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賭注是什麼？」艾情長嘆口氣。
認輸領罰。
「賭注？」眾人這才回神。
剛剛玩得太High，以至於忘記了這件事最初的起源。
此時，在DotA2的專屬論壇上，有人已經上傳了比賽錄影。
絶對的驚喜視頻，玩家們看到SP和K&K眾多知名馬甲時，全都熱血沸騰了。
短短十幾分鐘，帖子已經翻到三十多頁，蓋了幾千層樓。
十個人，兩個戰隊。
沒有一個弱者。
最搶眼的當然是炙手可熱的Grunt和97，畢竟兩人是近年不斷拿高額獎金的新人王。可隨著加入討論的網友越來越多，話題已經慢慢地轉向了「默默默」和Appledog。
……
「默默默這ID還活著呢？是不是死號，重新註冊的？」
「重新註冊？開玩笑，沒看錄影嗎？這才真是清野如殺雞，抓人如抓狗啊……」
「……Appledog竟然出現了，Solo呢？」
「Solo人家現在是SP中國區負責人之一，哪兒還瞧得上用鍵盤贏獎金的苦力活。」
「他和狗狗咋回事了現在？」
……
帖子大跨度向著私人八卦而去。
艾情關上網頁。
這種恩怨局懲罰方式各種各樣，小到「真心話大冒險」，大到金錢局、解散局，甚至是徹底退出圈子的懲罰局……當然，今晚肯定不是解散局和退出局。
所以，懲罰方式是？
「好像，就是答應對方一個要求，沒具體約定，但不能和遊戲相關。」
Solo的徒弟回答，他還頗覺自己聰明。
畢竟有這句「不能和遊戲相關」，就不會對SP有什麼太大影響。
遊戲裁判，也在催促K&K那一隊提出所謂的「要求」。
但沒有任何回應，似乎他們也在考慮。
K&K會提什麼要求？
艾情想像不出。
不止是她，這個房間裡所有人，還有論壇上熱血沸騰等待著的玩家也在猜測。K&K究竟會對SP提出什麼要求？上升到俱樂部的高度，多少都讓人不敢往下想。
忽然，Grunt發出了回覆：
「就請SP的金牌解說Appledog，為這局做個解說視頻吧。」
……
這……
也太簡單了。
簡單的讓人覺得Grunt是在放水。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刻薄出名的Grunt這麼好說話。
既然對手提出這麼簡單的要求，艾情也沒理由拒絶。
她很快回到房間，趁熱打鐵，製作解說視頻。
下載、剪輯、加介紹字幕，一切行雲流水。很快，初版剪輯完成，她戴上耳機，開始了語音講解：「……大家能看到，這是一個線上十分兇殘的中單選手。意識強，gank準，出裝快，走位妖嬈。在比賽後期，完全將對手殺的意識模糊……」
忽然，視頻裡出現了短暫的解說空白。
視頻外，她對著屏幕，在思考這個強大對手的戰術：
要怎麼解釋，這一整晚Dt都沒對自己下過殺手？作為一個DPS，一個近戰物理輸出的團長，在最後的強勢期，卻沒有殺過一次自己所用的法師，簡直匪夷所思。
……姑且當作熟人不好下手吧。
等視頻上傳微博，同一房間的兩個女隊員恰好逛街歸來。
她們整晚都不在度假村，自然還不知道這場已經傳遍婚戀網的恩怨局，等放下購物袋，看到艾情傳的視頻，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兩個人很快跑過來，看回放：
「Grunt！不會吧，他怎麼忽然打DotA2了？」
「喂，喂，你就認得K&K的人，沒看見這一隊都是我們嗎？沒看見我們領隊都上了嗎？真是看見帥哥就挪不動腿。」
「啊，真的啊，小小、701他們都上了，」小姑娘後知後覺，對著艾情作揖，「領隊你別嫌棄我啊，全天下都知道我是為了Grunt才入圈的。」
艾情將無線耳機拉下來，掛在脖子上，齜牙笑笑：「帥哥效應，完全理解。」
「不過，領隊，」另一個清醒一點的小姑娘扔在看錄影，順便指著一個操作明顯很弱的角色問艾情，「這誰啊，感覺不怎麼會嗎？」
「嗯……對我們來說，就是菜鳥一小只，」艾情很客觀地評價，「是老闆。」
「老闆？！」
兩個女孩子徹底被震驚了：「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領隊！告訴我這不是真的！Solo打這麼差？我男神啊那是……我還穿尿不濕的時候，他就世界排名第三了啊……」
「……是另一個老闆。」
「啊？！寶那！！」
於是兩個人在徹底的驚呼聲中，破門而出，在走廊裡大呼小叫地喊來了女隊所有人。很快，艾情的電腦桌前，擠了十幾個腦袋，目不轉睛地看重播。
真正進入比賽節奏後，無一例外，全都被Dt的馬甲秒殺了。
「我去，他竟然敢出聖劍！」
「聖劍？」
「聖劍你不知道？沒玩過DotA也該聽說過吧？絶對是夢想武器。這東西只有一個缺點，就是一但你被殺，就會掉落，如果被對手撿到，簡直就是徹底翻盤的利器。」
「正式比賽極少有人出這個，風險太大，平時玩玩還可以……這人心理素質太強了，和我們SP打比賽，還敢出聖劍。」
何止心理素質強，簡直是自信到變態的地步。
艾情默默在心裡補充。
漠視所有對手，將整個遊戲地圖當作了自己的個人擊殺秀。
就像那年的新加坡亞錦賽，全場壓制的gank戰術，讓一個個國家的戰隊崩潰。
她從房間溜躂到陽台，背對著屋內的熱烈討論，也在回憶剛才那一局。
就在7月，2014年全球電競選手收入排行剛剛出爐。
今年上榜選手中，前20位就有1/3來自中國。雖然這個行業仍有前路漫漫，雖然電競仍被太多人當做玩物喪志的遊戲，雖然……仍有太多人分不清電競和網遊，但顯然，這個職業已經進入了大眾的視線。
無數前輩踩出了一條路，這條路，也將越來越寬。
所以，Dt，你在消失四年後再次出現，是純粹玩票，還是要徹底進入這個圈子？
她兩隻手撐在陽台的圍欄上，對著空氣，呵出淡淡的白霧。
然後，就看到了樓下站著的那個人。
就他一個人。
很高的個子，仍舊戴著棒球帽，帽子的陰影遮住了整張臉。整個人的影子彷彿一筆勾勒而成，沒有任何多餘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