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誰來主動

  林蕭墨噙著笑,玩味揶揄,「你記性真是越來越差,前不久剛吃過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答案聽在戚佳耳裡,無疑就是承認了他有女友,讓她說不出的失落和鬱悶。

  平抑下焦躁的情緒,戚佳奮力甩開他的手,不帶感情地說,「For one night而已,林董不會認真了吧?」

  出乎意料,林蕭墨沒有被她的言辭激怒,而是把雙手插.進口袋,斜斜地望著她,「如果我說是呢?」

  戚佳聞言,身子一僵,茫然地凝視她,一時無語。橙黃的路燈下,兩人就這樣互看著,誰也不說話,週遭流轉的空氣也彷彿凝固一般。

  良久後,林蕭墨才伸手,覆上她微涼的臉龐,輕聲重複,「我說,我認真了,你要怎麼辦?」

  他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如潭水般深邃的黑眸裡漾著淡淡的笑,似乎還有不易察覺的緊張,那樣子好像她的答案真的很重要。

  驀地,胸口傳來一陣強烈的悸動,讓她想移開視線,卻無法動彈,只能就這樣抬頭回望著他。

  「嗯?」他語調上揚,步步緊逼,大有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態勢。

  戚佳皺了一下眉頭,張開口嘴,卻遲遲說不出話。憋了半天決定還是把問題丟給他,「那你想讓我怎麼辦?」

  「我想?」林蕭墨習慣性挑起左眉,嘴角的淺笑加深,「我想……不止一夜。」

  「什麼意思?」她明知故問,絲毫不敢相信他會提出如此「齷齪」的建議。

  林蕭墨搖搖頭,做出吃驚惋惜的樣子,「嘖嘖,看來你不僅記性變差,連理解能力都退步了,我記得你可是市文科狀元呢!」

  他一邊說,一邊緩緩逼近她,等她反應過來時,已被他圈住纖腰,困在懷裡。兩人肌膚相貼,容不下一絲空隙,清冽的男子氣息瞬時包圍了她所有的感官。

  「放開!」她想掙脫,無奈被他圈得更緊。

  「不放!」比執拗,他一向不輸給她。

  熟悉的對話和場景,讓戚佳想起當年他表白時也是這樣,拽著她的手堅定地說,「不放!」然後孩子氣地宣佈,「我不管,誰讓你剛才不甩開我,現在想都別想。」

  其實她只是被突如其來的表白弄了個措手不及,想拒絕時才發現被他握住了手。那滾燙的掌心裡有微微的汗,洩露出他的緊張。那一瞬,多日來累積的悸動疊加為驚濤駭浪的情感,讓她紅了眼眶,回握他的手反問,「現在甩不開,那以後呢?」

  「以後更別想!」

  「那萬一你想甩開我呢?」她故意找茬。

  他氣結,握她的手更用力,「不會,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開。」

  一輩子?他們的一輩子——好短!

  往事如電影放映,讓她悲從心來,眼淚突然湧出眼眶,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滾落粉頰。

  她的淚水,讓林蕭墨心裡陡然一動,無奈嘆息,鬆開對她的箝制。

  「別哭。」他伸手去拭那連串的淚珠,柔聲哄到,「你看,我不是放開你了嗎?」

  這話讓戚佳更是難過。是呀,他放開了,早就不是那個喜歡著他,承諾一生一世的大男孩了。

  望著越哭越凶的女人,林蕭墨長嘆口氣,大手一撈,把她摟進懷中,愛憐地輕拍她的背,「你就這麼不想跟我扯上關係啊?」

  他話語不掩落寞,讓戚佳的心微微抽疼,差點就因為憐惜而生出不捨。可一想到擺在他們面前的現實,還是硬下心腸重申自己的立場,「嗯,不想。」

  「為什麼?」

  她不想解釋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種種原因,只用最現實也最直接的理由來回絕他,「你有女朋友了,我絕不會做第三者!」

