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塔聽話嗎？」
李斯年把一人一貓都洗淨烘乾，一手一個，通通塞進被窩。他今天剛曬了被子，床單殘留一股洗衣液的清香。貝塔已經睡著了，在兩個人枕頭中間的小窩裡，露出肚皮上白色的毛和爪子上粉嘟嘟的肉墊。床頭燈開著，很暗淡的光，照在貝塔透明的小鬍鬚上。
方岱川靠著床頭刷微博，聞言抬頭道：「你猜？」語氣頗咬牙切齒。
李斯年笑著把貝塔的小爪爪塞進被子裡。
「還好有你給我錄的音頻，」方岱川得意地說，「錄節目的時候，它不聽話我就當面放給它，還沒用完28條，我們拍攝就結束了。」
李斯年臉上的笑意僵住了：「錄節目的時候？……你，你當著攝像機的面，放我的音頻？！」
「昂，」方岱川理所應當地回答，「不然呢？哦我一開始就跟大家介紹你了，說你是貝塔的爸爸。」
「你，當著攝像機的面，放我的音頻，而且管我叫，貝塔的爸爸？」李斯年一句一斷。
方岱川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你……算了，你公關團隊的電話你知道嗎？……算了你肯定沒有公關團隊。你經紀人的電話你總知道吧，那個鄧哥，把他電話給我。」李斯年頭痛道。
方岱川把手機遞給他：「沒那麼誇張吧？又不是貝塔的媽媽，爸爸怎麼了，我長得又不gay，沒人會想歪的。」
「你翻翻自己微博，第一條出現貝塔都什麼時候了？」李斯年簡直要被他氣死，「你跟貝塔它爸同屋住了這麼久，你當粉絲都是瞎的啊！」
「怎麼了？這兩天拍得怎麼樣？」鄧哥的電話很快接通了。
李斯年清了清嗓子：「鄧哥您好，是我，李斯年。」
鄧哥那邊的聲音詭異地頓了一下：「怎麼著，這還要登堂入室啦？你們要結婚了？預備著提前跟我報備一下？」
「那倒沒有，您放輕鬆，我們不至於的。」李斯年笑著答道。
鄧哥把提著的心放下來，覺得方岱川還行，至少心裡還是有譜的。他想問那怎麼回事，你跟我打什麼電話，就聽李斯年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不過……川兒哥可能，已經出櫃了。」
有個屁的譜！
凌晨兩點半，鄧哥在門外狂摁門鈴，方岱川急急忙忙從被窩裡爬起來，穿上衣服滾去開門。
他剛打開一道門縫，鄧哥微微發福的身材就從外面擠了進來。
「你個小兔崽子長本事了！你在合約期內出這檔子事兒，你是要賠付違約金的你知道嗎？！」他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方岱川倒是不疾不徐，遞給他一聽冰可樂：「多少錢，我賠給你就是啊。」
鄧哥：「……」差點忘了人家現在有個黑三代老公，早不是當年窮得叮噹響，任公司搓圓搓扁的二十八線小藝人了。
鄧哥氣得拉開易拉罐仰頭就灌。
「川兒哥也不是故意的，」李斯年從臥室裡走出來，穿著整齊的睡衣，上衣上還有明顯的摺痕，可見平時在家也不穿，這是見客人臨時摸出來的，「您看咱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對策。我也不願意害得川兒哥丟了工作。」
鄧哥恨鐵不成鋼地懟了方岱川一指頭，故意曲解李斯年的意思：「聽見沒！靠老公有什麼本事！財政大權在人家那兒，人家不給你掏錢，你拿什麼付違約金！」
方岱川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削蘋果：「我不需要他掏錢啊，我有小金庫。」
這下連李斯年都愣住了。
「狼人遊戲活下來的人能獲得巨額酬金，」方岱川抬頭瞥了李斯年一眼，遞給他一塊最外側最甜的蘋果，「欠我的兩千萬，你準備什麼時候還？」
鄧哥表示越來越看不懂年輕人的操作了。
大家在沙發一圈排排坐。
方岱川和李斯年分吃一隻蘋果，一點也不著急，把鄧哥氣得狂灌可樂。
「你老實講講，你都幹了什麼事兒，一點也不許落！從頭到尾給我講一遍！」他氣哼哼地坐在沙發上，像只火氣暴躁的牛，方岱川老老實實開始講，從大清早李斯年跳窗戶講起。
鄧哥聽完已經無奈了，他去淘寶搜了搜，衛生間那瓶被特寫過的「沐浴露」是德國一個牌子的人體潤滑劑，國內沒有專櫃，代購價八百多一瓶。
這個櫃出的……鄧哥簡直不想說他。
「無所謂啊，」方岱川咬了一口蘋果，並不在意，「大不了就出櫃，我是肯定不會撒謊不承認，或者跟別人炒緋聞的。」
他知道這個圈子隱藏性向常用的手段。
圈子裡有個被人挖到實鎚的小零，在方岱川曾經筆直的時候，還曾經上來勾搭過，後來和一個前輩同遊日本的親吻照曝光，公關團隊扭頭就買了通稿，和一起合作的小花炒上熱搜，各種同遊逛街被路透飯拍，還故意在真人秀裡讓女友探班被曝光，坐實了同居實鎚，活生生炒回了性向。
方岱川不幹，他最多能接受不理會不承認，任流言發酵，做不到睜著眼說瞎話否認性向。
「做了就是做了，遲早被發現的，瞞得了一時還瞞得了一世嗎？再說對年哥也不公平。」方岱川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抽了張濕巾擦了擦手。
李斯年笑話他：「你覺得我在意這個？」
方岱川挑眉：「你在不在意是你的事情，我幹不出這種事兒。」
方岱川說什麼也不配和，鄧哥也沒有什麼辦法，最後思來想去，只能和節目組的人商量商量，能不能把這個橋段撤掉了。
貝塔的聲音從臥室傳出來，喵喵的，很大聲。它半夜翻個身醒了，卻驚覺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有些害怕恐慌。方岱川撒丫子奔進臥室，一邊跑一邊喊道：「貝塔不怕，我們在外頭呢！」
——生怕把孩子嚇著，你說後媽多難當。
李斯年笑著送走鄧哥，在玄關小聲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現在這年頭，同性緋聞人民群眾喜聞樂見，堵不如疏，極力否認倒不如炒炒CP。」
「你懂得還挺多啊。」鄧哥狐疑地盯著他。
李斯年微微一笑：「人心嘛，都是那麼一回事兒，寧可相信遮遮掩掩的真愛，也不相信放在明面上的CP，不是嗎？」