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美聲唱法的小情曲

在共度患難後,同享富貴卻比較困難。潘氏兄妹和芙宓游上岸之後,彼此都警惕地看著對方。

所以當容昳出現在潘氏兄妹身後時,芙宓跳起來揮舞著手裡的小手絹,興高采烈地喊道:「主人,主人!」

潘氏兄妹彼此對視一眼,並不看輕舉妄動,他們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不靠譜的大美人,居然吸納了整顆玄元冰珠的寒水之精,而她背後還有一個看不出修為多深的主人。

但是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眼看就要拿到玄元冰珠了,居然被芙宓截胡,實在有些不甘心。

芙宓公主向來不是把路走絕的人,彼此都為了玄元冰珠,雖然曾經刀兵相向,但她棋高一著得了手,總要留點兒湯給別人,還得感謝這兄妹兩個幫她逃了出來。

「不知兩位還有何貴幹?」芙宓站在容昳的身後,探出腦袋問。雖然容昳好似不管她死活,但芙宓看得出他對自己完全沒有惡意,偶有折磨,那也只是微小的惡趣味。所以,芙宓覺得站在容昳身後的時候,她會比較有勇氣雙拳對四手。

潘圓先就紅了眼眶,「這位姑娘,我和哥哥前去取玄元冰珠,是因為我們家中長輩中了火毒,需要玄元冰珠療傷。可冰雪城的人死活不借,我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如今姑娘吸納了玄元冰珠,不知能否幫幫我們?」

芙宓看看潘圓,又看看容昳,見他沒有任何動作,這才開口道:「如今我有要事在身,兩位可以留下聯絡方式,到時候如果我能幫上忙,一定不會推辭。」

潘方上前一步道:「可是我們家中的前輩危在旦夕,恐怕等不及了。姑娘若是救了我二人的長輩,我們一定會有厚報。玄元冰珠雖然珍貴,但還不在我等眼中,只是長輩恰好中了火毒,需要玄元冰珠克制而已。」

求人求得這樣強勢,芙宓的性子也被激了起來,這人當她傻子玩呢,玄元冰珠都不放在眼裡,他以為他是容昳啊?想她身為蓮州的公主也不敢說這種大話。

「玄元冰珠,中州潘氏可能真的沒放在眼裡。」容昳淡淡地道。

芙宓雖然不認識潘氏兄妹,但是中州潘氏的名聲她可是如雷貫耳的。這是三千州域最強大的盜賊家族。

潘方一聽容昳點出他們的來歷,臉色一變,長劍就握在了手中。芙宓險些上當,她剛才真的以為潘家的長輩中毒了,畢竟她就是為了救她父皇才甘願冒險的。

「玄元冰珠兩位既然看不上眼,不妨另尋他物吧。中州交易會雖然近在眼前,但時間也夠你們另尋寶物了。」容昳道。

潘方死死地盯著容昳,不肯後退,潘圓卻比她哥哥性子沉穩一些,她拉住潘方,「我們走吧,哥哥。」

潘方看向芙宓,大約有一點兒在大美人面前不肯失去面子的意思,依然紋絲不動。可芙宓對中州潘氏卻一點兒都沒有好感,這一家專搶各個大族的命根子,不知道害了多少大族滅族,可謂是臭美昭著,奈何他們實力強悍,又很會隱蔽,才一直能在三千州域出沒。

潘圓又拉了拉潘方,潘方這才道:「也好,就當咱們結個善緣。」臨走前潘方又多看了芙宓一眼。

潘氏兄妹消失在茫茫雪原中時,芙宓這才雙腳跳起來,不停地搓著手,「凍死我了,凍死我了,怎麼辦,怎麼辦?」天知道剛才她忍受得多辛苦。

玄元冰珠若真是那麼容易被徹底吸收,剛才潘氏兄妹也就不用打芙宓的主意了。

「沒事,只是你體內的金烏火和鳳凰火需要時間才能煉化玄元冰珠的晶核。」容昳道。

「這麼簡單?」芙宓不太相信地看著容昳。

「就是這麼簡單。」容昳道。

「這可是玄元冰珠誒。」芙宓再次向容昳確認。

「井底之蛙。」容昳的話不無鄙視。

「你懂個屁啊。」芙宓跳起來,她可是玄元冰珠的第一受害人,也是第一受益人,寒水之精居然讓金烏火和鳳凰火聯合起來,到現在都還沒徹底煉化它,就可以想見它一定是能和金烏火媲美的存在。絕不可能像容昳說的那麼簡單。

容昳沒說話,只是皺了皺眉頭,芙宓再想張口,就聽見一串嘰嘰呱呱的鳥語從自己嘴裡冒了出來,這比被禁言更羞辱人。

芙宓一把摀住嘴巴,用鼻子發音向容昳怒吼,不停地指著自己的嗓子。

「下次你再在我面前說髒話,我就讓你一輩子都只能說鳥語。」容昳雲淡風輕地道,絲毫不像是在威脅人,「嗯?」

芙宓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剛恢復聲音,就趕緊道:「快走吧,別到時候冰族的人追來了,你又把我推出去當打手。」芙宓現在是徹底瞭解容昳了,這人的惡趣味相當嚴重。

