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下，張局長就笑眯眯吩咐，「小陳，去看看露露和米蘭有沒有空？」
「誒。」陳秘書賠笑徵詢，「她們要是不在，我讓霞姐再給您找兩個美女？」
雖然張局伸長手腳沒吭聲，但小陳看他臉上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又猜對聖心，於是屁顛顛走出去，與陸錚擦身過時，他曖昧的問，「陸總，給你也叫兩個妞？」
「不用、不用。」陸錚連連擺手，先不說他不習慣這種場所，從省錢角度他也要照顧下自己錢包。
「哎呀，出來玩嘛，就要放得開。」小陳擠眉弄眼勸道，「這兒可是全B市最高檔的夜店，那小妞個個都跟天仙下凡似的，絕不是你想像那種胭脂俗粉。」
不等陸錚拒絕，小陳便拍著陸錚的肩膀說，「好了，別推辭，讓兄弟給你安排。」
陸錚呵呵乾笑，頷首應好，並在陳秘書出去之際，摸出手機給財務發了短信，「速送10萬塊來越界。」他剛剛瞄了一眼茶几上的價目表，自己兜裡那兩萬多塊怕是只夠付包廂費。
陳秘書回來得很快，身後跟著水靈靈的7個美女，他將一個女孩子往前拉了一步，「張局，露露今晚有客人，我把米蘭給您帶過來了。」
被稱作米蘭的女孩柳腰輕擺，笑盈盈的走向端坐在沙發上的張局，「張大哥，你很久沒來了，人家以為您把我忘了呢？」
「你這麼漂亮，嘴巴又甜，我怎麼捨得把你忘了？這不一忙完就過來看你了。」張局環上米蘭的纖腰，腦袋湊到她頸間，色迷迷的說，「今天擦什麼香水，真香。」
「chanel.5號。」米蘭嬌滴滴的回答。
「哦，難怪！」張局將手放在她大腿上，「那你是不是跟瑪麗蓮夢露一樣，睡覺只穿它？」
「討厭！」米蘭嬌嗔，「人家倒是想穿，就是穿不起，要不張局晚上給我支援支援？」
「米蘭開口，我怎敢說不？」張局捏了一下她的小臉，「說吧，要怎麼支援？」
這米蘭在越界早混成了人精，進門一看這架勢便明白陸錚必是有求於張局，所以如此大好的機會，不狠狠宰一筆，那她也太傻了。
「店裡新進來一批路易十三，要不您請姐妹們嘗嘗。」米蘭似乎怕他拒絕，又嬌答答說，「我們這兒有姐妹是新來的，還沒見過這酒，張大哥就給她長長見識唄。」
「哦，誰是新來的？」張局好奇的問。
米蘭忙指了指位於點唱機邊的女孩，「喏，我們新來的公主，叫夏夏。」
張局抬眼打量了一身制服的女孩，由衷說，「挺漂亮的，做公主可惜了，跟你一樣陪陪客人多好？」
「哼，你們男人呀，就是吃著碗裡瞧著鍋裡，這還摟著人家呢就誇盼著別的女孩兒來陪你。」米蘭故作生氣。
「哎呀，怎麼還吃醋了，別的男人怎麼樣我不知道，我可是出了名的專情，你看每次來不都點你嗎？」
張局連哄了幾句，見米蘭還是嘟著嘴，便手一揚，吩咐秘書，「去，叫兩瓶路易十三過來。」說完，點了點米蘭笑開的嘴，「這樣行了吧？」
「嗯，我就知道你最好。」米蘭高興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酒保放下酒，那個叫夏夏的女孩兒就過來給大夥兒斟酒，斟到陸錚時，他擺了擺手，小聲說，「我不要，給張局喝吧。」
夏夏抬眸看了眼陸錚，微微一笑，用同樣低的聲音回答，「還是少倒一點吧。」
張局見她倒好酒又退到點唱機旁，便向她招招手，「夏夏是吧？來，你也滿上，今天這酒可是為你點的。」
夏夏側過身子，淺淺一笑，「謝謝張局好意，不過我不會喝酒，要不我喝一點意思意思？」
「這怎麼行？你這不是不給我們……」
一旁的陳秘書見她拒絕，下意識就想責備，卻被張局喝住，「別懂不要瞎說。夏夏想意思就意思，別亂了這兒的規矩。」他雖沒混到越界的vip，可好歹來過數十次，這裡的規矩是公主不陪酒，客人也不能越矩強行要求公主喝酒。
