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衣對著手機沉默半響,見那邊也沒動靜,呼出一口氣後,柳衣直接把手機掛掉,往沙發旁一扔,雙手墊在後腦勺,不知道想些什麼。
荀修靠在輪椅上,聽著那邊掛斷的聲音,也沒說什麼,嘴角彎了彎,他知道柳衣現在的心理,越是如此,荀修越要抓住機會,明面暗裡,雙管齊下,讓柳衣退無可退。
荀修知道柳衣從來沒把上次的話當真,那麼他首先要做的便是讓柳衣明白過來,側頭對海峰微點了個頭,身後的人頓時消失。
看著面前的門,俊秀的臉,忽而一笑,目光幽靜,探身,輕輕敲響。
屋內的柳衣正發呆中,柳衣最煩的就是打啞謎,打來電話又不說什麼事,純屬浪費自己時間,掛的心安理得,說到底,荀修對柳衣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柳衣發呆完畢後,一個骨碌,剛想從沙發上起身,耳邊傳來清晰的敲門聲,條件反射的散開精神力,一眼,啪嘰一聲,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
這人早不來晚不來,上午剛被錢文芳告誡一通,現在這位就出現在門口了,這也太及時了吧,怪不得,剛才打了電話沒說話,原來早就在自己家門口候著了。
柳衣望天長歎,想起什麼後,連忙警惕的蹭到窗戶邊,環顧樓下,這次不能大意了,如果再被人拍到,估摸著這事真是沒玩沒了,觀察後,柳衣才安心下來,轉身就跑到門口,聽著不間斷的敲門聲,碰的打開門。
探頭看了眼門外,低頭就把輪椅扒拉到屋內,回身關上門,鬆了口氣,轉身盯著好整以暇靠在輪椅後背的荀修,低聲一句,「你怎麼來了,還嫌不夠麻煩,有什麼事在電話裡說就行了,現在上門,你真會找時間。」
荀修眨巴兩下眼睛,有些事電話是說不清楚的,小衣,隨即溫和一笑,「我不放心,今天報紙我也看了,上面那張照片,是因為我的原因,我是來道歉的。」
柳衣一口氣沒上來,你不來還好,如果被人看到,那是更說不清了,男朋友留宿啥的,柳衣一想,就滿頭黑線。
荀修低頭閃過一絲沒人察覺的暗色,聲音帶著低沉,「柳衣,那天,我只是想讓你嘗嘗那家店的點心,沒想到會被拍下來,還寫成那樣。」
柳衣伸手撫額,轉身就往屋內走去,幾步後,發現身後某人低沉的氣息,想到這也不怪他,也有自己的原因。
側頭對門後低頭的荀修說了一聲,「我知道與你無關,別呆門口了,既然已經來了,進屋說吧。」
荀修抬頭,看著繼續往客廳走去的身影,目光閃了閃,然後愉悅的轉動輪椅跟著往裡。
柳衣看著身後跟著的麻煩,往沙發上一癱,一點好客和掙錢的心也沒了,抬了抬手,無力的說道,「你自便,茶和水杯在廚房。」
荀修也沒在意柳衣不想招待的情緒,反而臉上掛起輕鬆的笑意,點了個頭,「我自己來。」
等柳衣看到從廚房門口出來的人,嘴角抽了抽,一手端著茶杯,一手奮力轉輪椅,伸手揉了揉頭髮,也不好意思起來,蹭了過去,接過茶杯,放到茶几上,然後轉身幫著荀修推到沙發。
柳衣重新坐回位置,看著漫不經心喝著茶的某人,抬了抬下巴,「你不會就為這事過來吧。」
荀修放下手中的杯子,抬頭看了過去,點了個頭,「我就覺得是有人找你麻煩,雖然沒寫清楚,但或多或少對你有影響的,要不要我澄清一下。」
柳衣翻了個白眼,別人沒寫清楚,你跑出來澄清,更是不打自招了,而且這次的緋聞,說到底,柳衣壓根沒在意,擺了擺手,「無礙,身正不怕影子斜,哪個明星沒點緋聞,過兩天就沒事了。」
「你倒是闊達,」荀修別有意味的一說。
「上次楊嶸的事我就知道,圈子裡,什麼也別當真,」柳衣嗤了一聲。
荀修低頭喝了口茶,不知道想些什麼,然後抬頭看了眼依舊平靜的柳衣,心中有些不平靜,為什麼這人如此不在意以前的事,這般直接說出來,還是從來就沒在意過誰。
「如果你過來說這件事,我知道了,沒什麼事的話,你還是早點回去吧,要不然又出什麼狀況更不好,」柳衣直接逐客。
荀修目光一淡,嘴邊的笑意一僵,歎息一聲,放下茶杯後,轉動輪椅靠近柳衣。
柳衣條件反射就想一腳踹開,但及時按捺下來,看著靠近自己的人,往後蹭了蹭,隨即臉黑了黑,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回退縮了,也只要面前這人吧。
荀修看著全身緊繃的柳衣,淡淡一笑,兩人面對面,誠懇的問道,「你就這麼討厭我,我剛來,才喝了一口茶,你就急著趕我走,就算你沒考慮過我那次的問題,我們也見過幾次,不算朋友,也算是熟人了。」
柳衣擺了擺手,又往後蹭了蹭,「荀修,說實話,我沒討厭你,我們兩個雖然見過幾次,但每次只是交易,我也感謝你讓海誠保護我,雖然有些多此一舉,但你的好意我能感受到,上次相親我也沒想到會是你,你說的那些話,我不知道你到底存了什麼心,所以就當沒聽過,我們兩個其實還是不熟的。」
