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蓁看到這句話,想笑又忍住。
她那時候想安慰他,奈何不善言辭,不知道說什麼好。剛巧前幾天讀了《菜根潭》,對這句話印象很深。
嘿,文句既有深度,又體現了她內涵,簡直一舉兩得。
以致後來謝十八答應配劇,她都堅定的認為是自己的安慰感化了他。
沒想到一年多過去,他還記得。
宜蓁心裡有些開心,她默默轉了這條微博。
共勉[害羞]//@謝十八:謝謝關心。想起很久以前,有人曾和我說過這樣一句話: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君子事來而心始現,事去而心隨空。與君共勉。
宜蓁轉發完後,翻看了下他的留言,忽略掉噴子,大部分都是寫了「與君共勉」,還有一部分……
少年包小劉:我就想知道這句話是誰和你說的
十八家的小褲衩:想知道誰說的+1
我是博大的右手:幫博大@種蘑菇的負二代 ,不謝【英俊臉
種蘑菇的負二代,《謝風流》王衍的CV,謝十八的緋聞男友。
……後一句為網友腦補→_→
種蘑菇的負二代:我知道是誰,不過不告訴你hhhhhh[陰險][偷笑]//@我是博大的右手:幫博大@種蘑菇的負二代 ,不謝【英俊臉
我是博大的右手:被、被男神艾特了,好激動好激動……男神和男神都有了小秘密,哼,這恩愛秀的,我給滿分//@種蘑菇的負二代:我知道是誰,不過不告訴你hhhhhh[陰險][偷笑]//@我是博大的右手:幫博大@種蘑菇的負二代 ,不謝【英俊臉
有了蘑菇的參與,話題立馬火了起來。眾人要麼表示被他們高調的秀恩愛閃瞎眼,要麼循著蛛絲馬跡開始回找,包括一秒三刀,檸檬水都被分析了個遍。
宜蓁正看得有趣,忽聽喬雲舒噗嗤一聲,拍桌狂笑。
不需要宜蓁問,她自動解惑:「我剛在追一個帖子,帖子的名字叫《觀隔壁帖有感,為什麼笑風流出了多久,謝十八就有多久沒唱說風流》。樓主在主樓說:說真的,我也是博大的死忠粉,但博大完全沒透露半點原因,就說不接新,我琢磨了好久也沒琢磨透。」
「我給你讀讀大哥是怎麼回的。」她捧著手機念,「因為他要和王七郎度蜜月唄。哈哈哈哈哈,感覺說的好有道理,完全無言以對。」
她繼續念:「有了大哥這個腦洞,二哥表示也有可能他們度完蜜月之後生孩子去了,然後三哥接,之後為了賺奶粉錢又努力工作哈哈哈哈哈。」
宜蓁也跟著笑,感覺網友的腦補能力也是蠻厲害的。
喬雲舒念著念著,忽然歎了口氣。
「怎麼了?」
喬雲舒好不哀怨:「我前幾天回家,被我媽念叨這麼大怎麼還不找男朋友,我都不好意思跟她說,我的男神在二次元,你讓我怎麼在三次元找個這麼好的男朋友。」
「說實話,我喜歡了謝十八那麼多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喜歡的只是他的聲音、解說風格,還是他這個人。」
宜蓁想了想,安慰她:「你要這麼想,你一開始喜歡的是他的聲音,但因為習慣了他的陪伴,才以為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但其實兩者相差不大,因為大家隔著網絡,喜歡的都是一個片面,可能你真見到他,會發現,哇,好醜或者和自己勾勒的美好形象相處太大,導致心理落差大,喜歡的心都碎成兩半了。」
喬雲舒被逗得樂不可支:「別開導我,我還是分得清自己對謝十八的喜歡是哪種的,就單純的喜歡而已。」
笑完之後,又問宜蓁:「那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回輪到宜蓁沉默,半響才回答:「有,有個以前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大概現在還喜歡著。
「真的?」喬雲舒眼前一亮,八卦地湊了上去,興致勃勃,「快說快說,是個怎樣的?長得好看否?從實招來。」
宜蓁:「……我沒見過他。」
其實宜蓁也曾用那段話安慰過自己,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她發現,即使這個人毒舌、人還長得搓/逼,她好像還是會喜歡他。
「哇塞,網戀!」喬雲舒感慨,「你簡直太前衛了,小妹甘拜下風。」
感慨完了,她又道:「我聽你之前說的頭頭是道,還以為你有多真知灼見,結果跟我沒什麼兩樣。」
她失望的回去了,留下宜蓁一個人苦笑著。
豈止沒什麼兩樣,她們喜歡的還是同一個人。
大概很少人知道,謝十八最開始有個群,那時候宜蓁正磨著謝十八配劇,所以她是第一時間加進去的。
謝十八雖然毒舌,卻是一個很好的聽眾。一開始不知道聊什麼話題,整天磨著他接劇又怕被他嫌煩,宜蓁就給他講自己糟糕的學業成績,而他會在不客氣地嘲笑一番後耐心地給她輔導。
慢慢的,兩人越來越熟,聊得也就更多。
有一次宜蓁父母吵架吵得凶,宜蓁一邊哭一邊和他抱怨,為什麼自己要生活在那樣一樣家庭,好希望離家出走。
那一次,他很久都沒回,直到宜蓁哭聲漸止,他給了她一個頻道。
那是他的私人頻道。
她躺在床上,抱著手機,聽他說。
「宜家宜室。」自從他們熟悉之後,他一直都以戲謔的語氣喊她宜家宜室,這還是第一次,他以這般沉著而認真的語氣說。
「我好像從來沒有給你講過我的家庭。」他微微停頓後,道,「我父親是商人,母親是教師。小的時候,我父親經常出差,母親又下鄉,我在上小學之前,都是和奶奶一起生活。我一直以為我父母不愛我,所以被接到他們身邊時,非常抗拒他們,我們每天小心翼翼維持著彼此的平衡。」
宜蓁聽地入神。
「我一直以為我不愛他們,直到後來,我父親被查出胃癌中期。我那時高三,連學都不上了,每天翹課陪著他,後來還是他生氣發火把我趕走。」
他有些倉促得說完最後一句話,像是在平息自己的情緒。
再開口時,口吻平淡:「宜家宜室,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永遠不要等到失去才明白它的珍貴,你擁有的,恰是我羨慕的。」
宜蓁開了音,抽抽搭搭地:「即、即使他們總是吵架嗎?」
「即使他們總是吵架。」
「那、那你父親……」宜蓁欲言又止。
他像是知曉她要說的話,笑道:「發現的早,我父親又配合,手術還是很成功的。」
只是再多也不過五六年的時間。這句話他沒有說。
宜蓁鬆了口氣。
那天晚上,宜蓁就聽他絮絮叨叨,說著他自己的一些事,漸漸進入了夢鄉。
他說著說著,聲音輕了下來:「宜家宜室,你睡了嗎?」
沒人回應。
他輕笑一聲,道了句:「晚安。」
這天晚上的事情,就成了彼此的秘密。
如果你曾經歷過冰冷和寒霜,你一定無法拒絕這樣簡單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