  「這樣啊!」他佯裝為難,「可我想,那怎麼辦?」

  「你……無恥!」戚佳驚詫地盯著他,難以置信他怎麼變成了對感情「不忠」的人。

  「我還可以更無恥!」林蕭墨蜻蜓點水般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並趁她仍在震驚狀態,攬住她的腰,強行把她塞進車裡,再半抱半挾持地帶回公寓。

  戚佳一路抗議,但統統無效,眼看到了門口,她還趁著他翻鑰匙的空檔,試圖掙開他的手,再次逃跑。

  只是,林蕭墨早就料到她的心思,手掌一翻就擒住她的腕子,要笑不笑地問,「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

  不,她絕不要去參觀他們的愛巢,這除了讓她覺得噁心外,她還擔心自己會睹物傷情,不堪打擊。

  卡塔,門鎖滑動的聲音讓戚佳微滯,慌忙拽住他的手,顫巍巍地乞求,「你要是真想要,我們去酒店……房費我付。」

  「哈哈……」林蕭墨低頭看著她,笑得格外開心,明知道她擔憂什麼,偏偏要繼續挑撥,「我不喜歡酒店,我比較喜歡家裡的大床。」說完攬緊她的肩膀,把她硬推進屋子。

  發現他用鑰匙把門反鎖,戚佳知道再無退路,可也不願妥協,便咬著牙,僵硬地站在玄關處。

  見她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林蕭墨唇角露出苦澀的笑,她的執拗還是和過去一樣,讓人頭疼。

  雖然不願承認,可她仍是唯一能牽絆他情緒的人。否則他不會因為王珂的一句「Jocelyn胃疼」就心神不寧,也不會為了帶她去吃飯,特意提前下班,在樓下苦等了兩個多小時……

  杭州那一夜後,他警告自己不能再陷下去,也刻意不去接觸她,可下午見到她時,他忽然明白這些日子的焦躁和失眠全部來自思念,他想她,想得一安靜下來腦裡全是她,夢裡還是她。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氣,才壓抑住擁她入懷的的衝動和渴望。

  看到她逃命似的鑽出電梯,他失落,更心疼,也恍悟,重逢以來的反覆糾纏、故意給她難堪……不過是因為還愛著。

  坐在車裡等她的時候,林蕭墨不斷問自己,是要繼續為當年的分手和她沒來找自己耿耿於懷,還是順從心意,抓牢她,擁有幸福?

  答案不言而喻,他是出色的banker,怎會做雙損的選擇?

  不過,戚佳的態度讓他苦惱,能肯定的是她同樣沒放下,可他看不懂那些躲避和抵抗,到底是對他沒了感情,還是有難言苦衷。

  今夜,他想逼她說出內心的想法,才會說自己是認真的,只是……哎,看來還必須繼續下猛藥。

  林蕭墨嘆著氣,打開鞋櫃,裝出一臉失望,「沒有你合適的鞋子呢!」

  「我不穿別人的鞋子!」她仰頭,斬釘截鐵地說。

  「我知道!」他關上櫃門,瞭解地說,「你有潔癖嘛!」

  「那你還帶我來這裡。」

  「我這裡挺乾淨的,每週都有鐘點工來打算,不信你去檢查檢查!」

  戚佳瞪著他,氣得牙癢癢。她敢肯定,這男人百分百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她最大的潔癖就是這屋子住過別的女人,一想到洛煦穿著睡衣在屋子裡晃蕩的樣子,她不禁打個寒顫,渾身汗毛倏地全豎了起來。

  洛煦?等一下,他這樣堂而皇之地把她帶回來,那洛煦呢?難道是出差了,所以他才要偷食?

