說過。」

  「哎,閒話少說,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烏賊從石墩上跳下來,四下張望,頗有些迫不及待。

  「等零和騎士到了就走。」諾亞一邊說,一邊將裝備取出來。

  「他們來了。」雷烈突然開口道。

  幾人同時望去,只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緩步而來,他們都穿著防護服,裝備齊全。

  「怎麼還有個孩子?」連橫皺眉道,「雖然只是探查任務,但是半濁化區域還是很危險的。」

  所謂半濁化區域是指某個範圍內還存在一定數目的靈氣植物,空氣中的濁氣指數也沒有達到紅色警戒,對異能者來說,只要不被濁化生物重創,不用淨化藥水也能待上數月。但是與此同時,一些生命力比較脆弱的小生物在這種環境下得以保存,並且變得暴躁而極具攻擊力。它們的壽命雖短,但數量龐大,防不勝防。有些物種甚至還含有劇毒,十分可怕。

  「確實太亂來了!」烏賊也叫道,「那個R君在搞什麼?我們可不兼職做保姆。」

  千里彷彿沒聽到他們的話,逕直走到幾人面前,問道:「準備出發了嗎?」

  烏賊擺擺手道:「我們是要出發了,但是你,還是留守吧。」

  千里淡淡道:「我比你們早來幾天,對附近的環境比你們熟。」然後拍了拍查爾手上的箱子,示意他放在地上,又道:「想必你們都沒有準備防護服。半濁化森林中蟲子很多,最好還是防範一下。」

  幾人面面相覷,沒再多言,各自從箱子中取出一套防護服。

  等他們穿戴好後,千里又道:「我們到這裡時,整座城市附近都沒有濁化生物的影子,我覺得不單只是因為那只閃麒的存在,可能還有別的原因。」

  諾亞點點頭:「沒錯,我開始也以為是因為閃麒的原因,但是見到騎士輕易將它殺死後,我就覺得那只閃麒的實力可能還不足以將這裡變成它的領地。不好意思,騎士,我沒有看輕你的意思。」

  查爾對他的話毫無反應。

  諾亞笑了笑,並不在意他的冷漠。

  「行了,既然都齊了就走吧!」雷烈有些不耐煩道,「事有蹊蹺反而更有意思,我只怕無聊。」

  「我同意。」烏賊嘻笑著舉手。

  「那麼,出發吧。」千里拉著查爾,率先朝城外走去。

  烏賊摸了摸頭:「哎?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連橫望著千里的背影,沉默了一會,然後拿起裝備跟隨。

  肖宸輕笑,低聲道:「幾句話就入隊了。」

  諾亞也點點,眼中閃過幾道精光。

  西南面的大片林地,有一半是人工植木,被侵蝕得最快的也是這種林木,外圍的樹木基本枯毀,中部還算完好,但是靈氣並不充沛。

  眾人走在雜草叢中,除了偶爾遇到幾隻濁化昆蟲之外,並沒有發現一隻像樣的濁化生物。

  森林中甚至連鳥叫聲都沒有,異常死寂。

  一直這樣走到中午,眾人決定停下來休息一會。

  「哎喲,憋死我了。」烏賊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喝水一邊抱怨,「獸潮才剛剛過去?怎麼一隻野獸的影子都沒有?還以為會看到大量野獸活動呢?我都做好大幹一場的準備了。」

  雷烈也是一臉不爽,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連橫倒是沒有什麼不耐,安靜地吃著東西。

