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黎長歌怔怔地抬起頭,琴傷濕潤的眼睛出現在他面前。她對他微笑,但其實她根本不像是她微笑的那樣快樂。

她是活生生的,就在他面前,活著的,看著他。黎長歌猛地低下頭,原本整齊的黑髮被他抓著亂糟糟的,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是太不堪,一點都不適合被她看到,可都這時候了,想躲又能躲到哪裡去?

他希望自己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永遠都是好好的,如果不能光鮮亮麗,至少也不能如此狼狽。這樣的他怎麼能夠保護她?

可琴傷的手是那樣溫柔,她揉著他的發,眼神如水,但黎長歌卻清晰地感覺到她和以前不一樣了。是哪裡不一樣呢?是眼裡沒有對他的深情狂愛,還是失去了希望和光芒?她是以前的她,卻也不是以前的她。黎長歌怔怔的望著面前的琴傷,她的頭髮濕濕的貼在臉頰和肩膀上,連那長長的睫毛都沾染了動人的水珠,可她只是慈愛地望著他──像是一個母親看著她的孩子,「那不是你的錯,長歌,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呀,你怎麼能責怪你自己呢?」她的長歌不應該是這樣子的,他是溫和卻又朝氣蓬勃的,都是她的死寂將他的活力吞沒了,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更不應該和她在一起,她只能給他傷害與損失,沒有任何其他的價值能夠給他。「你回去吧,別再見我了。」

她聲音溫軟沙啞,是為了他好。可黎長歌聽了卻露出激動的神色奮力搖頭:「不,我不離開你。」這一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誰來阻撓,他都不會再離開她,除非他死!

琴傷也知道勸不過他,本來她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她閉上眼,收回撫摸長歌黑髮的手,軟軟地倒進狐狸眼的懷裡。狐狸眼抽了條浴巾過來將她裹上,赤裸的身子被包裹進去,再被狐狸眼抱在手裡,簡直像是一隻可愛的蠶寶寶。唔,當然,這種可愛的感覺只有狐狸眼這種變態的人才覺得,像琴傷自己就只覺得被裹得太緊了。

「長歌……」被抱到浴室門口的時候,她發現黎長歌沒有跟上來,忍不住喊了一聲,但聲音小小的啞啞的,黎長歌沈浸在自厭自棄之中,可能並沒有聽見,因為他沒有反應。倒是狐狸眼不高興了,低頭咬住琴傷俏挺的鼻子,低聲威脅道:「寶貝,你可不能太差別對待,否則我就把那家夥再狠狠揍上一頓。」

琴傷想起狐狸眼那矯健的身手,文弱的長歌當然不能和他比,便乖乖咬住嘴唇不再說話了。

狐狸眼好像是把她的一切都包辦了,連擦個身子都不用她自己來。琴傷也不是沒被人服侍過,在黑貓接受身體上的照料時比這個還要再精細一些,但那些人不是狐狸眼哪!所以她覺得不自在極了,狐狸眼居然還給她吹頭髮!

睡袍也是他幫忙穿的,一看就是男人款,又長又大,琴傷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高了,但這件睡袍她穿上之後居然到腳踝,走路的話應該會把自己絆倒。她略略有些不自在,扯了扯袖子,太長了,連手都遮住了。狐狸眼不知道摁了臥室的內線讓下人準備牛奶送上來,然後不知道到處找些什麼,倒是黎長歌從浴室裡走了出來──頭髮還是亂糟糟的,眼睛好像有星光在閃,像只迷茫的小鹿,居然有那麼點可憐兮兮的意味。他看著琴傷,委屈的樣子。

但是還沒等到琴傷跟他說話,他就自己一個人蹭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給她把過長的睡袍袖子捲起,黑色的布料襯得她整個人更加雪白,軟嫩香雪的一團裹在裡面,露出的兩隻皓腕又細又白,柔柔弱弱的,令人忍不住興起保護欲。而那雙黑眼珠特別大的眸子專心致志地盯著他給她挽袖子的動作,偶爾兩人四目相接,便都紅了臉與眼眶。

再見面,當真是恍如隔世了。

這種旖旎祥和的氣氛在狐狸眼走過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個玻璃瓶被戳破,劈里啪啦碎了一地。他手上拿著一個紅色的小錦盒,然後很是正式的遞給了琴傷,那架勢跟要求婚似的。

琴傷探究的看向他,以眼神詢問裡面是什麼。狐狸眼沒有回答,只是挑眉一笑,示意她打開。琴傷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敢確定地看向黎長歌,直到他也點頭,她才伸出纖白的兩隻小手,就著狐狸眼的大手,一手托著錦盒,一手打開。

是一條十分漂亮的銀色腳鏈,設計的十分簡單,帶著一圈小小的鈴鐺,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琴傷不解地看著狐狸眼,不懂他送這個給自己做什麼。

狐狸眼從她手裡接過來,取出,慢條斯理地半跪在地上為她戴好,精巧細膩的蓮足配上銀色腳鏈,透著健康粉色的趾甲和冰白色的肌膚相得益彰,讓狐狸眼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之前圈裡有不少戀足的,他還不以為然,現下覺得要是那些女人的腳都生得跟琴傷一樣,那自己也戀下足也未嘗不可。

琴傷試探性地搖了下自己的小腳,悅耳的鈴鐺聲立刻響了起來,她皺皺眉,不喜歡這種類似於「束縛」、「枷鎖」一類的東西在自己身上出現,以前她身上出現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鐐銬鐵鏈之類的層出不覺,所以她向來不愛身體上有任何除了衣服之外的東西出現,那讓她覺得好像回到了以前任人欺凌的自己。

可狐狸眼接下來的話讓她知道把這玩意兒拿下來的機會約等於零:「把它戴著,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就覺得很適合你,瞧瞧,多美,這是我送你的,不准拿下來。」溫熱的大掌托起白玉雕琢般的小腳,讚歎的欣賞著蓮足銀鏈。

就連黎長歌都是一副被美到的表情,琴傷在他們的注視下頓時覺得渾身發麻,忍不住動了下腳趾頭,這一動,就像是一把火,瞬間燒起了兩個男人的慾望,讓他們的理智瞬間消弭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