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讓我們再次相遇,你覺得我會輕易放棄她嗎?」
話到這裡,戚佳要是還不明白陸錚說的她其實就是自己,那真的是智商有問題了。不過令她驚詫的是,她到底什麼時候見過陸錚,還跟他說出一番勵志鼓舞的話?
忽地,她有種身處幻象的感覺。
她偷偷掐了一把手臂,嘶,很疼,不是夢。可這也太詭異了吧?難道狗血大爆發,她患了選擇性失憶,恰好忘記關於陸錚的故事,或者鼓舞陸錚的人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還說了一番有可能她也會說的話?
唯一能解惑的人只有陸錚,可惜他似乎沒有挑明的打算。
既然這樣,那只能讓她明知故問,「你說的這個人是我嗎?」
陸錚堅定的點頭。
「可是我不記得見過你,還有,我怎麼會跟你說這番話?」她頓了頓,猶疑試探,「你是不是認錯人啦?」
陸錚淡漠一笑,不急不緩地說出,「怎麼會認錯,你的一切我都記得。」
「你最喜歡的花是香檳玫瑰,最喜歡的草是葉上皇,最中意的顏色是藍色和白色,喜歡吃辣,不喜歡吃甜,喜歡雨天卻討厭淅淅瀝瀝的小雨,愛聽挪拉瓊斯和丹尼爾皮特,最愛的演員是梁朝偉和湯姆克魯斯……」
聽見他對自己的喜好如數家珍,戚佳驚得捂著嘴,眼神裡淨是恐懼,連聲音也不住顫抖,「你怎麼知道這些?誰告訴你的?」
「你!」
「我?」這答案讓戚佳更是吃驚。老天,誰來告訴她到底怎麼回事,難道她真的穿越了?
陸錚頷首,定定地凝視她,「戚佳,我只想告訴你,你對我而言是獨一無二的。」
「請你給我一個與你男友公平競爭的機會,不要現在就推開我。」他聳聳肩,故作輕鬆,「你可以這麼想,多一個人多一份比較,也許他並不是最適合你的人。」
「而且,如果他足夠愛你,應該不怕跟我競爭。」
陸錚的說服聽起來合情合理,戚佳卻幾乎沒聽進去,她還處在剛才的震驚中。
看她呆愣不語,陸錚把手上的袋子交到她手裡,溫柔地說,「我不逼你,但你也不要拒絕我對你的好。」
直到電梯門合上,戚佳才反應過來,陸錚還是沒有說清楚他們是怎樣相識的,而她也壓根沒有勸服他放棄。
下意識的,戚佳就想追下去,再問個清楚。誰想包裡的手機乍然響起,那是林蕭墨的專屬鈴聲。
她接起來,話筒裡立即傳出他微啞的聲音,「老婆,你怎麼還不回來?」
戚佳看著電梯屏上逐漸減小的數字,柳眉微蹙。從剛才陸錚的態度可以看出,一來他並不打算輕易告訴她實情,另一方面就算她說到口水乾,估計陸錚也會執拗堅持追求。算了,既然他只想讓她比較到底誰更適合,就隨他去吧,反正在她心裡,早已做出選擇,那個人只會是林蕭墨。
她籲口氣,調節好情緒,「我回公寓拿點藥,馬上就回來,你先躺一會兒。」
「睡不著。」林蕭墨嘟囔,「你快回來吧。」
「好。」她揚唇,把陸錚的事情暫時拋到腦後。
回到家,戚佳一進屋就看見呆坐在客廳裡的林蕭墨。她把購物袋放到餐桌上,不悅地瞪著只穿背心的男人,「你坐這裡幹嘛?還有怎麼不多穿一件衣服?」
見他不抗辯也不動作,戚佳氣不打一處來,傾身就去拉他,不料被他一個巧力帶進懷裡。
「不冷。」他抱著她,低喃,「寶貝,讓我抱一會兒吧。」
「還在感冒,不能著涼了。」她耐心地勸說,也高興那緊貼的身子似乎已經沒有早上時燙人了。
「你抱著我就不涼啦。」他把頭埋進她的肩窩,大手也伸進衣服的下襬。
「喂,幹嘛呢?」她抓住他不規矩的手厲聲呵斥,無奈更嚴厲的話還沒出口,就被他摸得求饒,「好癢,別鬧了……」
