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他們深居簡出不怎麼出門,但這並不代表麻煩不會主動上門來找他們。

就像是今天。

狐狸眼和黎長歌早就料到有這一天,所以他們倆並不慌張,更何況為了應付今天,他們早就做好了準備。

「顧先生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啊?」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狐狸眼懶洋洋地倒在沙發裡,狹長帶著狡詐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坐在對面的顧寧川,對方不動,他也不主動提。反正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對方在想什麼,只是看誰太極打得好又會裝罷了。

顧寧川可沒有心情跟狐狸眼廢話,更懶得跟他周旋──他有絕對的把握能將這個女人帶回去。回想起那天清晨,當他睜開眼卻沒看見她時,一開始他還以為她會在客廳或者是房子裡的某個角落,但怎麼也沒想到她卻徹底失蹤了!而落地窗大開,她不可能主動離去,肯定是有人潛入房中將她帶走的!思來想去,除了眼前這個男人還會有誰?!倒是有件事情讓他很不解,為什麼黎長歌也會在這裡?琴傷跟他有什麼關係?他不是只愛那個女人的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會跟另一個男人結成聯盟?!

難道說……「黎長歌,你怎麼會在這兒?」

聽了顧寧川的問話,黎長歌只是淡淡一笑:「恐怕這與你無關吧,顧先生。」

「與我有沒有關係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琴傷有沒有關係,跟她有關係的話,我就要知道。」顧寧川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酷,他左右掃視一圈,發現沒有見到自己相見的那個女人,心情頓時不郁起來,但他向來面無表情,所以心底想著什麼,情緒又有怎樣的變化,別人自然也是看不出來的。「她在哪裡,讓她出來。」

嘖嘖,聽聽這理所當然的語氣。狐狸眼輕笑,帶著嘲諷:「喂喂,我說顧先生,你不會忘記了你把寶貝留下可是沒有徵得黑貓的同意吧?既然沒有徵得人家同意,那麼寶貝在誰的身邊,就各憑本事了。沒有主的秘寶,誰先得手就是誰的,想要她,可以。」他笑得更加嘲諷,「只要你有本事來搶。」

期間黎長歌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們二人的暗湧,琴傷並不知道顧寧川來的事情,不過幸好她向來不喜歡出門,總是一個人窩在房間裡不動,所以並不擔心她會發現顧寧川的蹤跡。他輕輕轉動著左手小指上的一枚銀戒,這是他心緒不寧時下意識的動作。並非是懼怕顧寧川的勢力,事實上雖然黎家比不上顧家,但若是和狐狸眼聯合起來,雙方足以勢均力敵,這也是他會答應與狐狸眼共享琴傷的最大原因──顧寧川是琴傷的噩夢,他死也不會再給他靠近琴傷的機會。

他擔心的是……顧寧川的出現,會再一次輕易地將琴傷所剩無幾的靈魂給毀掉。她已經夠脆弱和無助的了,不需要再有人來傷害她,尤其是顧寧川。即使之前她是真的欠了他的,那十幾年的時光,也足夠償還了,她活著比死了還痛苦,早就不欠顧寧川的了。她應該重獲新生,再也不要為過去的罪孽所贖罪。

因為她根本沒有罪,上帝之所以不肯救贖,就是因為她是乾淨且無罪的。她的罪責已經在時間裡被洗刷,只是她自己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徹底明白?

見黎長歌走神,狐狸眼不高興地一腳踢過去,並翻了個白眼:「嘿,我說,這時候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唱大戲,你也太不厚道了。」

兩人在日常生活中避免不了因為爭風吃醋而互相算計過,但黎長歌性情溫和儒雅,極少動怒,而狐狸眼則專注於表面功夫,在琴傷面前表現的那絕對稱得上是可圈可點,但私下裡可沒少給黎長歌使絆子下套子,壞事做了不止一籮筐,黎長歌每每意識到了,也不吭聲,更不會向琴傷透露,他只會在日後慢慢報復回來,所以說討厭……狐狸眼其實也並不是很討厭黎長歌,畢竟人生中能遇到個和自己旗鼓相當還不變態的對手是很難得的──別跟他提顧寧川,一想到顧寧川曾經怎樣對待過琴傷,他就被踩到了逆鱗,恨不得直接將那廝揍上一頓。

黎長歌也覺得在顧寧川面前,他和狐狸眼的恩恩怨怨得先放下,槍口一致對外抵抗外敵才是最重要的。於是他停止摸銀戒的動作,垂下眼,「顧先生,明人不說暗話,你我都清楚為什麼對琴傷勢在必得。她跟心愛很像,除了臉不同。她的氣息談吐乃至於身份,都和心愛一模一樣,我沒有保護好心愛,但絕對會守住琴傷。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你把她從我身邊帶走。是移情也好,是真愛也罷,她都必須留在我身邊,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離她越遠越好,最好不要在她面前出現。她和心愛很熟,你的所作所為她都清楚,所以你最好不要在她面前出現。」

對於黎長歌的警告,顧寧川的反應是冷笑:「可是如果我沒記錯,那個賤人之所以會自殺,可是拜你所賜吧?」

這句話瞬間戳中了黎長歌的軟肋。他臉色一白,顧寧川的話讓他又想起那個時候,心愛帶淚的臉。她並沒有怪他,也沒有指責他,更沒有解釋,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然後轉身走開,背影蕭條,他迄今都記得。

然後第二天,便是一場大火,將她的身體徹底吞噬。他甚至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顧寧川將她的骨灰裝到罐子裡,深深埋入地下,讓她連死了都不能解脫。如果說顧寧川是折磨她的惡魔,那自己何嘗不是逼她至死的劊子手?!

狐狸眼簡直不敢相信黎長歌會脆弱到這種程度,他哈了一聲,對著顧寧川露出笑容,邊笑邊搖頭:「顧先生真是好口才,好本事。」直接找準人命門,一擊即中。

顧寧川並不喜歡在某件事情上多費口舌,他習慣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也習慣了毀滅自己所憎恨的,但狐狸眼太過難纏,總是四兩撥千斤,讓他覺得無比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