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昏暗燈光下一路往前，而車內氣氛詭異。
開車司機恨不得從來沒出現過，一臉嚴肅的盯著前方，心中默默吶喊，自己什麼也沒聽到，真的。
副駕駛座上的黑臉大漢，黑色的臉一會透著紅，一會又透著白，耳朵豎起，嘴角抽了抽，這丫頭說的真是自己家少爺嗎，不是□狂，一臉無法置信。
此時穩坐後面的兩位，一人在對著手機拿著談判架勢，認真討價還價，而旁邊一人目光平靜，如果忽視那微微紅起的耳根，那是相當正常的。
「何經理，你可沒說過需要犧牲色相，被摸了一個小時小手，我說的這個價格不算高，名譽損失費就不用了，你看怎麼樣，」柳衣低聲，非常認真的在追回自己的損失，壓根沒管旁邊一位當事人的感受。
「如果你想確認，他就在我身邊，」柳衣被懷疑後臉色有些不好，側頭瞄了眼沉默的荀修，聽著那邊連忙拒接的聲音，哼了一聲，「何經理，一是一，二是二，你讓我虧太多，那以後也別再交易了。」
「不行，絕不二價，回頭就把錢打我賬上，」柳衣聽到那頭的大喘氣的同意聲，心頭一鬆，好在沒虧太多，總算是補回來一些，點了個頭，「行，那就這樣了，我掛了。」
旁邊的荀修臉黑了黑，看著把手機放回包裡的柳衣，忽而出口，「我的錢你怎麼不要。」
柳衣手一頓，側頭瞄了眼，暗歎，那是因為你的錢燙手啊，嘴上卻正直的說道，「何經理是僱主，你是工作對象，一碼歸一碼，對了，順路送我到文興公寓吧，這麼晚沒公交，打車太貴了。」
荀修的臉又黑了幾分，目光複雜，朝前方微點了個頭後，開口對柳衣說道，「今天謝了。」
柳衣一聽，隨即擺了擺手，「工作範圍內，謝就不必了。」
荀修接觸柳衣幾次，越接觸，越難移開目光，就好像她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價值觀，人生觀，對人，有種不可言喻的距離，不論是何揚，還是自己，柳衣她都能無畏，肆意而為，直言不諱，這種特質，讓荀修無法忽視。
「你和秦雲，」荀修不經意一問。
柳衣側頭看了看，隨即抿了抿嘴，眼睛眨巴兩下，「啊。」
荀修一目瞭然，嘴角彎了彎，往後一靠，「老規矩，我知道的，說吧。」
柳衣眼睛亮起，自己都沒開口，這位倒是自覺啊，有些錢該拿，有些錢不該拿，柳衣分的很清楚，隨即想了想，直言而道，「其實也沒什麼，前段時間的事沸沸揚揚，你大概知道，總的來說，同性相斥吧。」
「你和那個楊嶸，」荀修不自覺脫口而出，隨即回神，眼神一窒，手慢慢握緊。
柳衣沒察覺身邊人的異樣，反正原身的事也是自己的事，沒什麼不能說的，順口而道，「過去的事了，以前在學校和楊嶸認識，然後順理成章確定戀愛關係，簽約到辛晨後，他就變心了，如果他當面和我提分手，倒也沒什麼關係，但是，他卻是暗地和秦雲交往，等到別人都知道秦雲才是他女朋友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時候，沒想開，倒做了不少傻事，不過，好在後來清醒過來。」
「他現在和秦雲分手，那你對他，」荀修追問一句，目光幽幽。
柳衣搖了搖頭，「早就過去了，我是我，他是他。」
荀修神色一怔，「你不覺得，剛才對上秦雲，你的話太直接了。」
柳衣眨巴兩下眼睛，「以前她是公司一姐，我沒在乎，現在她沉寂下來，我更加不會在乎，說到底，光腳不怕穿鞋的，而且，我還有份工作餬口，演員這工作，有則做，沒有也沒關係，只是對不起錢姐對我的照顧和期望。」
荀修聽著，手慢慢鬆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腿，眼底忽明忽暗，忽而一笑，或許這就是柳衣活的自在的原因吧，憑心而為，認真生活。
荀修側頭看向柳衣，昏暗燈光下那雙眼睛分外明亮，心底湧現一種無法控制的情緒。
「秦雲你可以無視，但有些人，你還是注意為好，」荀修淡淡一句，不知道是關心或是試探。
柳衣認真看了眼，沒放過荀修眼中的暗色，「哎，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那位唐少。」