「他們不會追來的。」容昳揮手召喚出九頭馴鹿,拉著一輛雪橇車,領頭的那一隻鼻子上長著一顆紅色小圓球,可愛又滑稽。

芙宓好奇地摸了摸它的鼻子,「冰人為什麼不會追來?是因為冰雪城毀了嗎?」芙宓心底覺得萬分歉然。

「我重新給了他們一顆玄元冰珠。」可以判斷,只怕成色會比原先這顆更好。

芙宓瞪大了眼睛看著容昳,「你有玄元冰珠,為什麼還要讓我去搶啊?」

容昳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給你?」

芙宓被噎得無話說,「你不是答應了要幫我救父皇嗎?」

「我並沒有食言。」

容昳的確沒有食言,他只是不那麼盡職盡責而已。

芙宓在雪橇車後,鼓著兩個腮幫子瞪著容昳的後腦勺。身為侍女她是沒有資格和主人同乘的,所以芙宓只能吊在雪橇車的靠背上。

芙宓也不傻,她扶著雪橇車的後沿道:「天地有法則,上界之人不能干預下界之事,所以你才不能將玄元冰珠直接給我對吧?」

容昳沒答話。

「可是不對啊,你為什麼能將玄元冰珠直接給冰族呢?」芙宓不解地繼續道:「我知道了,破而後立。正常情況下,玄元冰珠的威力我根本無法抵擋,但是當一個人在生死邊緣上掙扎時,潛能就能突破,何況當時還有潘氏兄妹幫我分擔一點兒。」

芙宓越想越覺得正確,「所以,其實你是為了我好對不對?」芙宓戳了戳容昳的肩膀。

容昳就像一個入禪高僧一般,靜坐不動。

「還有,這條冰裂縫是你搞出來的吧?哪有那麼巧,潘氏兄妹剛好就鑽了進去。沒有他們的飛艇我可出不來。」芙宓覺得自己簡直是聰明絕頂,把一切事情都給貫通了,「你好深的心機啊。」芙宓拍了拍容昳的肩膀。

不過芙宓公主實在有些得意忘形,她忘記了容昳對她的警告,下一秒她就被無情地掃到了冰面上,原地打了好幾個圈才站穩。

芙宓狼狽地爬起來,也不氣惱,她的嘴角含笑,因為她已經按捏住了容昳最大的把柄,傲嬌又彆扭的男人麼,她芙宓公主又不是沒經歷過。

芙宓奔跑著追趕了上去,祭出捆仙索系在雪橇車上,讓雪橇車拉著她在冰面上滑動。但凡能省力氣的地方,芙宓公主就不想浪費精力。

芙宓一邊笑一邊想,她就知道容昳肯定是喜歡她的,而且是喜歡慘了。撇開他的彆扭不談,先看看他做的事情,哪一樁不是為了她好?她的五行境只有木、火而行,如今增添了水行,可以說是如虎添翼。

至於容昳的彆扭,那種喜歡一個人就恨不能時時刻刻欺負她的彆扭,芙宓表示可以理解,容昳絕不是第一個這樣對她的人。

可是這些人沒有一個打動過芙宓的。芙宓暗自嘆息,嘆息容昳用錯了方式,叫她看出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她可不喜歡這種彆扭的男人,公主需要的是英俊而勇敢,溫柔而體貼的騎士。

芙宓因為對容昳心存了惋惜,對他的所作所為就格外能夠容忍了,畢竟他可是注定要失戀的。

芙宓跳起來做了一個空中一千零八十度旋轉,又漂亮又穩當地落在了容昳面前的冰面上,如果容昳不是瞎子的話,就應該看得出,芙宓換了一條幽藍色的長裙,輕紗層疊,細細密密至少不下於十八層,罡風吹過,掀起她的衣裙,冰面上就像盛開了一朵幽藍色的蓮花。

芙宓決定留給容昳一個美好的回憶,算作是他救她父皇的報答。

「主人不是想聽曲兒嗎,我給你唱一首。」芙宓不等容昳回答,就唱了起來,「銷金帳裡,情濃意堅。雙雙戲耍,花心正鮮。我纖纖玉手勾郎睡,好像沙上鳧雛傍母眠。」

這本是柔婉嫵媚、內含挑、逗的南曲,被芙宓在廣袤的冰原上唱起來,卻像是山歌一般宏亮,儘管她的聲音脆泠泠如一管冰泉鳴白石,但的確是有負這只適合在錦罽鴛帳之間淺唱低吟的小曲。

「閉嘴。」容昳忍無可忍地打斷了正準備開口唱第二曲的芙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