  想到這兒,戚佳不禁可憐起洛煦,也對他面露鄙夷,「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哪樣的人?」他笑問。

  「背著女友在外面亂搞。」她瞪他,一臉的唾棄。

  「那現在是不是很慶幸早就甩掉我這個花心大蘿蔔啊?」他用手指勾起她下巴,唇角微揚,「不過,讓你失望了,我不花,因為我沒有女友。」

  「沒有?」她吃驚,「那洛煦呢?」

  林蕭墨手指輕撫光滑的下巴,慢悠悠地解釋,「助理啊,不是給你介紹過了,記性還真差。」

  戚佳沒功夫計較他一而再再而三諷刺自己的記憶能力,稍稍別開頭,不解地問,「可是,他們都說你們是男女朋友,還同居了!」

  林蕭墨沒有立即解釋實情,而是湊到她耳邊,用極輕極輕的聲音問,「你很在意她是不是我女友嗎?」

  溫熱而暖燙的氣息吹拂在光潔的脖子上,使她下愈識感到畏懼,往後退了一步,妄想避開危險的親暱,誰知退得太急,一個踉蹌,咚,頭生生撞上厚厚的防盜門。

  她還沒來得及呼疼,就被反應迅速的林蕭墨撈進懷裡,拉下她腦袋,著急地問,「怎麼樣了?撞到哪裡?」

  她反手摸了摸碰到的地方,然後感覺到他小心的撥開髮絲,查看自己的傷勢。在確定無恙後,又笨拙地揉了揉,「沒事,不過你有沒有頭暈,或者想吐的感覺?」

  發現他像哄孩子一樣一邊揉還一邊呼呼吹氣,戚佳紅著臉推開他的手,「你再揉下去,不暈都被你揉暈了!」

  她惡劣的態度讓林蕭墨一怔,負氣抽回手,冷哼抱怨,「狗咬呂洞賓!」

  「誰要你做好人!」她也莫名窩火。

  林蕭墨皺起眉頭,迎上她倔強的視線,這麼多年過去,這女人怎麼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彆扭傲氣,寧願藏著一肚子的問題自個兒難受也不肯攤開來說個明白,好似說出來多掉份一樣。

  她話裡言外都透露出她是在意他和洛煦的關係,心裡也因為這個不舒服,卻死活不肯問,哪怕他搭起無數台階給她下,也不願邁腿,真不明白她要彆扭到什麼時候?

  呼,算了,從前他就知道,她是屬烏龜的,還是最膽小那種龜,戳幾下才敢伸出腦袋。既然當年是他主動,就主動到底吧。

  思及此,林蕭墨霸道地抓起她的手,往衛生間走。

  「你要幹嘛?」戚佳緊張地問。

  他不理她,逕自打開衛生間的燈,然後指著浴室櫃上的瓶瓶罐罐說,「你看清楚了,全是男人的東西。」

  見她依舊疑惑不解的神情,林蕭墨翻個白眼,「意思是,這房子就我一個人。」

  「這可不一定。」戚佳下意識接話。

  他眯起眼睛,「什麼意思?難不成我還藏個男人?」

  不對,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她原本是想表達,就算全是男人的東西,也不代表他沒女友,怎麼能被他歪解成那樣?不過看到他吹鬍子瞪眼的樣子,戚佳倒有一絲開心。

  於是,頭一歪,故意說,「誰知道呢,反正現在挺流行的,你看娛樂圈裡,個個出來都說自己是彎的。放心,雖然不太認可,但我絕對尊重不同性取向的人,不會有歧視。」

  「你懷疑我性取向?」他端起她的下巴,帶著三分邪氣的俊臉,一寸寸逼近,近到戚佳能在那雙黝暗的眸子裡,瞧見怒火還有陌生的情愫。

  待她恍悟那情愫代表什麼時,林蕭墨已經俯身低首,吮、住柔嫩的唇瓣……

  他吻著她,與之交纏,直到她軟綿綿的搭住他的肩膀,發出嗚.吟,才不舍地結束對她唇舌的掠奪。

  「要不要進一步證明,我取向正常?」他的額頭與她相抵,笑得很溫柔,卻也很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