荀修沒想到柳衣反應如此之快，可見柳衣不是不懂那些彎彎繞，而是懶的去周旋吧，「的確如此。」
柳衣點了個頭，靜靜的看向荀修，半響，擠出一句，「你這是關心我。」
荀修耳根一紅，側頭看向窗外，「我只是提醒你一句。」
柳衣哦了一聲，沒再探究下去，心中想到，唐禮也罷，秦雲也罷，別惹到自己頭上就行，不然，到底如何，還不一定呢。
兩人說話間，車慢慢停了下來。
柳衣瞄了眼車窗外，鬆了口氣，終於圓滿完成任務了，轉身看向荀修，「我到了，一共1000，謝謝惠顧。」
荀修一聽，伸手掩飾的咳嗽一聲，朝前看了看，就見海峰頭冒汗的低頭翻口袋，想起什麼後，說道，「柳衣，今天出來沒帶現金。」
柳衣一聽，目光糾結，瞄了眼荀修西裝革履，心中盤算，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賴賬吧，想了想，點了個頭，「好吧，下次記得利息。」
柳衣蹭的跳下車，關上車門，身心一鬆，隨即揮了揮手，便瀟灑轉身就走。
荀修盯著柳衣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往後一靠，朝前微點了個頭，隨著車子發動，手指劃過帶著柳衣氣息的座位，半瞇起眼睛。
回到家，書房內，荀修對著電話說了幾句後，慢慢掛上，神色暗沉的盯著黑漆漆的天幕，就像他的心，有些沉甸甸。
一明一暗，齊家，唐家，只等確定下來，那麼該還的，一個也逃不掉。
接下來幾天，柳衣算著賬本，看著日益增多的賬戶，心情愉悅，每次去會所上班，面對何揚那緊盯著自己的目光，也沒打擾到柳衣的好心情。
何揚一見到柳衣，就想到那次柳衣語出驚人的話，一個小時摸小手，不時的在何揚腦袋裡迴旋，又不敢和荀少打聽，而每次見到柳衣，總想看出點什麼。
柳衣沒那麼多想法，照常上班下班，而這天休息，正好被錢文芳通知廣告片開始拍攝。
柳衣帶著曉敏坐在錢文芳車裡，低頭看著將要拍攝的廣告片劇情，臉色有些扭曲，深深有些懷疑。
「錢姐，這真是那個永強商家的尿不濕廣告片內容，」柳衣瞄了眼前面開車的錢文芳，低聲再三確認。
錢文芳的臉也有些扭曲，可早就簽下合同了，現在反悔也沒用，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隨即歎息一聲，認命的說道，「千真萬確，柳衣，我們要想著滿足客戶需求，別想太多，知道嗎，我覺得比起那些小成本的廣告片來說，這個已經算得上大片了。」
柳衣一噎，大片，的確是非常大的大片啊，柳衣現在已經預見這廣告片播放出來後，自己這臉可能會成為經典。
「錢姐，一定要按這個拍，」柳衣低聲一句。
「要為藝術獻身，雖然這個離藝術還有些遠，但是，由小見大，柳衣，我相信你，」錢文芳正氣凜然，說出大道理。
柳衣點了個頭，也罷，有人找自己拍廣告，已經算是天上掉餡餅了，形象不形象，柳衣早就不在乎了，「我知道了，錢姐。」
一到拍攝地點，錢文芳帶著柳衣走到拍攝導演的面前，介紹一番，而後，開始準備。
柳衣認命的換好劇服，等到裝扮一新後，慢騰騰的走到鏡子前瞄了眼，長髮飄飄，白色衣裙猶如嫡仙，加上個面無表情的臉，讓人覺得更加離人間遠了些，的確有種武俠劇中俠女的感覺。
柳衣一手拎著長裙，一手拎起長劍，一步一移的走到拍攝現場。
那位大鬍子導演小眼一轉，看到出來的柳衣，雙眼發亮，走上前上下打量，滿意的直點頭，「不錯，不錯，和我想像的一摸一樣。」
柳衣無語的看著面前這位極度興奮的導演，連忙說道，「導演，開始吧。」
大鬍子導演一聽，這才平息下來，對著柳衣細細交代，又讓幾個配戲的角色和柳衣走了走方位，針對高難度動作又讓人演示幾遍，直到柳衣表示沒問題後，才正式開拍。
錢文芳和曉敏看著場中的柳衣，低聲嘀咕，而錢文芳心中尤為欣慰，看著柳衣一步一步走來，慢慢成長，那是一種最大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