「不熟,柳衣,你就沒把我上次說的話當真吧,」荀修抬頭盯著柳衣問道,問題直指柳衣心中。
柳衣攤手,承認的點了個頭,「的確沒當真,你的家世我清楚,你真沒必要去相親,你無緣無故說想和我交往,我怎麼可能當真,我自己是怎麼樣的人我清楚,說到底,是個三流小明星,工作不怎麼樣,家裡更不怎麼樣,我的母親後來再嫁,而我現在相當於一個人生活,雖然我不聰明,可也知道,你們荀家在都城是怎麼樣的存在。」
荀修聽著柳衣的話,挑了挑眉頭,沒想到柳衣會說到家世,因為荀修總覺的在柳衣眼裡,好像就沒忌憚過誰,就算上次去酒宴,柳衣也沒表現出低姿態。
想了想後,便說道,「你的意思是因為我的家世,所以我對你認真是不可能的,而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直接拒絕,我現在比較想知道的是,在你眼裡,荀家在都城是怎麼樣的存在,其他人可是早就忘了都城有個荀家了,而我也是個殘廢而已。」
「別人怎麼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齊家沒了,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你,何揚到底是誰的人,不用我說了,而我所在的公司,雖然還不清楚,但多少跟你也有關係,就這一件事,我就知道荀家從來沒有像別人所說的那樣沉寂下來,荀修,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麼盯上我的,又想什麼主意,但我知道,按你的條件,怎麼可能找上我,招招手,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如果把你的話當真,我才是傻子,」柳衣直接說道。
上次的事,多少推斷出來,雖然還是不知道荀修為什麼找齊家麻煩,但其中牽扯的勢力,柳衣怎麼可能不明白。
荀修低聲一笑,沒想到柳衣能看出這些,看著不通世故,其實只是懶得去周旋,就因為知道自己和何揚表現出的關係,和上次凱帝和風尚的協議,就能把整件事大概想出個輪廓來,果然是柳衣。
柳衣不怕荀修,但怕惹上荀修,可是有些事總要說清楚,柳衣不想和荀修糾纏下去,想起上次賠錢進去,柳衣恨不得離這位遠遠的才好,再來個幾次,柳衣絕對會心疼的,「因為這兩天的八卦,你已經找了我幾次了,說是道歉和擔心,其實你壓根沒在意,我知道這事是因為我,才會連累你,但說到底,你如果想壓下去,動動手指就能讓這件事消散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查到到底是誰動的手,但是你每次問我要不要幫忙,我就覺得太假了,因為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其中還有個你,你自己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
「你真不在乎,」荀修沒想到柳衣現在就能反應過來,一笑,這樣才是自己要的女人,隨即抬頭認真問道。
柳衣聳了聳肩膀,「在乎也沒辦法,我不是你,我只是個小演員,如果這事鬧大了,讓我沒辦法在圈子裡混下去,我也無所謂,清潔工我也做過,大不了去做其他工作。」
荀修沒想到柳衣會如此不在意,抬頭目光幽靜,也許該直截了當說出來了,畢竟不說,柳衣永遠不知道,「既然這些你都能猜出來,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是為什麼沒把那消息壓下去。」
柳衣搖了搖頭,想不通,這是自己這兩天來真想不通的地方,因為這兩天的消息,除了點明自己和荀修是男女朋友這個事實外,其他沒有特別針對誰,就連自己和荀修的名字也沒寫出來,不知道背後那人打什麼主意,也不知道為什麼荀修沒直接壓下去。
荀修低聲一笑,轉動輪椅往前一步,更加靠近柳衣,看著面前困惑的小臉,嘴角彎了彎,「拍照的人我沒找到,給報社發消息的人也沒找到,不過,我對這兩天八卦很滿意,說到底,我很感謝那個放出消息的人,我的確沒有阻止,只是順其自然,柳衣,你該知道為什麼的。」
柳衣一頓,目光帶著懷疑,這人腦子壞了吧,造謠生事,竟然還感謝,不說名聲有損,多少也會有些影響的,隨即想起什麼後,心底有些驚愕,嘴角抽了抽,試探的說道,「你不會真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