  諾亞打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份壓縮食物遞給肖宸。

  肖宸一手接過食物,另一隻手無意識地向身邊的大樹搭去。就在即將碰到樹幹時,一隻小手突然伸出來拉住了他的衣袖。

  肖宸回頭望去,只見千里正站在他身後。

  「怎麼了?」他問。

  千里一語不發將他的手拉下來,然後拿出一把匕首猛地朝樹幹插去。

  只聽「撲哧」一聲,「樹幹」上立刻滲出一片鮮血,同時一陣刺耳的嘶叫聲響起,一塊像樹皮一樣的東西突然從樹幹上掉下來,在地上掙扎片刻後就不動了。

  「是變形蟲!」烏賊湊過來,驚奇道,「想不到這片森林還有這種東西。水鏡,你真幸運,剛才要是將手搭上去,非中毒不可。變形蟲的毒可不好解。」

  肖宸的臉色變了變,對千里道:「謝謝。」

  「不用。」千里坐回查爾身邊,繼續吃東西。

  連橫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靈覺。」千里只說了兩個字。

  連橫挑了挑眉,沒再追問。他心裡並不認為那只是普通的靈覺,變形蟲無聲無息,連氣味都能模仿,五感中任何一種感識都很難輕易發現。

  烏賊道:「我吃完了,先去探路。可能會走遠點,有事就讓連橫通知我。」

  話音一落,他便幾個縱躍消失在眾人眼前。

  其他人休息完畢,重新整裝出發。

  行了一個多小時,還不見烏賊回來。

  諾亞問道:「烏賊那邊還沒有消息?」

  連橫搖頭:「沒有,他的腦電波一直處於穩定狀態。」

  這附近數里都沒有大型生物活動的跡象。千里早已心知肚明,烏賊的位置她也瞭然,確實沒什麼危險。他大概是太過無聊,想探得更遠點。

  突然,千里停住腳步,開口道:「連橫,將烏賊叫回來。」

  「什麼?」連橫不解地看向她。

  其他人也停下腳步。

  千里再次重複:「趕緊將他叫回來!」

  連橫皺了皺眉,有些遲疑。

  來不及了。千里不再說話,因為她知道連橫肯定會收到烏賊求救的信號。

  果然,連橫臉色一變,道:「烏賊有危險。我們趕緊去接應他。」

  千里補充:「可能是野蜂,赤鳩……」

  雷烈不等她說完,率先朝那邊奔去。

  連橫神色有異地看了千里一眼,隨後也跟著其餘人一起追過去。

  不多時,眾人果然聽到遠處傳來的「嗡嗡」聲。

  很快,烏賊狼狽的身影從樹叢中竄出來,他身後緊跟著如烏雲般的一片蜂群,眼看就要將他包圍。若非他穿著防護服,恐怕早就滿身是包了。

  「小心,蜂群就在後面!」烏賊大叫。

  根本不需要他提醒,蜂群的速度堪比一般的速度異能者。

  雷烈手一揚,在前方築起一道火牆,等蜂群飛過來,又將它們的退路堵住。大火狂炙,將蜂群燒得吱吱作響。間或有幾隻冒著火花的野蜂從火焰衝出來,也被其他人輕易解決。

  不消片刻,蜂群差不多燃燒殆盡,肖宸用水系異能將火撲滅,煙氣消散,只留下一片灰燼。

  烏賊呼了口氣,笑道:「你們要是再來晚點我就糟糕了。」

  「你怎麼會招惹上這群野蜂?」諾亞問道。

  烏賊聳聳肩:「並非我招惹它們,而是我一現身就被它們纏上了。」

  「下次小心點。」諾亞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肖宸笑道:「這回不覺得無聊了吧?」

  烏賊聳聳肩:「怎麼不無聊?光這群野蜂怎麼夠看?」

  肖宸翻了翻白眼。

  這場小意外過去之後,眾人再次開始平靜而枯燥的旅程。

  夜幕降臨,眾人尋了一處背靠山石,相對開闊的地方落腳。

  一天時間,走了足足走了將近50里。

  烏賊道:「看來明天可以加快速度了。」

  其餘人沒有理他,各自展開帳篷。他們攜帶的帳篷都是壓縮包,壓縮之後只有飯盒那麼大,一般型號可以睡下三個人。不過雷烈等人都是各睡各的,只有諾亞和肖宸因為是朋友,所以共用一頂帳篷。而千里和查爾也不用多說,肯定睡在一起。

  雷烈升起火,而千里則從腰包裡拿出一件東西插在帳篷附近,正是她剛完成不久的新靈器「源之50」。

  連橫自從下午的野蜂事件發生之後,就一直在留意千里,這時見她將一件奇怪的東西插在地上,忍不住上前問道:「這是什麼?」

  「我的臨時守衛。」千里隨口答道。

  連橫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件東西,並未發現什麼特別之處,便忍不住猜測這是不是這個孩子的個人習慣?

  他從千里那裡得不到答案,只能暫時放棄。

  深夜,眾人安排好放哨的人選和時間,便各自散去了。

  千里還睡不著,坐在火堆邊愣愣出神。查爾在旁邊擺弄記憶盒,因為濁氣的影響,記憶盒的畫面時斷時續,很不清晰。

  突然,千里直起身子,將臉轉向「源之50」的方向。

  它上端柔軟細密的部分像孔雀開屏一般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