米蘭看陳秘書面色難堪，忙笑著出來打圓場，「張局可真是會疼人。」說完，又朝著夏夏說，「夏夏，你還不快來敬張局一杯。」
這夏夏雖是新人，可經歷過上崗培訓，也知道米蘭是為自己解圍，便順勢而下，往杯裡倒了小半杯酒，再舉起杯子，微微欠身，「張局，我敬您，我喝完，您隨意。」
「不能隨意。」米蘭將桌上的酒杯塞進張局手裡，嬌俏的命令，「夏夏第一次喝酒，您也必須喝完。」
「第一次啊？」張局握著杯子站起來，一語雙關，「佔了夏夏的第一次，我真是太幸福了。」
眾人都聽出他話中有話，全呵呵笑做一團。夏夏也不惱，跟著笑了笑，說道，「既然幸福，那就多喝點。」
「好好，美女要求，我有求必應。」張局跟夏夏碰了碰杯，說了句干，仰頭一飲而盡。
喝過酒，米蘭就開始招呼大夥兒唱歌划拳。陪著陸錚的兩個美女看他一直皺著眉頭不吭聲，逗了幾次都不搭理她們，便失去興致，紛紛轉戰到陳秘書和張局那邊。
少了滿鼻的香水味，陸錚才覺得呼吸順暢，正埋頭看手機，耳旁傳來清脆的女聲，「喝杯茶吧。」
陸錚抬頭一看，正是那個公主。他接過茶，下意識問了句，「這個也要錢吧？」話出口就後悔了，等著接受這公主鄙視的眼光。
可那女孩兒卻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含在包廂費裡的，不收費。」
陸錚這才注意到這個女孩子，瓜子臉，白皙光滑的皮膚，精緻小巧的五官，的確如張局所說，是個美女。只是說不上來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女孩跟包廂裡的其他女人不同，她與身俱來的氣質跟這裡格格不入，似乎像落入凡塵的仙子，清雅乾淨。對了，就像那句詩說的，出淤泥而不染。
只是，這樣的女子怎麼會來做公主？他不相信她是那種為了賺快錢就自甘墮落的人。
陸錚本覺得這話不好問，可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你為什麼來這裡上班？」
夏夏怔了一瞬，而後嘴角微揚，「我需要錢。」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所以才……」陸錚猜測。
夏夏的笑容更深，卻透著深深的無奈，「這裡的人，有幾個沒難處？」
「是呀，有誰沒難處。」陸錚認同地呢喃，「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還不如你們，至少你們還有個謀生之地，而我……」他苦笑的搖頭，沒再說下去。
夏夏見他垂頭喪氣，便試著轉移話題，「你怎麼不跟他們去划拳？」
「我不會。」陸錚如實說。
「我教你。」夏夏戲謔笑道，「我們霞姐說，來過越界不會划拳，妄來越界。」
陸錚望著真誠的夏夏，又看了看桌上那兩瓶天價的路易十三，難為情的說，「可我不想喝酒。」
「我也不想喝酒。」夏夏說，「咱倆就玩玩，輸了的回答贏家一個問題，行不？」
「好。」陸錚感激她的善解人意，特別真心的說了「謝謝。」
夏夏講清划拳規則，兩人試玩幾把便正式開始，由於是新手，陸錚第一局自然輸。
夏夏抿著唇，認真想了想，問道，「今天你請客？」
「嗯。」陸錚點點頭。
兩人又接著玩，陸錚連輸五把，而夏夏的問題也不刁鑽，只問他諸如為什麼請客等問題。第六把時，陸錚已基本掌握技巧，總算掰回一局。
他搓著手，不好意思的打量夏夏，憋了半天才問出，「你喜歡什麼顏色。」他其實想問她的真名，可又擔心她不肯說，所以只得問愛好。
「藍色和白色！」夏夏爽快回答。
「那你……」
陸錚剛想追問卻被她打斷，「呵呵，每次一個問題，不能犯規哦！」