「很癢嗎?」他壞心地在她耳邊呵氣,滿意地感受她整個人軟在懷裡,失去掙扎的力氣。
「你故意的。」她酥~軟地指責。
「對,故意的。」他把她翻轉過來,坐在腿上。然後大方承認,「我想你陪我一會兒。」
她平時見慣了他耍懶,不過像今天這般柔弱的樣子卻很少見。她撫開他微蹙的眉頭,問:「怎麼了?是不是還不舒服?」
「沒有。」
他的頭窩在她的胸口,暖暖的呼吸透過薄T恤打在皮膚上,說不出是舒服還是難受。望著胸前那個毛茸茸的腦袋,一種奇異的感覺油然而生,讓她不覺抬手環住他的頭,輕輕的拍撫,動作細柔得似在哄一個孩子。
他們都不再說話,午後的陽光從落地窗照進屋子,透過傢俱,折射出許多光束,細看下會發現每一束光下都有無數懸漂的浮沉。戚佳突然有些感傷,人在世間就如這細微的灰塵一般,渺小得可憐,但總有一束光會照亮你的存在,她的光就是林蕭墨。
她吸吸鼻子,推了推沉寂的林蕭墨,「讓我起來吧,待會腿坐麻了。」
「嗯。」他稍稍鬆開箝制,卻只是把她從腿上抱到了沙發上,而他卻頭一歪,直接枕在她的腿上。
戚佳詫異地注視緊拽著自己的林蕭墨,就算人生病時會脆弱,但也不至於這麼黏糊。
「蕭墨,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她忍不住問。
林蕭墨閉著眼睛不說話,手上的力道卻緊了緊,這讓戚佳心底的疑問更大。
「有什麼事,對不對?」她冷聲質問,「你瞞著我什麼?」
林蕭墨終於睜開眼睛,望著她笑了笑,「沒事。就是有點累。」
「撒謊!」
她氣得就要起來,卻被他拽住,可憐兮兮地說,「沒事,就是想到過兩天要去上海,有點捨不得你。」
「真的?」她不信。
林蕭墨乾脆坐起來,將她再度撈回懷裡,戲謔道,「當然是真的,我巴不得把你打包帶去。」
他偷換概念做得並不巧妙,戚佳卻不打算繼續問下去。大多數人都認為戀人之間應該毫無保留、恨不得對方把心肝脾肺全剖在你面前,卻忘了人也是動物,大腦皮層也會做出自我保護的指令,執意去違背這個規律,換來的往往是一方疲憊不堪,一方狼狽殘忍。在愛情裡,給對方留足夠的空間,不是因為愛得不夠,而是愛得太深,已經到了堅信彼此會站在自己的立場,做出選擇。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決定做個理智的女友。
「要去幾天?」她順著他的話題問下去。
「一週吧。」他玩弄著她小巧的手指,頓了頓續說,「不過,我可能還得回一趟杭州。」
「回家?」戚佳問,直覺這才是他情緒低落的真正原因。
「嗯。」他頷首,靜默片刻,才開口,「我外公身體不好,想回
去看看。」
對於這種事戚佳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只得乾巴巴地說,「別太擔心,老人家年紀大了都這樣。」
林蕭墨嗯了一聲,忽而又吸口氣拍拍她的手,「寶貝,我餓了。」
戚佳抬頭瞥了眼餐廳的鐘,都1點多了,能不餓嗎?幸好鍋裡還有早上沒吃的粥,放微波爐裡熱一熱,中午就湊合湊合吃了一頓。
吃過中飯,林蕭墨因為吃了感冒藥的緣故,又去補覺。戚佳則安心地待在廚房裡煲湯。
見菜做得差不多,她擦乾手去臥室叫林蕭墨,推開門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而本該躺著休息的人此刻正披著一件外套站在陽台上講電話。