那甜甜的笑容瞬時閃慌了陸錚的眼，以後的許多年，每一次想起那個笑容，他心裡的某個角落都如羽毛掃過，癢癢的，酥酥的，彷彿身子也輕快許多。
他別開眼，回了回神，開始下一局，很幸運，接下來的幾盤，他又是勝出，一連問了好些她的愛好，剛想乘勝追擊，決定再贏兩盤就大膽詢問她的真名，誰知冷不丁被張局叫一聲，「陸總，你怎麼躲一邊去了？快過來喝酒。」
陸錚猶豫的看了看夏夏，後者朝他淡淡一笑，「去吧，你還有求於他呢，堅持就是勝利，他再難纏，只要不放棄就有希望搞定他。」
「不知道要等到何時。」陸錚苦笑地站起來。
「我教你個法子，撐不下去的時候就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熬到明天就會有新的開始。」夏夏輕語。
這句話就像冬天裡的一碗熱燙，溫暖了陸錚瀕臨絕望的心，讓他燃起鬥志，決定再磨磨張局。不過，對手太強大，他灌下去大半瓶酒，專利的事還是沒鬆口。
「張局，您就當幫幫我，等我們公司緩過來，您的大恩大德我陸錚必將傾力相報。」
張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大恩大德，不就是一句話的事，這樣吧，一杯酒換一個專利權。」
陸錚一聽他鬆口，急忙倒滿酒，連聲道謝，剛想仰頭喝下，卻被張局攔住。
「誒，我話還沒說完，酒是要喝，但不是你喝。」張局似笑非笑地將視線從陸錚臉上轉到點唱機旁，「你要是能勸動夏夏喝，那我就給你行方便。」
夏夏愣怔，心念一轉立即明白，張局這是一石二鳥，一來想必是看她剛才和陸錚聊得火熱，所以故意為難；二來應該是想借她的口去拒絕。原本，她該識相，站在張局這邊，可看著一臉為難的陸錚，她竟選擇站錯隊。
她扯出一抹笑，拿出霞姐教的技巧，嬌嗔，「張局想讓我喝酒還找這麼多理由，搞得我不喝，就對不起這個老闆。」
「你可以不喝。」張局笑道，「我最會憐香惜玉，夏夏不會喝酒，我們也不能勉強，是吧？」
秘書忙應和稱是，可夏夏卻跟聽不懂張局的暗示一般，逕自倒滿酒，笑嘻嘻的問，「張局說話算話？一杯換一個專利？」
「當然，我向來說一不二。」張局應道。
夏夏端起滿滿的酒杯，又側頭問陸錚，「老闆，你有幾個專利？」
「3個。」陸錚感激的望著夏夏，帶著些許心疼說，「夏小姐不能喝就不用勉強，這事兒畢竟是我公司的事，不能讓你跟著受累。」
夏夏一擺手，笑得乖巧討好，「你要是怕我受累，要不你拿把專利賺的錢分我一些。」
陸錚沒回答，倒是一旁的張局哈哈笑起來，伸手捏了捏懷裡米蘭的鼻子，「看看，人家夏夏可比你會賺錢。」
夏夏連著喝下三杯，而張局也的確說話算話，當即給局裡負責此事的工作人員打電話，吩咐他們給陸錚開闢綠色通道。
陸錚連連道謝，等送走張局準備回去重謝夏夏時，卻被告知她因為喝醉了，提前下班。原本他想忙完專利申請的事情就再去找他，甚至做好了要帶她離開那裡，並追求她的打算，可是，等他回去時，她已經辭職。
陸錚曾以為茫茫人海，錯過後絕不能相遇，卻沒想到時隔多年，他竟然就在公司裡就遇到她，這一次，他絕不會輕易放手……
只是，終究還是錯過了。在他拿出巨額資金請求她的兩個姑姑來救她父親時，助手錯愕的問，「陸總，戚小姐已經有男友，您這樣不是？」
他但笑不語，他欠她的又何止這些？
那一晚，他和林蕭墨把酒暢談，林蕭墨篤定他是看中戚佳現在身份。他沒有反駁，並不是默認，只是他們永遠不會懂得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有他才明白她對自己的意義，就像那首歌唱的，「你來過一下子，我想念一輩子；你閃耀一下子，我眩暈一輩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