戚佳緩緩走過去,禮貌的敲敲陽台的落地門,再朝著轉過身子的林蕭墨比劃了一個吃飯的動作。
林蕭墨微微點頭,然後對著手機很生硬地說出,「有什麼等我回來再說!」
戚佳不知道話筒那邊是誰,但他這樣的語氣卻是千載難逢,讓她不禁好奇,「誰呀?」
林蕭墨扯出一抹笑,把收起手機收進兜裡,過來牽她的手,「吃飯了嗎?我好餓。」
對於他又一次避而不答,戚佳有些微的失望,但還是抿緊唇笑了笑,「嗯,你快去洗手,我去把湯乘出來。」
兩人各懷心思,一頓飯吃下來,只聽見碗筷碰撞的聲音。
一天的折騰下來,晚上也就早早的睡下。是夜,林蕭墨注視著臂彎裡的戚佳,唇角輕輕上揚。她睡著的樣子很好看,五官沉靜而精緻,長長的睫毛闔下來,像兩把彎彎的小扇子,乾淨的面容上有一種都市女性少有的潤亮光澤,讓他覺得看一輩子都不會膩。
只是這個他認定要一輩子的女人卻遭到母親的強烈反對。
下午他剛給戚佳結束通話,就接到母親的電話,在探聽到他和戚佳又重新開始時,母親竟扔出,「蕭墨,我和你爸爸的立場是一致的,我們堅決不同意你和戚佳在一起。」
「媽,為什麼?」他不解,「你當初說過很喜歡她的。」
他自小在一個很西化的家庭長大,父母給他充分的自由和理解,包括在感情上,他們一直都是包容和引導的態度。記得當年,在看到他和戚佳的合照時,母親還拍著自己的肩膀誇獎,「我兒子眼光不錯,這女孩子一看就踏實。」
林母被問得一愣,半晌才生硬地說,「當初是當初,現在不行。」
「媽……」林蕭墨拖長聲音表示不滿,「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什麼叫當初行,現在不行?人還是那個人,家世背景你們也清楚,怎麼突然就不行?」
電話那頭遲疑了片刻,才傳來林母的聲音,「反正不行。」
母親的蠻狠無理讓林蕭墨也惱火,「那您總得說出個理由吧?」
這一次林母噤聲得更久,久到林蕭墨都要懷疑電話靜音了,才聽到她的話,「蕭墨,媽媽是為你好。」
「我知道你很喜歡戚佳,可是結婚是大事,也要綜合考慮。而且……」林母頓了頓,「你們分開這麼多年,中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你也不清楚對吧?何不再瞭解瞭解呢?」
「有什麼好瞭解的?工作、生活就那樣,這幾年她也沒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這些我都清楚啊?」
倏地,一個念頭從林蕭墨腦中閃過,他氣憤地皺起眉頭,不高興地問,「媽,你該不會現在來講門當戶對吧?」
「蕭墨,你覺得我和你父親是這樣的人嗎?」
母親頹然地語氣讓林蕭墨覺得自己的質問的確太過了些,他嘆口氣,轉移話題,「媽,外公身體好些了嗎?」
「不怎麼好,最近都念叨你。」
「我過兩天去上海出差,順帶回來一趟吧。」他主動提出,有些話電話裡也說不清楚,當面說比較好。
「好,那提前告訴我們時間,叫你爸爸司機去接你。」
掛了電話,林蕭墨一直在思忖母親為什麼會反對他們在一起,而最讓他生氣的是,傍晚時母親又打電話來提醒,「你一個人回來就好,別給她留下什麼念想。」
什麼念想?怕戚佳誤會見了家長就會結婚嗎?他的念想只有一個,就是與她相伴餘生。
林蕭墨凝視著懷裡的睡顏,俯下頭,在她的頭頂印下一個輕吻,「小豬,我一定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